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挥臂向前的动作,我眼前其他的物体就像被定在了原地。
拳风伴随着他一声的怒喝,让我被重拳打中左肩,来不及反应。
他的动作不留停滞,拳头像预想般推动我的上半身。
不过,那只是我下意识的回避动作;因为,我连一丁点的痛都没有感觉到。
他紧紧地咬紧了牙关,面带不甘地低下了头,希望用身前靠,使贴在我肩骨上的拳头能有足够的力气把我推动。
即使他能打倒两名重甲侍卫,但在我面前还是如同婴儿般无力。
我稳住上半身,慢慢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我如同漫步的前行,让他苦苦支撑着的手臂弯曲了半分。
看着他满脸对我的憎恨,我不禁生出了一丝玩味。
就让你这个无能的人,明白留在洛娜身边的人,为何不是你!
我嘴角的轻笑声,盖过了他嘴边传出呼呼的喘息。我突然推动的肩膀,就已经让他无力招架。
他退後几步依然没有稳住重心。
大弱了!
我不想把更多时间浪费在快将倒地的人身上。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的身前,在他尚未落地丶面带惊慌时,弓起了右腿,对准了他的腰间,并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
用作支点的左腿仅用指点着地,使我用甩动的右腿在击中目标後,利用贯性带动身体转向大门的方向。
我轻轻按下被自己大腿扬起的裙子,无视身後传来不知是胜利的欢呼,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吹出的口哨声,也没有理会那名身体被拖在地上,撞向衣柜後不醒人事的弱者,径直走向大门。
面对这种眼高手低的人,我甚至不想施以回头。
我轻轻举起了手,把大门推开。
在离开前,我加大了音量,对着身喊道∶「他应该失去行动能力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我需要去接手大小姐的安全了。」
也不等他们回应,我就从刚被我打开的房门中走了出去。
所谓的强者,甚至连瞻仰的时间,都不会留给弱者。
就刚刚那一下撞到墙壁上的声音来看,疑犯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醒过来。就算把他交给那三名看起来笨笨的家伙,应该也是游刃有馀。就是中间的过程,浪费了我许多的时间。
本来可以借找到疑犯,要向洛娜汇报的理由,更快地回到她身边的……
不过算了,现在过去也为时不晚。
我隐约记得洛娜接下来的行程,所以我保持着小跑的速度,找到了前往後庭园的路。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时候的洛娜应该是在接侍某个我不清楚的客人。
当我稳住呼吸,绕过圆桌,来到了正在发呆的莉莉身边时,才留意到洛娜正在和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在商谈一些事情。
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有点远,加上我对他们所谈的事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也没有特意去留意他们之间对话的内容。
比起那些我就算听了,也不会了解的内容,我觉得做好自己的本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拍了拍双眼空洞的莉莉,让她从那种空灵的状态下解脱。
如果不是我从她身边经过,她连我的存在都无法察觉,我也不敢断言她正在发愣。
「发生什麽事了!」
莉莉声音不大的惊呼,依然被坐在洛娜对面的客人发现。
我在看见眉头皱起的客人後,把吓得跳起的莉莉按停,并把食指比到自己嘴前,示意她安静。
「你到底在搞什麽!」
莉莉即使压低了自己的音量,但还是除不掉语气中的不满。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才对吧。」
我侧过了脸,不希望我的声音传到到正在对话的两人耳边,可莉莉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怎麽能就这样跑过来吓我一跳,你…唔唔……」
莉莉不知好歹地加大了自己的音量,使我无可奈何地用手把她的嘴堵上。
我待她静下来後,才把挣扎时被她吐得嘴口水的手松开。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你这样子对我,我又怎麽能安静下来。」
莉莉躲开了我那只想在她衣服上蹭乾净的手掌,嫌弃地斜望着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音量。
本来觉得她已经消停才把她放开的我,已经无法阻止莉莉过激的行为影响到洛娜与其他人的会面。
「没想到贵家还是一如往常地热闹。」
温厚的男声从稍稍整理领带的客人口中道出。那种轻柔而温和的语气,使我在听到後都差点差了这句话的本质。
「这不也显示了我们人与人之间和睦的气氛?」
洛娜面对客人的嘲讽,不慌不忙地利用反向的例子回敬了一句。
「真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宽容的人。」
