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给翡尔娜的印象永远是最可靠的,她虽然有些毒舌,经常当众揭翡尔娜的短处,还时不时叫翡尔娜“笨蛋主人”,但希把流暗之羽打理的井井有条,翡尔娜的其他施令希也能完美地执行。
希没有狄瑞雅的那种一碰就炸的神经,没有涅博亚克那样的一根筋,没有圭隐那种把翡尔娜想象的过于智慧,也没有洣怜那种什么事都从翡尔娜自身出发,希是完全理性的,在流暗之岛的众人之中。
也许正是这样的理性,才让希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你说什么呢?希!狰那家伙和冥界对流暗之羽做了那么多不利的事情,我们就能轻易放过他们吗?肯定要让他们尝一尝苦头!”
狄瑞雅突然双手按着桌子站了起来,她的言语中充满了不爽。
然而希完全没有理会狄瑞雅,她接着对翡尔娜说道。
“不妨让我们想象一下运气超级好,战胜了不死者的情况后流暗之羽又会变成什么样。以笨蛋主人的性格,这次即使战胜了不死者之后也不太可能对其他人类文明出手了吧,那么我们依旧生活在小小的流暗岛和扎卡之内,少了共同的敌人之后,那些人类文明又会重新开始敌视我们,扎卡内部也偶尔会出现动荡,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就是最费我们精力的事情。上次下届的使命已经不可能完成了,因为羽大人你的想法也变了不是吗?你不再对人类的自相残杀、悲剧一类的事物感到同情,同时你也不在奢求一个没有战争、没有痛苦的世界,倒不如说你对人类已经完全失望了,在这一点上我也一样。那么,是时候向父亲道歉,重回空岛了,弗洛仑已经没有需要我们再做的事情了。”
希的长篇大论告一段落之后,沉默在众人之间徘徊着。圭隐和涅博亚克都不说话,洣怜在翡尔娜说出想法之前也不会说什么,只有狄瑞雅摆出了小狗呲牙式的恐吓,一直盯着希。
过了好一会,翡尔娜带着稚气的音色才在众人之间响起。
“是的,上一次下届时我心中的想法已经不可能完成了,我们很难做到征服世界,我现在也没有任何征服世界的想法,更没有改造这个世界的想法。”
“那么……”
“但是我也没有回到空岛的想法。”
翡尔娜突然转折,打断了希的话。
“因为这个世界是如此有趣啊,比空岛乏味的生活有趣多了。我对于空岛的记忆全都是通过梦境获得的,在此之前,不管是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记忆,都是从现世之中获得的,包过和重要的人相遇,和大家重逢。我想试一试,我们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希的面色突然显露出了着急,翡尔娜很少看见希如此直白地显露自己的神情。
“那不是我们能战胜的事物,冥神就是死亡本身,我们在和不可能死亡的怪物在战斗。而且弗洛仑也不能没有死亡,千年之前,你的父亲选择封印而不是抹消也正是出于这个道理。现在星神的实体早已不在,意识体也趋于模糊,没有人能在契约之下向你的父亲开后门了,我们又如何战胜冥神呢?”
“希,我也想试一试,我们和狰已经切磋了这么久,不差这最后的终幕了。”
洣怜突然说,她总是遵从着翡尔娜的想法。
“希,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先害怕了,这是你平时的作风吗?”
狄瑞雅接着说,她现在还是激动地按着桌子站着。
“希,我也选择战斗。”
涅博亚克说道。
“既然羽大人选择了战斗,那么一定就有我看不出的……额,总之,我也选择战斗。”
圭隐最后说道。
守护者的众人都选择了同冥界开战,希一个人的想法已经无法左右什么了。
翡尔娜看见希的泪水从眼角中流了出来,白发之下一直保持着神秘的脸庞,也会划过焦急和恐慌的泪水。翡尔娜有点不解,为什么希要如此坚持?
“大家都忘了吗!?你们大家都忘了吗!?上一次遇到不可抗力的强敌时,身为魔王的羽大人做了什么!?”
希的声音带着一些咆哮,但是希本来说话声就不大,使得这种咆哮听起来像小动物无用的恐吓。
不过希的这些反问抛出来之后,翡尔娜终于明白希为什么极力反对与冥界对决了,因为她怕她们再次被“抛弃”。
千年前的翡尔娜,为了在炽的面前保护流暗岛,把所有守护者骗到了岛内,然后对岛屿施加了长达千年的封印,最终还是希制作了特殊的魔人,从而才让溜到岛外的魔人重新召唤回了翡尔娜。
翡尔娜明白了希在害怕什么,因为翡尔娜的“抛弃”,希和一众守护者们在孤岛上等待了千年。如今流暗之岛解开封印还没有过去多久,幸福的滋味在希的心中还保持着新鲜感,而冥界带来的危机又让希回忆起了面对炽的时候吧?
“这......”
“唔……”
“虽说那是羽大人自己的……可未免……”
除了洣怜,其余人都陷入了支支吾吾的状态。
“大家,我绝对不会再那样做。不管流暗之岛遇到什么威胁,我都会和大家共同战斗。”
希突然使用了奥术的魔法卷轴,那是录音魔法,魔能魔法中并没有录音魔法,她借着奥术魔法录下了翡尔娜的那句话。
“我们是笨蛋主人的守护者,那时候,明明该我们挡在你的面前的。我们不害怕死亡,虽然死亡的分离确实会让人感到惋惜,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你的话,在忠诚和职责下死亡对于守护者来说并不是恐惧。我们恐惧的,是笨蛋主人依旧一意孤行,为了保护我们做些本末倒置的傻事。身为守护者,却被本来守护的人保护着,这是对于守护者尊严的践踏。虽然话很难听,但我希望主人能够起誓,当冥神临近时,绝对不要独自一人战斗。”
希向翡尔娜伸出了小指,那是人类拉钩约定时才会有的动作,翡尔娜也伸出了小指,她笑着向希回应。
“这一次,我依旧会保护你们,这是身为魔王特有的权力,不过,这一次我会和你们并肩作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