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银河分隔开的璀璨星光中,夹缝中的云像鲸鱼滑过海面般留下的波浪。天幕波光粼粼,翡尔娜找寻着空岛的位置,果然看不见呢。
庆功宴上,翡尔娜终于能尝一尝名为酒的饮料,她对新奇的事物总是很感兴趣,因此喝了不少。她现在有点昏昏的,脸上也感觉烧烧的,就像在火堆旁边坐着一样,翡尔娜听说奎垣南方的冬天会变得非常冷,那么酒这种饮料在冬天喝着一定会非常爽吧。
宴会末尾,芈怜离开了宴会中央,来到了营地旁的河边,翡尔娜跟了上去。
“噔噔!怜要喝吗?”
翡尔娜端来了两碗酒,把一碗放在了芈怜的面前。
“真想不到羽这么能喝。”
“我也没想到,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喝呢。”
“羽很有喝酒的天赋。”
“这个也要看天赋吗?”
“嗯嗯,没有天赋的话,会很容易喝醉呢。”
“醉?醉是什么感觉呢?”
“嗯……脑袋昏昏的,身体也很热,神志也很是模糊。”
“听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但是心情不难受哦,因为醉了之后,难过的事情就全都忘掉了。”
“可是醒来之后不就又记得了吗?所以说人类真是奇怪,总要面对的事情,为什么要逃避?”
芈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把还剩半碗的酒放在身旁。
翡尔娜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她看向芈怜,夜色下芈怜的脸庞很美,好像她看过的故事中英姿飒爽的巾帼女英雄。
“所以,怜也要逃避吗?怜今晚也要醉吗?”
“羽……”
“如果我能解决的话,我愿意帮你,要是再过几天,我可能就不在这儿了。”
“谢谢你,羽,不过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的解决就能和自己和解的。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没有你,我们根本处理不掉九头鸟,要是等待援军的话,扬欢肯定会利用九头鸟进攻其它城池的。话说……再过几天可能就不在这了,你果然要走吗?”
“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哈,家里人肯定会抓我回去的。”
“是这样啊,原来羽是个坏孩子。”
“嗯哼,在怜眼中我是这样吗?那么怜也是个坏孩子,一点都不坦率呢。”
“哈哈哈哈哈~”
翡尔娜与芈怜相互笑了起来,翡尔娜指着芈怜笑着,而芈怜相对腼腆一点,她捂住嘴笑着,但还是笑出了声。
“所以,是什么事情呢?是怜的弟弟所说的事情吗?”
翡尔娜趁着气氛追问道。
“嗯,但不是神龙一族的事情,我对神龙一族的忠诚是未曾改变的,因为我相信他们能带奎垣走向更好的未来。我和当今太子钱辽殿下,也就是当今的二王子是朋友。他告诉我,只要无数的国家和部族还存在着,那么稳定的平和就不会到来。即使奎垣彰显绝对的武力,也只能维持奎垣内部的和平,当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国强大之后,他们便会联合其他人打起奎垣的主义。这次的战争便是如此,中陆的泽兰恩率先挑起了战争,为了后世长远的和平,奎垣必须用武力消除整个弗洛仑国家与部族之间的隔阂。”
“这个过程,会死很多人吧?”
“刺努的国家,也有着相当高的文明吧?”
“嗯。”
“但北边不是这样哦,越往北走,人类就越野蛮。特别是洛西亚一带,那里还是无数的部族,天天都会有战争发生。无数的部族为了争抢地盘和资源,向弱者挥起屠刀。所以想要在整个弗洛仑的范围内避免人们的互相残杀,就必须把他们统一在文明体中,然后让神龙作为领袖。人类会对神龙的强大力量产生畏惧,而神龙却不会压迫人类。弗洛仑很巨大,所以也只有神龙的权威,才能震慑到其他人。”
“怜,真得很想改变这个世界呢。”
“嗯,只要流一次血,改变现在的混乱,那么长远的和平便会到来。”
芈怜的话语在翡尔娜听来稍显幼稚,她并不是不懂政治哲学,相反,她的社会课老师弗库劳乌来自于文明程度碾压弗洛仑的更高维度。弗库劳乌见过太多的庞大体制,他把那些文明当作案例讲述给了翡尔娜,他们无一例外都慢慢走向衰落,永恒的平和是不存在的,总会有人在贪欲之下寻求或制造漏洞谋求利益,然后导致腐朽由内而生。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弗洛仑文明在弗库劳乌的眼里还是婴儿状态,开疆扩土、剥夺其他文明生存土地的人反而会在部族之中被称为英雄。
翡尔娜不打算告诉芈怜以后会可能会发生的种种结果,芈怜不用知道那么多,能看到尽头的未来也是一种保护,以一次流血换来几百年的平和,这也是一种良药。
“糟糕,有点醉了,眼里星星在动。”
翡尔娜突然向后一躺,躺在了草坪上,她看着漫天星光,岔开了话题。
“星星本来就在动,而且醉了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醉了的。”
芈怜也跟随翡尔娜的节奏躺下,她们共同仰望着星空。
“如果我回去了,怜会想我吗?”
“当然会想了!啊······当然会了。事实上,从小一直练武的我,也没有什么朋友,羽能和我做朋友我很开心。”
“要是想我的话,就看向那个方向。”
翡尔娜指了指空岛的方向。
“那颗最亮的星星吗?”
“嗯,差不多吧。”
“可是它明晚可能就不在那了哦。”
“但我会一直在的。”
“羽说话真奇怪,圣角岛明明在南方,羽却要指着北方。”
“怜按我说的做就好。”
翡尔娜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芈怜侧身躺在翡尔娜旁边,双手握住翡尔娜的手。
“那么羽会想我吗?”
“会的。”
“那么羽会看向哪里?”
翡尔娜可以靠着空岛的魔法望远镜观察芈怜的生活,但是她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如果这样的话就有点不太礼貌。
“我不像羽。”
芈怜继续说道。
“跟随奎垣军四处征战的我居无定所,所以,拿着这个。”
“这是······”
“我成年礼上的发簪,送给羽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
“正因为意义非凡,我才要送给羽,这样它将会更有意义。”
发簪上还有余温,翡尔娜紧紧地把发簪握在手心,感受着发簪的温度。既然芈怜送给了她如此贵重的礼物,她也想回礼,正当她在思考送什么合适时,嘶声力竭的数声惨叫突然从兵营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敌袭的告警号角响彻夜空,夜幕的平和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