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啊!你是!”
布莱斯话音未落,猛地一个人影从拐角窜了出来。他一脚踢开布莱斯斜靠在墙边的冲锋铳,接着狠狠地把布莱斯按倒在地。
布莱斯看清楚了,压在他身上的是一名有着褐黄色短发的陌生男人,他穿着克达洛西亚的军服。
完了!这下真完了!洛西亚人能上来就表明,米勒已经被击败了,他也要死了。
布莱斯充满了恐惧和悔意,他想求饶,他想呼救,他的语言系统已经完全紊乱了。
“拜托!别!来人救救放过我!呜呜!”
布莱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在强大队友的保护下他产生了安逸的错觉。
可战争中的死亡是不挑人的,布莱斯也要变成父亲期望的那样,成为欧蒂歌斯的“烈士”了。
父亲应该满脸开心地数着他的抚慰金吧?一想要父亲的贪婪嘴脸,布莱斯突然有点气愤,他不想就这么死去,许多在平时显得无聊的事情现在在他心中有了意义。
“啊——!有人来......”
布莱斯的双手死死地抵住缓缓下降的匕首,匕首正对着布莱斯的脖子,要是他稍微松点力,脖子现在就已经被捅出一个窟窿眼了。
“嘘——放轻松,一下子的事。”
布莱斯瞪大了双眼,洛西亚人居然竖起了食指,做着嘘声的手势,也就是说,现在布莱斯的两只手抵住的只是这名洛西亚人的一只手,只要洛西亚人的另一只手落下,布莱斯就要完蛋了。
“不——!”
布莱斯的抵抗变得更强烈了,他扭着身子,想要从洛西亚人的身下逃脱,可洛西亚人死死地压住他,他不能把身子移出一分一毫。
“别这样!我是被骗来的!求你了!我乐意加入洛西亚!其实我父辈也是洛西亚人!我知道许多欧蒂歌斯的秘密!这身军服!这身军服你认识吧!我是特别......”
布莱斯以平生最快的语速说完了这段话,但是压在他身上的洛西亚人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洛西亚人的另一只手压在了刀柄上,布莱斯觉得匕首的压力剧增,均衡被打破了,他要死了。
“嘘,放轻松,一下就好。”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枪响,布莱斯觉得他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血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听见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他用手抹了抹眼睛。
“米勒?”
“刚才你求饶的那段话我就当做没听到。”
米勒异常冷静地把死去的洛西亚人的身体推到墙角,布莱斯则是满脸泪痕,他像被抢走糖果的小女孩般嚎啕大哭。
“米勒——!我差点就以为见不到你了!你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救了我!下辈子我一定给你做牛做马!不!这辈子,这辈子也行!”
“底下还有洛西亚人呢,你尽管哭。”
“唔!”
布莱斯突然捂住了他的嘴,他的眼里满是歉意和恐惧。
“骗你的,冷静下来就好。”
......
进攻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晚上欧蒂歌斯和洛西亚的犬牙交错般的战线交汇处还有零星交火。
负责进攻的几个精锐师在整整一天中只前进了一公里左右,而且这一公里之中还有几批洛西亚人在几座易守难攻的建筑中死守。
战斗异常惨烈,欧蒂歌斯人必须占领每一座建筑、每一层楼、每一个房间。因为任何地方都有可能窜出洛西亚人,他们在城市中修筑了无数的暗堡。
米勒和布莱斯晚上的驻地在战线后方,因为特别突击小队们已经奋战了一天,所以他们晚上在较为安全的地方得以充分的休息。只有一些白天未参加战斗的特别突击小队和快速小队在执勤,负责夜晚可能的救火工作。
晚餐米勒和布莱斯都分到了牛肉罐头,他们明白这不是今日的奖励,而是接下来几天将要迎来更残酷战斗的预告。
米勒觉得牛肉罐头变得比以前好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特别劳累的缘故。
他今天在交火中击中了一名洛西亚士兵的腿部,他以为那名洛西亚士兵跑不远了,并且当时还有其他的洛西亚士兵在和他交火,因此他暂时放过了那名士兵,没有冒着被其他人击中的危险上前补刀,没想到那名士兵居然跑到布莱斯那里去了,还险些干掉了布莱斯。
要不要安慰安慰布莱斯呢,接下来的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这类的话,不过米勒还是就此打住了,毕竟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嗯,这些给你,我吃饱了。”
米勒把吃了一半热气腾腾牛肉罐头放在布莱斯面前,布莱斯把自己的罐头已经快吃光了,他满心欢喜地看着米勒推来的罐头。
“啊!谢谢你,米勒你最好了!”
布莱斯仿佛饿急了的狼,顾不着烫就把一大块牛肉在他的汤里面涮了涮,然后囫囵吞下。
“今天的事,是我草率了。”
米勒忽然缓缓地说,这算不上道歉,也算不上安慰。米勒知道布莱斯现在还在因为那件事担惊受怕,但战斗还要继续,不能就这样留下影响决断的阴影。
“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一起行动的。而且,究其原因还是我太菜了,那名洛西亚士兵,已经被你打伤腿了不是么?就这样,我还险些被他......”
米勒的表情有点惊讶,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铁饭盒,看着布莱斯一本正经地说。
“你真得变了呢,布莱斯。要是放在几个月前,你肯定会怪罪我这个平民没有保护好你这个贵族。”
“欧蒂歌斯早已经革新了,现在就连国王也没有之前的特权了。”
“这放在几个月前可是我会说的话哦。”
“哈哈哈哈,看来我也被你们影响到了。谢谢你们,把我从被父亲灌输的扭曲思维中拽了出来。”
“布莱斯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呢?要是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吧,我也只是有点好奇。”
米勒对于别人的家事一点儿都不好奇,他一直觉得过问别人的家事很没有礼貌,所以像蒙茜那样神秘的人他也从来没有问过蒙茜的家事。
但现在他必须让布莱斯打开话匣,接下来还有着更加残酷的战斗,布莱斯不需要铭记,今天的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