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被称为不冻海的小镇还没有翡尔娜临时驻扎的村庄大,当她看到屹立在路口的路牌时,才明白“小镇”原来只是这“度假山庄”名字的一部分,而不是表明这里真得有一座小镇。
入口只有两处,不高的围墙环绕在不冻海的周围。围墙内建筑林立,其中有一座比较高的建筑,它像一座城堡,其他低矮的小屋在高建筑的脚下一字排开。
前方是一座大的广场,翡尔娜看到的火光最多是从广场上传来的。她此时站到了围墙之上,才发现广场宛如闹市。数不清的魔法光源如雨天水池的波纹一样竞相绽放。广场上人潮涌动,热闹的喧嚣开始涌入翡尔娜的耳朵。
翡尔娜跳下围墙,准备进入下一步的侦察。她潜藏在小屋之间的小巷,慢慢地朝那座最高的建筑移动着。
小巷非常黑,魔法光源的余光照不清眼前的道路。可这难不倒翡尔娜,拥有夜视能力的她迅捷地摸过一条条小巷。
“哇——”
看清楚了,翡尔娜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呼。
这座广场,仿佛乡村的牛羊猫狗交易市场,然而交易的对象并不是宠物或牲口,而是亚人。
这不冻海,原来就是一座单纯的奴隶黑市。
广场上有着众多笼子,亚人带着锁链被关进的笼子里。还有一些亚人被直接绑在了柱子上,旁边站着商人打扮的人在为穿着精致的顾客一一介绍着,希望自己带来的奴隶能够卖个好价钱。
隐隐之中,翡尔娜觉得仿佛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而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暴露的蛛丝马迹。她猜想可能是心里因素,毕竟一个人的潜入任务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远处的马戏表演吸引了她的注意,数名长着兔子耳朵的半兽人在表演着钻火圈一类的马戏,台下的看客在拍手叫好着。
马戏表演的旁边,几名美丽的精灵少女带着脚镣与手铐,低垂着脸。然而带他们来的商人用手强行抬起了她们的脸,围在周围的大多是男性顾客,他们此时露出了兴奋的笑。然而当商人说了什么后,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又显现出了相同的沮丧。
翡尔娜驱动微风,风带来了商人的言语。她得知那些美丽的精灵是“上乘货”,是要参与晚上的拍卖的,现在只是拍卖货品的提前展示环节。
“拍卖会,看来拍卖会才是今晚的高潮,拍卖会应该在那座城堡中举办吧?到时候要不要潜入进去?”
翡尔娜正在思考这些问题,与此同时视线的感受越来越强烈,让她的心都开始有点儿发毛。这不是错觉,久经战斗的直觉告诉着她。
翡尔娜环顾广场的另一角,也就是马戏表演的另一边,她不自觉地瞪大的眼睛,探出的半个脑袋定格在了空中,扶着屋角的手也有些许颤抖。她在害怕,因为她明白她已经暴露了,并非亚人的身份,而是恶魔。
银眼的乌鲁夫,广场的另一侧有一名银眼的乌鲁夫少年被当作了奴隶,正在在顾客展示着。而那名少年的视线正紧紧地盯着翡尔娜,宛如当时银目对待自己的视线一样。
银眼的乌鲁夫人可以看到恶魔的魔能,他们能从人群之中揪出恶魔的伪装者。
身为恶魔猎人的银目便是银眼的乌鲁夫人,而他和翡尔娜已经达成了暂时的微妙和解。而眼前的这名少年正把视线死死地投到翡尔娜这边,他会怎么做?向人们指认翡尔娜?人们会相信一个奴隶所说的话么?不!大概率不会相信吧,毕竟扎卡人这么歧视亚人。
这不是重点,先躲起来吧!躲起来在思考下一步的事情。
翡尔娜的动作还保持在发觉少年的前一刻,她的脑袋还在空中定格着。
“啊!前面的!让一让!让一让!要来不及了!”
急促的奔跑声从翡尔娜的身后传来,后面有人来了!
原本发现能察觉自己魔能的人已经够让翡尔娜慌张得了,她现在好不容易保持了冷静,然后身后传来得急促脚步又打破了不紧固的平静。
翡尔娜还未完全转过身去,那人就直接撞向了她。
以翡尔娜的能力和身手,被平常人撞到根本不可能失去平衡。然而这一而再的突发事件使她心烦意乱,此时居然忘记了保持平衡。
“啊,好疼。”
翡尔娜被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急时刻她用手支撑着地面避免了完全被撞倒在地面的悲惨命运。
手中传来纸张的质感,翡尔娜随手把它拿了起来,然而却传来了纸张撕裂的声音,原来是纸张的另一头压在了她的屁股底下。
和撕布声一样,有点好听。
“啊啊啊啊啊——!”
绝望的男高音从翡尔娜的对面传来。
暴露了!潜入行动完全失败。
翡尔娜在心中失望地宣告。
“完了完了!全完了!我就不该抄近路走这条小巷的,啊,我就不该下午偷偷睡懒觉的,昨晚就不该熬夜喝酒的,这样下午就不会睡懒觉,也就不会错过深名大人的信了!”
翡尔娜抬起头来正视眼前的男人,也就是撞倒自己的人。
他起来很年轻,年龄应该和翡尔娜差不多大。他发型缭乱,是一头稀疏的褐黄色头发。面孔青涩,脸颊有着大块的雀斑。
“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不许逃!你要和我一起去向深名大人请罪。”
翡尔娜眼前的男人异常激动,他没有对翡尔娜的亚人身份产生怀疑,而只是一股脑地指责翡尔娜,激动地要拉她去请罪。
“冷静一点,发生了什么事呀?”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好吧,我是浊沙的信使,你手中的信是要送给今晚来此工作的深名大人的,明白了吧?”
“好好,那送了不就好了,晚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关系…哦吼……”
“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翡尔娜手中的信封已经完全被撕开了,是她刚刚起身时不小心撕坏的,纸张撕裂的声音就源自这封信件,她只得尴尬地朝信使笑了笑。
信封上有着写信人的笔迹,所以用新的信封伪造也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嗯?”
当翡尔娜看到信时,露出了些许疑惑。一般人都会把信纸有内容的那一面对折到里边吧,而这封信却把有内容的那一面露在外面,写信的人可真有个性。
翡尔娜随手翻了翻信,检查信纸有没有被不小心撕坏。
“这是……”
翡尔娜的手定格在了夜空之中,信的署名是个熟悉的名字。
源·青濑
1021年2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