客人说话时迷起的眼睛,使我从他随意的语气中,解读出他的言下之意。
我知道在这种场合,直接地指出别人教导不善是非常无礼的行为,但不代表换个说法就能把句子中的蔑视去掉。
在我身前的洛娜用手轻拨发丝,摆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并在整理思绪的时候任由细发卷在指间。
「只有在自由的空间中,人们才会发挥他们全部的潜能。」
洛娜开口时伸手摆道,让指上的头发顺着原有的轨道滑回脸侧。
我即使在洛娜身後未能看清全貌都为之动容的动作,只换来了对方的一声轻笑。
「潜能?如果无礼丶偷懒也对潜能的话,那这世上又怎会有这麽多无能的人。」
他又绕了一圈的句子,把我和莉莉都划分为无能的力,并把责任施加上洛娜身上。
忍无可忍的莉莉抢在洛娜回应前挣脱我的控制,打算上前阻止她眼中真正无礼的行为。
「你还是一如往常般风趣呢,班尼大叔。」
「哈哈哈!我只是想化解一下当时尴尬的气氛而已。」
被称为班尼的大叔爽朗的笑声,总让我觉得有点阴沉。
情勢突然转变,让迈出几步握起拳头的莉莉,顿时不知所惜地定在了原地。我见此马上把她拉了回来,免得她在失去理智後,做出令我感到意外的行为。
我并不清楚所谓的客人是站在什麽立场和洛娜对话,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刚刚的对话绝对不像是日常的闲聊。打趣的对象可以是自己,可以是对方,但没必要把其他人渗和进来。这样会带动身边人们的情绪,引起不必要的烦麻。
这应该是客人自带的另类幽默吧,听不懂的我看着渐渐恢复正常的谈话,自我安慰地想着。
自我到来後不过三分钟,情势不但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管家更是在收到刚刚协助我的重甲侍卫带来的通报,先行把保护洛娜的任务交给我。
他把事情告诉我後,走到了洛娜身边,低下了身,并把脸贴到了洛娜的耳边。
两名男**头接耳我还能接受,但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贴到洛娜的耳边,这成何体统!
我深地里握紧了拳头,只要他敢轻举妄动,触碰到洛娜一丝半点,我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开。
他本来垂在腰间的手动了,他伸出了一双手指,向前洛娜的肩膀移动。
不!
我在心里呐喊着,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
我留在了洛娜身後约五尺之远的地方,细看着管家轻点洛娜的柔肩,唤来了洛娜的注意。洛娜侧过半张脸,而那名面容俊俏的小生,竟然毫不避忌地在洛娜的面前,贴到了洛娜耳边轻语,就像那名向他通报的侍卫那样。
我控制着自己快将失控的情绪,免得做出使客人借题发挥的动作,令洛娜感到难堪。
看着他目无尊长地跟在侍卫身後,离开了後庭,我激动的心情并未因此而平复,但我多年来的修生养性,让我不像莉莉一样在稍遇不顺心的事後就大发脾气。
这样的脾气算不上好,但至少使我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
好像这种说法不太正确。我看着洛娜被椅背遮过的上半身,好让内心的不安及早散去。
细听着洛娜声音的起伏,纵使我离她不远,但我在她背後,竟是连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突然之间,头有点痛。我略略摇了摇头,却没能让脑子清醒过来。
淡淡的光幕发着微光,不算光亮,在阳光普照的後庭下却依然清楚可见。
无形的屏障遮过洛娜以及那位重要的客人,并出现轻微的光线折射。也许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物体,不但影响到光线的传播,还干扰到他们两人之间对话的声音,使其無法傳出。
我又是摇了摇头,那种脑子胀胀鼓鼓的感觉才随着结界的消失而退去。这种情况,就像是我在发动魔法感知时所遇到的情况一样。即是需要魔力才能感知到的屏障,我把包围着中心两人的物体称为结界也不过份。
只不过这种被叫作魔法感知的状态,不但会让我头昏脑胀,还会加快我身体的疲劳速度。由启动到结束不到三秒的时间,我就能感觉到身体的力气正随着不断加快的心跳而流失,可能不消十秒,我就会筋疲力尽不醒人事地倒下。
我喘着粗气,回想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又是打了一个冷颤。这个冷颤,又像是我敏锐的第六感,似是在提醒着我将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情。
那种不好的预感逼使我惊慌地向着四周张望。
视察到一半,未及回头,箭矢的破空声再一次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第一次希望自己的速度能再快些,可是比起高速前行的弓箭,我回望的速度就像陷入泥泞的魔动车,连轻柔的空气都给我施予了巨大的阻力。
我努力地挣脱身边束缚着我的阻碍,却无法让我移动的速度变得更快。
箭划过了半空,却离开了在我的视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