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
「嗯?」
感觉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於是我的鼻子在无意间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璐璐,你没事吧!」
不但是璐璐这名字,就连喊出名字的声音,都使我感到一阵熟悉。
总觉得,有些东西被印在了脑里,但我却不太能想起那具体的事物。
「我?还好吧。」
发涩的喉间,传出了轻柔的声音。我睁开眼睛,视察四周昏暗的环境,感受着身体的酸痛。
左手往身边的木板推了推,我坐直身子,甩动因为长时间倚在木板上而有点发酸的手臂。
左手扶在右肩上,按摩着短小幼细的手臂,希望把那种不适的感觉从身上移除。
「可能靠在墙边太久了,四肢有点酸痛。」
无视那种奇怪的感觉,我侧过头,望向一张陌生的面孔,解释自身的情况。
「也许是因为我们晚上睡得比较迟,加上这空间根本不够让你躺下来,才会使被迫贴在木板上睡了宿,还真是抱歉啊。」
略为自责的声音,从被胡须渣子围起的双唇传出。
那人推了推垂在额上油腻的刘海,让我看到一对带着黑眼圈的眼睛,以及残留着污渍的脸颊。
「三号,你就别在让着她了。一个连守夜都偷懒的人,用得着你来关心吗?」
一道满是怨气的女声从我身後的挡板外传出,暗淡光线下建构出的慵懒气氛,被她推门而进的喊话打破。
「希尔,你就别这麽多要求了,她就只是个小孩,小孩你懂吗?用得着这样跟她计较吗?」
一脸大叔样的男人在我身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好像忘记了这里的高度限制,一个不小心,就把头给碰到。
纵使他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还用手捂着自己的後脑,但他也不忘替我反驳几句。
「就算是小孩又怎样?小孩就不用守夜了吗?」
「希尔,够了!她只是个小孩。」
「没错,她就是个小孩,看上去是个小孩,可她已经快十六岁了吧!」
那女人身穿一件灰黑色的被肩,半裹着她暴露的衣装,走过她推开的档板,踏进只有我和那大叔的空间里。
「十四,我只有十四。」
不知为何,当我看见这个女人走进我的视线,我的内心就生出了一丝丝的不满。
用事实作出强而有力的回击後,我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心中竟然舒畅了不少。
「就算是十四岁又怎样,你也是我们小队的一分子,为什麽就你一个人不用守夜?」
看来她的表情,并不是我心中所想般的吃惊,而是愤怒前的沉寂。
「够了,希尔!都和你说,她只是一个小孩,请你不要再这样了。不然的话,我就会把你私自进入别人货柜的这件事,如实地通报上去。」
「真是没趣,真不懂你为什麽要替这女孩做这麽多事情。」
她握紧拳头,在大叔的额上轻推了一下。
语毕,她转身离去,顺手关上了挡板。
大叔望着她甩动的被风,不知是否因为看见丝布扬起而露出的肉色,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璐璐,你千万别像她那样,记住在货车运行的时候,千万不要走出货柜,不然的话,很容易被外面的人发现的。」
想不到他沉默过後的开口,竟会说出一段令我感到厌烦,听过无数次的说辞。
他用比起他的脸颊还算乾净的手掌,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面带苦笑地向我说起了教。
「嗯。」
不知为何,听着他的声音,我似是失去了反驳的想法。
我轻轻地发出一个鼻音,证明我在细心静听。
「别管希尔,她在睡眠不足的时候,脾气会有点不好。」
听他的说法,大叔好像对希尔了解颇深。也许他们两人有着不错的交情,才会相爱相杀,做出如此暧昧的动作。
「对了!」
名为三号的大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在我幻想他们两人的配对时,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把口袋里的东西交给我。」
他用上了不相质疑的语气。他严肃的表情,使我不自觉地把手放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我摸了摸,好像摸到一个瓶子状的物体。
「是这个吗?」
一切带有疑问的句字,在我的声线的加持下,都会添上莫名的可爱。
他的表情软了下来,却还是不忘在我把瓶子提起来後,把带点蓝色的试管状的物体取走。
「小孩子别碰这麽危险的东西。」
他把东西收到了自己的粗布大衣内,拍了拍身上积着的灰尘。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十四岁了。」
我的年纪真的是十四岁吗?好像不是,但这样说似乎能让我在对话上,占到些少优势。
「对对,你不是小孩子了,那你怎麽在希尔还在的时候用这个理由反驳她?」
他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按了按我的头。
「别这样按人家的头,会长不高的。」
我伸手拍拍他的前臂,希望他把那只烦人的右手移开。
「长不高也不错啊,像这样子还满可爱的啊!」
「喂喂,我好像从你的嘴中听到一些了不起的内容。」
「娇小就是可爱,这两者有着对等的关系。」
他把手松开,并後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好让我有空出的地方活动。
我把盘起的腿展开,用手拍了拍腿上的肌肉。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我留意到身边不友善的目光,转头对着他慎了一句。
「没事没事,我又不是在看你。」
「把头转过去!」
「我……」
「转过去啦!」
我明白在这麽小的空间里,被另一个人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大家都没有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只能在相互对视或是聊天的过程中,把这多得快让人受不了的时间花光。
他没有恶意,可我就是不想在别人的目光下,做出各种会露出身体曲线的伸展活动。
说实在的,年轻就是好,只需要轻轻一伸,就能在不感受到痛的情况下,抓到了自己的脚尖。
我在压腿时,偷偷地低头望了一眼。
呃……
就算我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女,但似乎曲线这玩意,并不能在我身上找到。
不不不……
这才是一个少女应有的身恣,我应该对此感到自豪才对!
隐隐约约地,有种古怪的思想在我的心中萌动,似是找到所谓正义的含意。
这,也应该只是这具身体留下的残念吧!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