银目的意识缓缓地恢复了,可是他感觉全身都动不了,双眼也不能睁开。
在经过十几秒地奋力挣扎后,他终于睁开了双眼,四肢也能活动了。
头好疼,银目感觉大脑里一片混乱。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黑色的木头带着潮湿感,银目还能在其中找到虫眼。
银目努力回忆着昏倒前的事情。
始源魔王翡尔娜,自己正在和他对峙,梨束出现了,阻止着自己。
接着,接着发生了什么?
洣怜?不,那不是重点?
稻草人形的人偶,然后是爆炸,在自己眼前爆炸了。
又被翡尔娜救了吗?从结果来看,只有这种可能了。
梨束呢?梨束在哪里?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小猫。
银目强忍着脑袋的剧痛,想要下床,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位年迈的乌鲁夫人见状把银目扶了起来。
“年轻人,不要勉强啊!”
“打扰了,老爷爷,梨束呢?啊,就是一位蔻失卡少女。”
“她在隔壁房间休息着呢,你不要担心,安心躺着吧,早餐等会就好。”
“早上了吗?老爷爷,我昏过去了多久?”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昨天泽兰恩的使节在林中找到了晕倒的你们带了过来。”
老爷爷接着说道。
“年轻人要注意安全啊,现在森林可不太平,有一只暴戾角鳄盘踞在那里,已经有五个人不幸遇难了。”
泽兰恩的使节,看来是翡尔娜与洣怜没错了。
她们救自己的原因,银目也心知肚明,翡尔娜并不像其它魔王那么邪恶,但她也绝非什么善茬,动土事件就是证明。
“好好休息吧,年轻人。”
银目点了点头,躺了下来,他的脑袋确实还昏昏沉沉的,但他又忍不住去思考其他东西。
老爷爷离开后,银目看着老爷爷刚刚指的方向,梨束就在那堵墙的后面。
梨束,不知不觉跟随自己好多年了呢,从西扎卡的奴隶商贩那里一直到现在。
银目的记忆,顺着时间的纽带回到从前。
应该从十四年前的那次对魔战争回忆起吧,那时的自己还是少年。
天空被巨翼的恶魔撕碎,大地上发散着的黑烟遮住了太阳,魔物的啸声催促着死亡的快进,盖过了地上生灵的悲鸣。
地面横尸遍野,矮屋不是被推平就是在燃烧,濒临玉坠。
银目被废墟压住了腿,双臂用尽全力的抓着地想把身体往外拽,不过没有任何作用罢了。
地上的恶魔们在杀戮,族人们如惊到的兔子般四处躲藏,随后就被找到,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杀害。
忽然,银目感到放松了许多,压在身上的墙壁被移开了。
银目回头看去,惊的瞳孔瞬间不由自主的放大。
一个丑陋的魔人,站在银目的头顶,巨大的手臂已经伸向了他。
银目大吼着,谩骂着,如野兽一般呲着嘴。
恶魔的表情变了,那是什么?对自己的讥讽么?
银目被抓了起来,被握在那丑陋魔人的掌心中。
握力逐渐加大,银目的骨骼发出异响,全身痛感冲向饱和,意识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在变暗,慢慢光的边际越来越窄。
就要这么结束了么……
“起床了,阿目,快点。不然又要遭里格总管的打了。”
银目的意识逐渐被拉回来,模糊地听见一串柔弱的少女声音在催自己。
那是银目一生中最特殊地一天,就是在那一天,他和梨束的未来发生了改变。
所以,那一天的梦,银目也清楚地记得。
可那又不是梦,那是自己的村落,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睁开眼睛,银目看见梨束在焦急的推着自己。
“早上好,梨束。”
银目无精打采的说道,从刚做的那个噩梦中慢慢的缓过来。
“阿目是生病了吗?浑身是汗的不要紧么?”
“还是因为睡在地上的缘故么?不用这么照顾我的,阿目今晚去睡床上吧。”
“我没事的,是太热的原因啦。”
银目安慰道。
“看呀,我可是乌鲁夫族,是天生的战士,这点环境不算什么。”
银目拱起手臂上的肌肉向着那位猫耳少女。
简单的在水槽洗了把脸,喝了点水后,银目和梨束拖着脚链慢慢走向地下室的门口。
昨晚的梦映射的是一年前的事情,恶魔的军队不断推进,前线的防线崩溃的如此之快,恶魔比信使先一步到达了银目的家园。
在教国和欧蒂歌斯的支援之下中部大陆赢得了战争,银目和家人也在这场浩劫中幸存了下来,但战后的生活更加的贫苦。
物资缺乏、疾病肆虐、再加上来自扎卡强盗的不断骚扰。
克德王国复建王城就已力不从心,哪有余力顾及边际小镇,想要生存下去只能靠银目自己。
无奈之下父亲铤而走险带着银目去刚刚诞生的西扎卡做一单生意,但对方出尔反尔,在银目不经意间打晕了他,然后就被带到了奴隶商人这儿。
那时的银目,也不知道父亲最后怎么样了,在那种情况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银目这些待出售的“商品”,每天给那可恶的主管干各种各样的苦力,在这里挨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鞭子随心情的挥斥,旧疤未愈新的伤痕却马上到来。
地下室的一间间牢房便是银目这些亚人的归宿,两个石槽分别放水和食物。
刚开始每个人至少能分到一个房间,现在亚人越来越多他们只能三两同居。
银目和梨束走到了地下室的出入口,这边已经集聚许多同伴了,他们都在等待着总管打开房门,迟到的人将会经历一份毒打。
脚步声响起并渐渐放大,钥匙进入锁孔的碰撞声响起,门吱吱呀呀地被打开。
门口站了三个人,中间那个消瘦的、丑陋的马脸便是安德鲁·里格,后面两个护卫分别拿着长枪和长斧。
“早上好啊,小家伙们!美好的、充满希望的一天又到来了。今天你们要继续去仓库,装完昨天没装完的货物。你们可要给我好好的工作,怠惰之人叔叔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难听的、调子高的男声响了起来,简直是对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