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在射出一箭後,并不打算逃跑,反而留在了原地,嚣张地玩弄起手上的长弓。
他目中无人的样子,使我在气愤。我差点在請示洛娜前意气用事,抢先破窗而出。
既然洛娜希望找机会反攻,那追捕箭手的要求,应该不会被她拒绝。
「洛娜你看看,你看看……」
我想开口发问,可直呼洛娜全名的客人抢先一步喊道。
「你们这些仆人根本就不顾别人的生死,她竟然眼睁睁地看似箭从她身边飞过,完全不打算出手。」
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语气并未能打动洛娜。洛娜坐直了身子,却用侧眼望向伤痕累累的他。
「就连你的近卫都无法留意到那枚箭,试问一个非战斗人员察觉不到,又有什麼問題?」
「可她也不应该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我的身边,她甚至……」
「这位客人,我并不清楚你的家族是否能满足你所提的要求,但如果我们家族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连一个侍女都能抵御外敌,那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洛娜的心情并不太好。她不但打断了别人的话,还语气不善地指责客人的不是。
「这些我都不管,但我就是要一个说法。」
两人之间的交谈并不顺利,积累以久的怨气在此时借题发挥,更是波及身为导火线的我。
被怒火蒙蔽双眼的客人开始无理取闹,看来洛娜所指的交易触动了他的底线。
「真想不到你们这麽大的一个家族,竟然派来了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洛娜轻推覆在脸上的青丝,昂首反驳。
「你所说的我可不认同,但我就是来谈判的那一个人。所谓的谈判,就是要一个说法。」
「谈判是需要资本的,试问你又有什麽资本?」
「资本?我需要资本吗?你竟然和我谈资本,真是可笑,如果你们没能把刺客抓到,就等着之前谈好的一切作费吧!」
客人动弹不能,却无阻他语气上的轻薄。
「作费?你以为你之前谈的都是什麽条件。」
「你以为你是谁,还和我谈条件?你不过是一个快将嫁人,在家族里毫无决策权的女性而己。」
「你以为你真的有这麽大的影响力,他们派你过来不过是因为你是族长的弟弟而已。醒醒吧!族长不是你,你还以为你真是个人物了!」
洛娜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欠流畅的句子更是突出了她的愤恨。
我不清楚他们所提到的「条件」是什麽,但洛娜一方似乎需要客人一方的帮助。双方交恶,洛娜必定会损失更多。
客人能大肆其言却不被赶出,自然有所倚仗。
贵族,就是一群不愁衣食住行,却还渇望得到更多,对欲望永无止境的吸血鬼。在他们的眼里,一切都能作为谈判的筹码,包括金钱丶货物,甚至感情,还有自己。
「如果不能得到更多,那就会失去所有。」这句话无条件地深深铭在了每一个贵族的心中,造就许多与生俱来的谈判好手。
每一次交锋都是生死相搏,失败方将会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连被记载的权利都不配拥有。
能够帮助洛娜的家族,不可能是新兴而无毫底蕴的。承传至今的家族不可能派一名义气用事,不顾後果的人。
「是不是只要找出敌人,并把他们抓获就可以了。」
现在的情势并非孤身一人的洛娜能够解决。我望着皱头紧皱,双目瞪大的客人,说出了我唯一能想出的解决方案。
「洛娜,就是这麽简单的一件事,就被你所说的侍女给解决了。不过是要一个说法,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把一名敌人抓来,不论死活,并交由我来处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他收回了他的表情,平缓地道出他的要求。
我果然没有猜错,他的城府绝非年纪轻轻的洛娜可比。他用寥寥数句就带动节奏,不但激怒了洛娜,更是让她下不了台。
他语气转变後豁然的辩解,更是阴险的一招。他在气喘如牛之际切断了我的後路,而我绝非他所想般懦弱,甚至不需要他的迫问,我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把敌人带回来。
不过是一群不敢与我们正面交战的孬种,我又有什麽理由害怕他们。
「吴雨你不能出去!」
我正准备推门而出,却被洛娜叫到了名字。
洛娜推开了打算把她拦下的管家,走到了我的身前。
「你不能出去,这件事情没你想象中简单。」
「不过是一个,最多是几个弓箭手,我决不会手下留情,花费更多的时间和怜悯在他们身上。」
洛娜是指我介入她与客人之间的这件事,但没了我的帮助,她一定会被管家所限制,永远无法完成客人所提的要求。
幸好我及时救场,不然按照事态的发展,客人只会在一怒之下离去,并带走他所定下的承诺。
经洛娜一提,我又想起了之前因为我的迟疑而被放走的内鬼。如果不是能把他及时抓获,我再没脸面在洛娜身前以近侍自居。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解决事情的能力。」
我想清後果,却听到洛娜说白了的话。她走了过来,想伸手把我留下,却被从後跟上的管家给拉住。
站在我身旁的客人仅仅好奇地望着我们三人,合上他无礼的嘴巴,并不打算加入我们的对话。
「就算我不能抓到他们,至少不会被他们所伤。」
眼见客人并无介入的可能性,我在後退至大门时望向了窗外,却见那个目中无人的箭手还留在那个暗哨上。他用脱下的面纱拭抹自己的长弓,毫丝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这也难怪,能轻松把哨兵杀死,并能成功命中目标,的确是有着过人的身手,但这也要看看你的对手是谁!
「吴雨!听我的,别去!」
看见箭手的挑衅,我推开了洛娜,从她身边跑往窗户并跳了出去。
「大小姐,注意安全,你可不能跟着她!」
「放开我!」
身後传来的对话,以及洛娜在挣扎时传出的声音,都让我放下心来。
其间,管家把洛娜限制在原地。不论他的动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帮了我不少。
至少,他没有阻止我,也让洛娜留在了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