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尔娜回头望去,那是她的哥哥炽。炽把她夹在腰间,然后给了她的屁股几巴掌。要是放在平时,翡尔娜肯定会因为这羞耻的惩罚而害羞,但是现在,她一心只想拯救芈怜。
她不惜向炽求情,尽管这几乎绝无可能。
“哥哥,求求你了,这是我第一次求你。让我再下界几分钟吧,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这关系到人命。”
“你还不懂得反省吗?”
“拜托了,拜托了哥哥!她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如果我不能下界的话,她恐怕会遇到生命危险!”
翡尔娜带着哭腔,她的脸上早已出现了几道泪痕,灼热的泪流让她的内心更加焦急。
“不行,你才刚捡了一条命回来。狰背后的势力是冥界之王,刚刚是冥王的守护者救走了狰。你看见了,我虽然能击败他们,但是无法阻止他们逃跑。所以反过来,我也无法完全的在他们的攻击范围内保护你,你已经被盯上了,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你留在空岛。用你的小脑袋瓜子冷静地想一想吧,别被情绪裹挟了。”
炽用着教导的口吻告诫着翡尔娜,下界是绝无可能的事。
“她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即使我会遇到危险……这也无足轻重。”
是的,她想拯救芈怜,即使她的生命会遇到威胁,她也想让芈怜的未来延续下去。
“你的生命?你无权抛弃,那是父亲的所有物。”
炽把翡尔娜扔给了弗库劳乌,弗库劳乌用魔法让翡尔娜悬浮在旁边,翡尔娜张牙舞爪地反抗着,她无法挣脱这悬浮魔法。
“老师,关羽一个月禁闭。希,再让她跑了惩罚就可不会是打屁股和禁闭这么简单了?”
“是,炽大人。”
希轻轻地点头,磨灭了翡尔娜最后一丝希望。
……
芈怜葬礼的那一天,翡尔娜还被关着禁闭。她被关在安置魔法望远台的那间房间里,这应该是弗库劳乌有意为之。
翡尔娜拜托希找来了许多白色的装饰物,她把房间布置成了白色的原野,白色是奎垣对死者的礼待,中陆和欧蒂歌斯区域则是黑色。
翡尔娜对世界第一次产生绝望,她不明白,明明只有几分钟就可以拯救芈怜,拯救她在下界最好的朋友,可是哥哥他们为什么要阻止她。
不过,翡尔娜并没有把仇恨寄托给哥哥他们,她在禁闭中也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害死芈怜的直接凶手是芈怜的心腹,是那些为了眼前利益的人类。
人类啊!翡尔娜花了好大力气拜托弗库劳乌取消了望远台的限制,翡尔娜现在是想看哪里就能看到哪里。人类的肮脏近乎裸露的显露在望远镜里,人类真是最差劲的事物。
人类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尽管弗库劳乌老师说这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之一,可是翡尔娜觉得那些欲望是如此肮脏。以奎垣帝国为例,它的扩张需求是无止境的,尽管占领了欧蒂歌斯地区,他们仍向中陆不断进发着,中陆沦陷后便是北方,奎垣在战争中制造了一道道地狱。
接着便是仇恨,人类真是太擅长相互仇恨了。嘲笑对方的不幸,以对方的不幸作为茶余饭后的笑谈,认为对方的不幸是报应,是应得的,尽管那些不幸的人并没有对他们施加什么压迫。这是翡尔娜在中陆看到的,中陆人大肆庆祝着奎垣南部的叛军烧杀抢掠村子,无数的村民在屠杀中死亡,而酒馆中的泽兰恩人只会笑着说“英雄!那些人简直是抵抗奎垣的英雄啊!”“还是杀得少了,这才几个村子啊!”“最正义的行动,我要替那些英雄向神明祈祷。”
尽管奎垣向他们发动战争是他们率先侵略了奎垣,尽管他们都是泽兰恩王室和神龙一族的可消耗材料,但他们仿佛毫不在意,也许是根本没有意识到事实的本源。仇恨是会扩散的,针对神龙一族和那些奎垣大一统者的仇恨,会扩散到对奎垣的一切的仇恨。仿佛奎垣存在在这个世界就是不合理,它理应被消灭,它理应被屠杀,它理应迎来不幸。
当然,泽兰恩人对同类的这种仇恨也多亏了泽兰恩王室费尽心机宣传的结果,但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必然会遭到反噬,用仇恨带来的团结只是暂时的,而且是对于同类的恶心仇恨,对于历史的反省被完全抛在了脑后,这不仅仅是泽兰恩的表现,奎垣同样也是如此。
明明都是人类,却硬要演上一幅幅如此滑稽的喜剧。
翡尔娜突然想起了芈怜所说的,她战斗的理由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好,无数国家和部落之间相互敌视、杀戮,那么用暴力统一整个弗洛仑,在统一的基础上先合理分配资源、强行维持和平,然后再慢慢缓和人类内心中的争执,这样的话,百年之后,分歧和争斗应该会慢慢消失吧?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那就得先成为王。对于弗洛仑来说这是一剂猛药,但是翡尔娜有自信让之后的弗洛仑变得更好。
“不行不行不行。”
翡尔娜突然摇了摇头,她不能违背父亲和星神的契约。因为契约的存在,父亲和哥哥绝对会阻止她的,她不可能成功的。
翡尔娜突然眼前一亮,她有了更好的想法。被动的统一远远比不上主动的团结,主动的团结之下,人类之间放下分歧会更加坦率。
只需要一个敌人,一个足以毁灭人类文明敌人的出现,人类就会为了自保拥抱在一起。群体的力量是无限大的,这也是人类能成为弗洛仑文明主体的原因之一。
但是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这些,成为人类的敌人,同时又在空岛的眼皮子底下,她需要其他人的帮助。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她把她的想法认认真真、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希。
希是不会告密的,翡尔娜相信希,但是翡尔娜也觉得希会臭骂她一顿,或许她真的是笨蛋吧。
然而,原本想象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反而是希严肃而又温柔的语调。
“那就试试吧,羽大人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不过准备时间不多了,大概三年后,一只强大无比的高维怪物将会到达斯度利库斯大人当年留下的维度裂缝外,那只怪物极为强大,对于弗洛仑的生灵来说,只要意识到那只怪物的存在,那么他们便会死亡。根据契约,空岛的力量将会在那时候阻止那只怪物,那时候也是主人行动的最好时机。所以在这三年中,请笨蛋主人安分一点,好好学习,做整个文明的敌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