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恩王都,兰德。
卡门·布尔德特第一次来到这座美丽的城市,这里和沙堡不同,并不是单调的沙土色。色彩缤纷的城市在阳光下洋溢着活力,不过现在的卡门无暇顾及这些,他的脑海中,全在思考另一件事。
该怎么说服泽兰恩的女王,卡门曾听说过泽兰恩女王的英勇、智慧,可这样的人有时更难以合作,那些伟大的抱负不足以战胜理性。
“路德维希来了,做好准备了吧。”
沙党的党魁——萨庭·罗伯特在卡门的耳旁悄悄地说,卡门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我也该出去了,期待你的好消息。”
待萨庭离开之后,房间中就剩下卡门一个人了,连一个护卫都没有。不过对于神之器的持有者来说,这也正常。
不一会儿,门被一位骑士打开了。接着,一名留着赤红色长发,眼神锐利的女士在骑士的行礼下进入了房间,这是卡门与莎洛特·路德维希的第一次见面。
“女王陛下,这位便是布尔德特的领主,布尔德特公爵。”
卡门随之起身,向莎洛特行礼,因为按照爵位,现在的他远远算不上国王。
“奥托,麻烦你在外面守着,谁也不能进入这间房间。”
“明白了。”
奥托关上了房间的门,脚步声逐渐远去。
卡门有点紧张,他之前准备好的语言现在又说不出口了。尽管他有证据,可是莎洛特即使相信或许也不会赞成他的计划。
“我对你的密信有几分兴趣,但是话说到前面,如果你想说得是关于欧蒂歌斯和克达洛希亚的事情,亦或是想让泽兰恩介入西扎卡的话,那接下来的谈话就没有必要了。”
卡门原本和莎洛特素不相识,他的哥哥——前代布尔德特领主也和泽兰恩没有建立多少联系。卡门这次能和泽兰恩取得私下的联系,完全是因为沙蝰的帮助。沙蝰通过布尔德特境内的泽兰恩间谍组织,联系到了泽兰恩的东方公爵——杰迪斯特·舒尔,在他的帮助下信被寄到了莎洛特的面前。
这封信并不是对泽兰恩间谍行为的谴责,事实上,泽兰恩完全可以否决自己和那些“奇怪鸟儿”的联系,那并不能算是证据。
“和那没有关系,是关于恶魔的事情。”
“哦?”
卡门拿出了一张魔法刻印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莎洛特异常熟悉。不过不同的是,一对黑色的双翼印证着照片中的少女并不是人类。
“我想陛下对她无比熟悉,因为她是陛下的地方公爵。”
卡门神色冰冷,脑海中如风暴下的海洋般翻涌。他在想,会不会说出这句话之后恶魔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然后因为告密的惩罚了结他。
不过他必须告密,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
他的哥哥,弗朗西斯科·布尔德特死在他的面前时,曾向他作出不要寄于恶魔之下,不要把布尔德特变成恶魔手中玩物的约定。但是那时恶魔就在眼前,如果直接了当地答应哥哥无异于寻死,所以暂且回应恶魔的需求是最好的方法,然后在寻找破局之道。卡门现在觉得,或许哥哥一开始就看出了自己会这么做,所以才会在恶魔面前直接了当地说那样的话,好让自己在恶魔面前“背叛”哥哥。
卡门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妥协过许多次,不管是人生还是其他东西。他早已习惯了欲求不满的感觉,妥协只是为了寻求更好的道路。
向恶魔妥协,借助恶魔的力量,杀死地狱犬为哥哥报仇。同时卡门又没有完全违背哥哥的遗嘱,因为他对那黑翼恶魔的忠心,是伪物。
这需要大量的伪装才能骗过恶魔的智慧,而卡门认为他做到了。
从哥哥快要离开的那一刻,卡门就开始了表演。什么哭泣的前奏,静默的风声,阵阵的啜泣,嘶声力竭般的嚎啕大哭。全都是卡门半真半假的表演罢了,他是个不善于显露感情的人,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在别人的墓碑前哭泣。
不过,在恶魔面前必须这样,恶魔可不喜欢过于理性的人,恶魔喜欢利用人们的欲望。
“那么!拜托了!不管是金钱也好,权力也罢,生命灵魂我也在所不惜。我要杀了地狱犬,我要为哥哥报仇!”
卡门还记得他当时在恶魔面前说过的话,他相信这句话也是那魔女想要听到的。
他“不屑于”代价,他“乐于”和恶魔合作。在地狱犬逃跑时,恶魔迟迟没有离开那里,怕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作为布尔德特接班人的身份,想要借此腐化扎卡吧。
不过,卡门迈出了这场合作的第一步,背叛的第一步也由卡门实施。主动权全在他的手里,即使对方是始源魔王。
“哎,果然是这样。”
卡门察觉到莎洛特叹了口气,那分明是“结果果真如此”似的叹气。
“你知道结果。”
“她那么强,那时是泽兰恩的紧要时期,我只能借助她的力量了。想必公爵您也,为了守护布尔德特,借助了她的力量达成了什么事吧?”
莎洛特莞尔一笑,卡门猜不透她的笑容,只得点了点头。
“现在的安逸只是暂时,我们最终会和她站在敌对的一方。”
“我可不这么认为哦。”
“我想这不是你和我的意愿决定的,女王陛下。”
“那么,你的想法呢?”
卡门抿了抿嘴,他此次和莎洛特的这场非正式会面就是为了这个计划,组建一个全弗洛仑为了对抗恶魔的伟大同盟。唯有这样,人类才能在始源魔王的手中幸免遇难,千年前的那场征服才不会被复刻。虽然现在的弗洛仑彼此间仍然争端不断,但一个更强的敌人,足以让人类之间走向团结。
可即使这样,也需要勇敢的组织者站出来。卡门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好重,人类的命运、兴衰与否、还有未来,说不定就看他能否让“君主们”团结起来了。
“唯有联盟,一个反抗恶魔的伟大同盟,才能让我们有和始源恶魔一搏的力量。当然,现在的弗洛仑不容乐观,始源魔王又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人心很难凝聚到一处,因此这个同盟只能存于暗处。我代表布尔德特,想要和泽兰恩组成暗盟。当然,这个联盟只针对于恶魔,人类之间的战争对此无效。我会在这段时间内寻求更多人的支持,因此,女王陛下您的支持格外重要。另外,我建议女王陛下能够慎重考虑,那位南方领主,可能会成为以后别国针对泽兰恩的借口。”
莎洛特指尖交错,胳膊搭在面前的桌上。然后她的脸轻轻的搭在手指上,看着卡门微笑着说。
“布尔德特公爵,沙堡的风沙天,遮住的不仅是视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