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再次开启的那一天夜里,翡尔娜和洣怜早早地赶到了现场。
浊沙为她们安排了贵宾席,贵宾席可以俯瞰整个拍卖会场,二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觉察场下的任何风吹草动。
不冻海刚刚遭受过地狱犬的袭击,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愿意冒着生命受到威胁的可能来参加拍卖会,为此浊沙这一次不仅没有隐藏拍卖会的消息(平时不冻海的拍卖会都是秘密举行,只向浊沙的贵宾发放邀请函),而且还大幅度压低了藏品的价格。浊沙的二把手巴克·卡耐基可谓是下了血本为翡尔娜打了窝,下了饵。
待侍者放下果盘和茶水离开后,翡尔娜也放下了场面上的伪装,她随手揪了几颗葡萄,黑紫色的葡萄晶莹剔透,上面还点缀着露水般的水珠。
翡尔娜斜瘫在沙发至上,两只脚放在茶几之上。贵宾席的视野很好,即使是瘫坐着也可以看到台下的场景。
“嗯…不知道哪只地狱犬会来呢?”
看着台下的翡尔娜,自言自语般说道。
“深名夏空也是浊沙的人,这场拍卖会的本质不是很容易让他得知么?”
洣怜坐在翡尔娜对面的沙发上,在行动开始之际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怜有看过那些报导吗?”
“嗯…知道大概。”
“不只是地狱犬。”
翡尔娜在口袋中摸索着什么。
“啊,有啦。”
她掏出了被揉成一团的报纸,当她把纸张舒展开时,洣怜发现那不是一整张报纸,而是被剪碎了的,一片一片的纸张。
“我拜托目盲调查了最近几年整个扎卡的重大刑事案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翡尔娜带着少女俏皮的嬉笑,神秘地说。
洣怜轻轻地摇摇头,表示她不了解什么。
“看看这些。半年前,兰开斯特公爵领出现了接二连三的枪击事件,杀手诡秘莫测,用一把魔法步枪从暗处袭击。紧接着,自由联盟也出现了类似的袭击事件,但自由联盟所有的魔法步枪都由军方控制,每一支枪支都有编号,军方表示,他们并没有丢失任何枪支。”
“也许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嗯,也许就是这样。但经过医生和魔法咏唱者的鉴定,自由联盟的受害者伤口处的魔法痕迹并非来源于步枪的魔法子弹,而是一种他们前所未闻的——奥术魔法。”
翡尔娜把充满褶皱的报纸再次揉成一团,随手塞进口袋,接着她打开了另一张。
“这一张是一年前的报导,那时我还没有来到弗洛仑呢。报导的题目是罗森堡公爵领的灯笼恶魔。”
“这个我听说过。死者的尸体被固定在门框上,然后砍下的头颅倒挂在尸体之上,并且口鼻和眼眶中也塞进了魔法光源。当时这一连串针对无辜者的袭击让罗森堡陷入了不小的恐慌氛围中,人们都认为这是神明对灯笼王暴戾的惩罚,或是那些被灯笼王做成灯笼的亡魂的报复。最后连教国的猎魔圣会都出动了一支小队,结果却是一伙邪教组织,因不满灯笼帝的宗教政策而作出的报复行为。”
“确实如此,但是这种恐怖的杀人事件在自由联盟也发生过,恰恰就在隔壁罗森堡灯笼恶魔事件闹得最凶的时候。而且,在这几年中,几乎每一次的重大杀人事件都会在自由联盟复现。”
“再加上这次的地狱犬,翡尔娜你是想说在自由联盟一直潜伏着一名模仿犯。”
“没错!”
翡尔娜肯定道。
“自由联盟的地狱犬一只是我在布尔德特遇见的那只,而另一只便是我几天前在此地交过手的。根据目盲从梦境中带回来的情报来看,我当时觉察到的奇怪奥术魔法的确是一种奇特的幻术。当我的拳头砸进那只地狱犬的身体中时,我感觉到了万千的魔法元素,也就是说,那只三头的地狱犬并非生物,而是幻术魔法的集成物。”
“如果这样说。”
洣怜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翡尔娜。
“深名夏空很可能是其它杀手作案的剽窃犯,但是他和真正的地狱犬看起来没多大关系呢。我们来到西扎卡的目标是为了寻找魔王、回收魔核,追捕地狱犬是为了利用布尔德特。那么,为这名毫无创意的剽窃犯投下鱼饵,又是为了什么呢?”
“嗯…上次他在我手中逃脱了,因此不甘心?”
翡尔娜用食指点着嘴角,带着微笑看着洣怜,她已经猜到了洣怜接下来会说的话。
“嗯,那我就没问题了,即使和目标无关,但这只要是翡尔娜想做的,这会让翡尔娜心情变好的话,我就会完全支持你。”
“真是温柔的偏袒呢,怜!”
翡尔娜突然站起身,给了洣怜一个大大的熊抱。
“我很开心怜能这么说,谢谢怜一直以来都无条件的支持着我,不过我也没有这么无理取闹啦。怜担心拍卖会是饵的消息在浊沙内部传来,深名夏空就不会来应战。但恰恰相反怜,我为什么让巴克尽量把拍卖会的消息传来,就是为了……”
翡尔娜仰起头,盯着洣怜的脸邪魅一笑。
“鱼饵不是撒向深名夏空,而是…真正的地狱犬。”
洣怜明白了翡尔娜的所作所为,原来在一开始,她理解的猎物就出现的偏差。
“深名夏空的出现警醒了我,那只真正的地狱犬为什么没有袭击浊沙的奴隶交易,就是因为浊沙的奴隶交易更为保密,被混进内鬼的可能性也更低。但是,那只三头的幻术地狱犬总是可以袭击到浊沙的交易,他是深名夏空的话,这个疑虑也迎刃而解了。作为浊沙的三把手,即使这场拍卖会是饵的本质再怎么封锁,我猜他也会得知吧。不过,他接不接这封战书对于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只要真正的猎物上钩就好。”
“而那只真正的地狱犬,也可能保持着人类之姿,在人类社会调查奴隶贸易的情报。”
“怜懂得很快嘛,我也有这种想法。”
翡尔娜松开了洣怜,她拿起了茶水来到了窗边。
“不好喝,一股菌汤味儿,什么奇奇怪怪的茶。”
翡尔娜喝了一口侍者准备好的茶水,随口吐槽,并放下了杯子。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希望翡尔娜能认真地回答我。”
“哦吼~”
突然出现的熟悉气息使翡尔娜兴奋了起来,她踮起了脚尖,明明贵宾位的视野已经够好了,可是她仍旧想要看到更多。
洣怜也从沙发上站起身,她的尾巴摆动到手边,为了能在第一时间魔化降下若冰。翡尔娜所说的,奇怪的奥术魔法气息,在空气中涌动。
“这些被请来的作为饵的人类,在战斗中要保护他们么?”
“嗯…”
翡尔娜一边解开驱能卷轴一边看似思考地随着律动点头。
“没有那些精力了吧,毕竟那些家伙也来了啊。”
奥术魔法如海洋一般笼罩住了拍卖场,海面惊涛骇浪,可底部依然平静,拍客们兴高采烈地期待着能从今晚的藏品中薅到什么。
不过,今晚似乎来了一些不速之客。在涌动中夹杂着的,还有除了翡尔娜与洣怜之外的,恶魔的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