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很丰盛,对于翡尔娜来说。
一共六菜一汤,有拌在一起的牛肉和火腿、凉拌的豆芽和青菜、还有热炒的茄子、空心菜和可乐鸡翅,另外还有米怜在公交车上所说的蒜蓉虾。汤则是一小盆很浓的菌菇鱼汤,蘑菇和鱼煮成的汤如牛奶一般洁白,洁白之中还有几块更显透白的豆腐飘浮着。
“小羽,多吃点,是不是在学校没好好吃饭啊,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米怜的妈妈盛了满满的一小碗米饭,递给坐在米怜旁边的翡尔娜。
翡尔娜看着堆成山一样的一大碗米饭,绝望感瞬间萌发,但米怜妈妈一脸热情的笑容又令翡尔娜不好意思拒绝,只得默默地把碗往自己的胸口移了移。
“有人晚饭要吃不下了,今晚我还打算买一大包零食哦。”
“怜,不要趁人之危,晚上我豁出去也要吃完你买的零食,这就是白嫖带给我的自信。”
米怜的爸爸没有盛饭,他拿出了一个空碗,在椅子上坐好之后端起了那一小盆鱼汤就往自己碗里倒汤,还冒着热气的浓汤即使从侧面看也像热牛奶。
“孩子他爸!现在有客人,你能不能收敛点儿。”
米怜的妈妈解下围裙回到餐桌旁时,对米怜爸爸的“不雅”行为提出了异议。
“哪有客人?小羽不都是我家人了吗?要是小羽是男生,估计怜早就和她订娃娃亲了。”
“喂!别乱说。”
桌子轻微的晃动了一下,那是米怜在桌底下踢了她爸爸一脚。
“好好好,应该是要是你是男生。小羽怎么看怎么淑女,和某些大大咧咧的人完全不同。”
“啧~妈——!你去看看书房靠窗的那个小书架顶上的盒子里有——唔!”
米怜的爸爸直接上手捂住了米怜的嘴,然后对着米怜的母亲尴尬地笑着。
“别听孩子乱说,吃饭!嘿嘿,吃饭!”
“唔!别用你那沾满了鱼汤的手摸我的脸。”
米怜挣脱了束缚,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
“怜,祝你和小羽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儿孙满堂,别乱说了啊。”
“得了得了,孩子她爸,别开小羽玩笑了,人家虽然经常来玩,但你这玩笑也有点过火了。”
“哪有哪有,刚才她俩不是还在房间亲热吗?啊——!”
餐桌猛地晃动了一下,米怜重重地踩了爸爸一脚。
“你干什么?尊老爱幼,长辈有序!”
“快喝你的汤吧!哪有吃饭先喝汤的?”
“你懂什么,吃完饭再喝汤才不容易消化。”
“什么歪门邪理。”
“啧!”
米怜的爸爸抿了一口汤,一脸不满地看着米怜的妈妈。
“亲爱的,今天的汤怎么...怎么这么淡。”
“怜和小羽都喜欢味淡的汤,我也喜欢,当然按多数人的口味来喽~”
“啊——失望,我还是盛点饭吧。”
米怜的父亲头一仰,喉咙猛地一动,一碗汤就进了肚。
“哇——”
翡尔娜发出了小声地惊呼。
“叔叔是怎么判断有没有鱼刺的?”
“啊?”
米怜的爸爸端着空碗发出了疑问。
“亲爱的,今天是鲇鱼吧?”
“是鲤鱼哦,怜儿总说鲇鱼太肥了。”
“啊——!鱼刺,啊,好像运气好没喝到,吓死我了。亲爱的,下次早点说啊。”
“谁让你那么急。”
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这样的氛围,比大多数的家庭都要活跃。
和翡尔娜记忆中的形象变化最大的毫无疑问就是米怜的父亲,那个极端的家庭暴力狂居然变成了一位好父亲。他如同米怜的朋友一般,成为了米怜的后盾。
翡尔娜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样的幸福对于记忆中的米怜来说太过遥远。然而现在幸福真真切切的呈现在翡尔娜的面前,包围着米怜。
正如看到小甜文会感到心情愉悦般,此时的翡尔娜也被轻快的欢愉所包裹着。这顿饭,她想吃的慢一点、长一点,吃完还想再盛一碗饭,尽管她根本吃不了那么多。
“琉羽?”
米怜叫到了翡尔娜的名字。
“想什么呢。来,吃虾。”
米怜把剥好的虾放到了翡尔娜的碗里,以眼神示意她快点吃。
“谢谢怜,不过不用这么麻烦啦,我吃虾不用剥壳的。”
“我理解!这样就可以吃更多的虾,好让...!”
“孩、子、她、爸!”
米怜的妈妈一字一顿,并且用筷子敲击着自己的碗警告着米怜的爸爸。
“欸?我记得你以前是剥壳的啊?难道是被那个废宅哥哥教坏了。”
“怜儿,你怎么也跟爸爸一样,礼貌点儿啊。”
面对妈妈的苦口婆心,米怜撑着脸笑道。
“废宅不是贬义词啦。”
“嗯。”
翡尔娜轻轻地点头。
不过她吃虾不剥壳的习惯并不是哥哥教坏她的,而是在弗洛仑养成的习惯。弗洛仑的酒馆旅店处理食物并不会像现代社会这般精细,对于匆忙的冒险者来说食物的卖相显得并不那么重要,只要营养和口感不是那么难堪就好。
“哇~真是这样啊。你的哥哥,明明绘画技术那么精干,可是总是宅在家里呢。”
“在家中,也可以工作。”
米怜的爸爸咽下了一口食物,他的语调突然收敛起了玩笑感。
“说起来,怜你决定的怎么样了,是要参加普通高考还是要成为艺术生?”
“嗯...还在考虑,真的,我对靠音乐赚钱没什么自信。啊,养活自己倒是应该没什么问题啦。”
“这样啊,还在犹豫啊。怜只选择你要走的路就好,大学学到的东西不一定是为了工作,话说把兴趣变成工作久而久之肯定也会开始讨厌的。”
米怜的父亲顿了顿,接着说。
“不止音乐,你的词写的也越来越好了啊。让我想想,啊,有了。”
“拯救了拥有着没有价值、没有意义的未来的我。愿意接近异端的我的,只有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一个中二的青春故事,但是总觉的很有意境。怎么了,怜?”
“怜?”
翡尔娜瞄了一眼米怜的爸爸,此时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于是,她又喵了一眼米怜,发现米怜的脸上满是愤怒。
“那是我昨天深夜才写出来的,今早我离开家上学时一直锁着房门,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嘻嘻。”
米怜在句末露出了微笑,翡尔娜知道,那绝对不是“友善”的笑。
“怜儿,对于你爸爸这种下三滥的行为,我也感到可耻,但尽量下手轻点。”
“啊~原来叔叔还有这种癖好。”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米怜扑了上去,拧住了爸爸胳膊内侧的肉。
“啊——!一点都不轻啊——!”
哀嚎声与欢笑声混杂在一起,食物的香味逐渐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