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眼泪吗?
比起感性的东西,我更相信挂在我脸上的,是战前紧所流出的冷汗。
我眨了眨模糊的眼睛,希望把液体从眼角挤出,好让我洞悉对手的动向。
方才听到的声音来自四方八面,但面前的两人,将会是阻碍我找出其他人的障碍之一。
我不明白敌人在面对单兵实力比他们强上不少的人,却用到了分批上阵的方式,单独或是成双的对手根本无法伤害到我。
矮子在战前还未能把捂着嘴的手放下,使我对他感到无言,并生出了同情。
近距离目睹同伴的死亡是一件十分震撼的事,如果未能及时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却只会让自己成为队友的负累。
相若的情景触动我的回忆。
真是可笑!那时的我,只懂逃避。我又有什麽资格斥责站在相反立场的他?
战事一触即发,在敌人拔剑相向时。
较高的杀手双手握剑,立於身前,步步逼近。矮个儿则藏刀,躲在他的身後,找寻侧面突击的机会。
敌方两人的配合使我不敢轻举妄动,任何过激的动作,都会破坏现时的僵局,引来他们两人突发的强攻。
单看外表,无法洞知对手的身法和剑技。我抱着小心为上的心态,向前左边轻移玉步,不作後退,却间接地拉开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精明的敌人洞察到我的动向,也轻微地调整他们两人的站位,使我无法切入他们两人间的空隙,将他们逐个击破。
匕首手柄上的布带被汗水浸湿,使手感变差。
正当我缓缓踏步,对方却抬剑,快步向前,使我没空把手汗抺去。
长剑从上空劈落,迫使我後退两步。我把左手抵在右手背上,利用双手的臂力以及匕首的刀身,挡下由劈转挑的剑尖。
拉开的身位,让一路被前方体形遮蔽的杀手,找不到从中突刺的机会。
双刃交接,比的是双方的力气丶稳定性以及武器的强度。作为防守一方,除非有着过人的力气,否则难以在比拼中获得完胜。
纵然我无法在短时间内获胜,但剑尖点在匕首的刀面,在力距的比较下,明显会对剑身造成更大程度的损坏。眼见略为弯曲的剑身,断裂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想必敌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限制着我的注意力,然後从旁击破。
果不其然,悄声绕行的另一人,在昏暗的环境下来到了我的侧面。
我顾不得前方敌人下一步的攻势,快速抽刀。金属相交时并出的火花弹落我的衣领,似箭般直穿我脸旁的长剑括起了疾风,让我在侧身退避时听到呼啸。
他不作停留,由直转横的走向,带动着手中的剑切落我的头饰,刮断了两鬓扬起的数根长发。吹毛断发,说的就是锋利如此的剑刃。
来不及收回的剑身,在现象唯一的光源下,映出了他淡然的双瞳,使我联想到他被黑纱蒙蔽的面容,也应该是面无表情。
我低身闪避侧面迎来的进攻,在後退至他们攻击范围外时,不禁又是一阵轻笑。
我已无退路,相信他们也应是如此。
如果我无法给出交代,或是他们在付多了多条人命後没能把我留下,回到各自地阵地後,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不过是一战至死,又何必把自己的面容遮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有谁人在意对方的面容。
我轻狂的笑声使对方混然一愕,中断了他们接连的攻势。
真是麻烦!
我一手撕开了身上的长裙,让体外积累的热气能从衣装的破口中流去。
我捏了捏有点发酸的右手,并在空中甩动几回。那种感觉,似乎未能达到我想要的流畅。
匕首在右手中转动,并向上抛动。我诡异的动作使他们不敢轻言进攻。左手在准确地接住了空中转动的手柄,一刀刺进右边的花边肩饰。
没入布料的刀尖在左臂的发力下向下一刮,切断了厚重的长袖。断袖顺着左手的动向,离开了右臂,直至指尖,再收入手中。
我左手拿着匕首,只剩内衣短袖的右手提着被暴力拉断的手袖,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借着微弱的光线,以他们两人为中心,慢步围着他们两人绕起了圈子。
看着他们不停切换的站位与步姿,背光且渐渐失色的瞳彩,我感觉到他们内心对我的害怕与恐惧。
我保持着半边翘起的嘴角,加重着每次踏加的脚步声,给他们施予更多压力,希望他们抢先进攻或是犯下过失。
在光线不足,视野不够开明的地形下,一开始发出声音却没了踪迹的其他人,使我在分散了注意力,意味着我无法对被困在原地的两人先手。
一但我发动攻势,身旁以及背後将会成为我的盲点,让藏於暗处的敌人有机可乘;相反,防守则不会出现同样的问题,只是需要花费更多时间。
若如时间能换来胜利,那这将会是一笔十分划划算的交算。
可惜敌方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希望我借这段时间,把追逐时消耗的体力恢复,他们在我绕了不到半个圈後,就低声交谈了两句,并再一次地发动了攻势。
他们没有用回之前的策略,在略作协商後并肩而上,反而是中了我的陷阱。
虽然在突击时,用到前後夹击能让敌人顾此反彼,但这要在接近对方的前提下,才能够实现。
我看着正准备从中散开的两人,拿着右手握住的衣袖,轻轻一拍袖内机关的暗锁,并把袖口对准他们,用力一甩。
近百枚的细针以及数块用剩的刀片,如同渔翁撒网般,盖过了他们身边的所有空间。
意识到这一点的矮个子向左踏了两步,躲过了甩动初段最密集的部份,并舞动着手中的长剑,把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细针挡下。
可未能留意到,而且被我重点关注的另一人,不论如何挥着手中的剑,都无法做到毫发无伤。
部分短针穿过他留下残影的剑围,刺穿了他的黑衣。
点点的蓝光,从被针穿过的口袋外现出。
他不顾其他受伤的部份,反而把左手放进了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