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德特首都沙堡远郊的荒漠中,一头驼兽拉着马车在松软的道路上前行着。
驼兽身躯高大,四肢长而粗壮,全身长着褐色毛发,背后还顶着一个和骆驼相似的巨大驼峰。
驼兽的头部看着像没有角的犀牛,绳索和皮带结成的缰绳环绕其上。
“凸”字形的三轮马车上没有任何货物,只有盘坐在凸起处裹着厚厚毯子的车夫和靠在稍后位置的两名少女。
翡尔娜看着繁星,记忆中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光景呢。
那一晚,她和刚刚挑染过头发的少女紧贴着坐在河边的长椅上,那是她们旅程的终末。
繁星漫天,星与月纵横交织的轻纱铺在干涸河道上的鹅暖石上,清澈的溪水仿佛涌了出来。南边的山黑漆漆的一大片,月光也无法揭露它的神秘。而北边看过花火的景区五彩斑斓,光与暗在少女头顶的高架桥附近形成交点,时不时经过的汽车用车灯打破这一界线。
记忆中的自己看着夜空,突然想到会不会有两颗星星也对应着自己和少女。
为了把记忆刻印的更深,翡尔娜向少女请求。
“星空好美啊,怜给我讲个关于星空的故事吧。”
洣怜双眼微闭,她喜欢寒冷的环境,这样的环境能激起她的困意,不过今晚的月色有点太过明亮了,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月光穿透过来。
“我不怎么会讲故事...你会无聊到睡着。”
她睁开眼睛,但是并没有看到翡尔娜一脸渴求状的表情。翡尔娜压根没有看自己,只是仰望着星空,然后伸出了手,仿佛要抓住星星般。
“呵呵...真是和小孩子一样呢,翡尔娜。”
洣怜轻轻笑出了声,她并没有觉得翡尔娜幼稚的意思,翡尔娜这种行为让她觉得很可爱。
“怜,这才不是...咦?刚刚那是闪电么?”
遥远边际的闪光迈过千丘万壑的荒漠,在一段时间后低沉轰隆的雷声也传到了翡尔娜的耳旁。
“嚯!这可真罕见!”
身材矮小,体型臃肿,长着齐肩的长发和浓密胡须的车夫马林·格林卡也被远处的闪电吸引到了注意力。
马林看起来就像是矮人或者半身人,他的打扮也是如此。但实际上,他完全是人类,没有任何的亚人血统。
当炽焰得知翡尔娜的下一程是西扎卡的布尔德特时,她主动向翡尔娜推荐了马林这名泽兰恩王国安插在西扎卡的间谍。马林的如此打扮也是为了间谍活动,配合上伪造的身份文件,人们都相信他是从北方来的矮人,而没有人会怀疑他是泽兰恩人。
自从扎卡分裂后不久马林和一些同伴就遵从泽兰恩先王的指令来到了布尔德特,到现在一晃就是十几年。他们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在扎卡问题上做什么手脚,而是为了更近距离地观察欧蒂歌斯的动作。
战争中失败的扎卡王国在被欧蒂歌斯“民主化”的过程中,无疑已经成为了欧蒂歌斯的半傀儡国。其国王存而无权,议会第一大党是欧蒂歌斯人一手扶植的,而第二大党则是亲欧蒂歌斯的自由派。扎卡王国的命运亦有可能在其他中陆国家中重演,尽管他们还有着“战争的胜利者”的头衔,因此提前的情报收集是必要的。
这么多年来,卡门的卧底生活很是成功。他不仅以亚人身份在布尔德特定居,而且还加入了布尔德特公爵支持着的党羽——宣扬由布尔德特一统西扎卡的沙党。
尽管有着通晓扎卡生活文化的马林引路,但鉴于三人在表面上都是“亚人”,所以趁着夜色进城是三人的共同决定。
“在夜晚引起混乱便于处理尸体。”
翡尔娜想起洣怜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心中不由得还是会滋生出无语感。
有一道闪电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亮起,马车的弧影被拉得细长。
“诶?刚刚那闪电很奇怪么?我也觉得,明明月色这么好。”
翡尔娜趴在车厢上,看着握着缰绳身体规律起伏着的马林。
“布尔德特紧贴着克德大沙漠,现在这个季节几乎不会下雨的。”
马林在自己的记忆中盘查,摇了摇头,干旱明明还会持续很长时间的。
突然,马车一阵颠簸,趴在车厢边上的翡尔娜险些摔到车底,还好被洣怜拉住了。
“冷静,冷静,阿驼。”
驼兽忽然向马一样扬起了前蹄,马林反应迅速,在控制住缰绳后跳下马车安抚着驼兽。
“啊!吓死我了,吓的我都忘了叫出来。”
翡尔娜一屁股瘫坐在车厢中,尽管摔下去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可这忽如其来的刺激就是很惊心动魄。
“乖~乖。阿驼,缓缓你的小心脏,告诉爹地,你看到了什么?”
马林抚摸着驼兽犀牛状的大脸,驼兽发出了低沉空灵的低吟回应着马林。
“我明白了,我完全理解。不要怕,放下心来,那家伙离我们远着呢。”
翡尔娜好奇地又趴在车厢上,洣怜有点担忧地坐直了身体。
“你也和动物能交流吗?啊!说来也是,你的上司那位泽兰恩的动物朋友——杰迪斯特·舒尔。”
“非常抱歉,公爵小姐,让你受惊了。”
“不碍事不碍事,就和过山车一样。”
“过山车?”
“不要在意细节啦!那么,驼兽害怕闪电么?”
“并不是。”
马林宽厚的大手在驼兽的长脸上抚摸着,驼兽为了配合着他曲腿卧在了地面之上。
“有某种不详的猎食者,徘徊在沙漠中。”
“猎食者?是异兽,还是恶魔?”
翡尔娜的心中已经隐约的有了答案,一般情况下人类的居住区附近不会出现太过强大的异兽,因为那些异兽还未靠近这里就会被附近的当权者想方设法地剿灭了。而自己是始源魔王,恶魔的原初,她并没有感觉到太过强大的魔能。
会是他们吗?从死去的爆弹恶魔中诞生的神秘异物,海洋之中飘浮着的未知之眼。
“拜托怜在这边保护马林先生,那边的闪电果然还是有点奇怪,我想过去看看。”
翡尔娜向洣怜使着眼神,暗示这并非普通的状况。
“翡尔娜!我和你一...好的,我明白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翡尔娜向洣怜轻轻点头,在启程之前望了一眼洣怜沐浴在月光中的银发。
忽然,万束耀眼的光芒驱散了月光,黑夜也在此时失去了色彩,洣怜的银发失去了月光的抚慰重回霜色。
翡尔娜向光源的方向望去,闪电凝成的“世界树”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