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希尔举在空中。微风轻轻抚过我的鼻梢,类似的感觉唤回了我脑中的记忆。零星的片段,足以破坏两人之间建立的气氛。我宁愿独自承受这些苦痛,也不愿把这些把负面的情绪带给关心我的人。
当人们不为生活悲喜,这不是超凡脱俗的表现,只是对无法改变的现实作出妥协。如果情绪夹杂了过多的悲痛丶伤感,那还不如把这种多馀的感慨,从心中澈底抹去。
被她强行拉动而咧开的嘴唇,认证了我之前提过的一个道理。
我的嘴角翘起,可我却笑不出来。
没关系的。
我勉强从鼻腔中呼出闷气,打消心中的困感。她看着我不带真实的面容,笑逐颜开,但这就足够了。
「来,让姐姐抱抱。」
即使我已经无法思考,但我还是不能接受她转变的自称。明明只有我可以叫她大姐姐!哪有人把自己叫做姐姐的,这代名词明确就不合理啊!而且我已经不小了,十四岁了,已经比十三岁大了整整一年,心智体群美样样发展成熟,抱抱这种玩意实在不适合我。
我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展示我明确的决心。可是不听话的双手,却向她张开的手臂伸去。
这可不是我的意愿,要怪,要怪就怪这不听话的双手,竟然违背主人的命令!
所以说,主人的意志力再坚定也没用,只要有手下不听指令,计划还是无法实行。我把脸贴在希尔的香肩上,感叹自己无能的双手。
到底是多笨才会被贴心大姐姐迷住,并中了她设下的陷阱……嗯,我是指那不听话的双手。
肉肉的脸蛋任意地在她肩上的皮肤上磨擦,淡黄色的肌肤上挂有尚未抹乾的水珠,如丝质般细滑的嫩肌使充满弹性与爆发力的肌肉隐藏在下。单凭这种触感,我完全无法想象如此细致的皮肤,会出现在一名经常运动和受伤的佣兵身上。
本以为希尔在抱紧我後会做多更出格的行为,但她仅仅把下巴贴在我的额上。少了些粗暴,却多了丝情意。
在草地上坐着,我们紧密地相拥相视,有种旑旎的感觉。
感觉到自己面部的升温,我不愿被她留意到我脸上的变化,只好把鼻子靠下的部份贴在她的肩上,躲过她的视线,以及她吐息时呼出的暖意。
视线穿过她坦荡的肩膀,留意到不远处,躲在仓库侧面偷窥的数人。原来是有其他人在场,难怪她的动作收敛了许多。
即使是这样,她直接把我放开,不就能把问题解决了吗?留意到这一点,却把我拥入怀中的动作,一定不只是随性而为这麽简单!
四周除了风声,我们彼此间的呼吸与心跳声外,似乎还有一些混杂的人声,在空旷的河畔回荡。
普通人的耳朵不太好使,我只能屏息静气。闭上眼睛,把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我才在隐约间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把鼻尖贴在希尔的肩骨上,她光滑的颈部还有滴落水珠的及领短发,替我把流水声隔去。
「你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点不好?」
「比起这个,你还是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吧!」
「你担心这些东西做什麽,有空想这些东西还不如和我换个位置,我蹲在地上被你压得好辛苦啊!」
三道毫无特点的男声从我视线所及处传来。过於普通的声线,使我只能依靠对话内容来判断发话的人。
「听你说得好像你没有偷窥似的,装什麽好人啊!」
「楼上你够了啊!如果你再继续乱动下去的话,我不排除把你整个人推出去。」
「别说这种大刹风景的话,看到如此美景,你们难道不觉得兴奋吗?」
「我只是听说我们小队的队花喜欢的是女人,如果不是现在亲眼所见,我都不想相信这件事。」
原来希尔突然抱住我,就是想制造这样的假象……
「所以呢?你想证明什麽?」
「兄弟,你没希望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明知道自己机会不大,但还是想试试看啊!」
这句就连听觉不太好的我也能听见,更别说身体素质比我好上不少的希尔。她手上施力的力度,再一次表露出她的想法。
「你怎麽脸红了?」
「我那有脸红?就算有,也只是因为紧张好吗?」
「先不说她了,我们小队不是又有一个新的女成员?」
「你是指那个小女孩吗?就她那个样子,那个身板,有什麽好在意的。」
「可你在她来了之後,每天晚上离开货仓的这件事,你又有什麽解释?」
「我只是觉得仓内太热了点……」
「那你怎麽会趴在那个货柜的透气口上,做出一副猥琐的样子,甚至还流出了口水?」
「在大晚上,你怎麽能看得这麽清楚。」
「因为,因为,我……」
「怎麽样,答不上来了吧!」
竟然还有这一回事!一想到每天晚上睡着的时候,就有两人恶心的人在偷窥,希尔的怀抱已经无法打消我心中的怨念。
她把我抱得更紧了点,却没有其他举动了。我不太明白希尔想要我做些什麽,但她应该不希望我在这时候说话,破坏那三个人对我们之间关系的幻想。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再谈这个话题了,再怎麽说小队里的女生都只愿意和三号交流啊!」
「真搞不懂为什麽三号就这麽有女人缘。」
「没办法啊。他长得帅,实力也不错,有女生喜欢也是无可厚非。」
听见他们不堪的对话,希尔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被暖气喷了满脸,本以为希尔会因此发怒,还特意离她远了点,以免被她加大的音量吓到。她似乎没有动怒,让下巴滑过我顺滑的头发,贴到我的耳边,轻轻道出心想所想。
「爱情的萌生很少是因为一见钟情。外表只是构成对方好感的其中一个因素,但失败的人往往会把自己的失败归咎於自己无法改善的事情上。」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许能得到你的认可,即使长得普普通通?」
「未必,但会有人对鬼鬼祟祟的人心生好感吗?也许会有吧,但这样的人又得不到的他们的认可,毕竟他们都是些眼高手低的人。」
我好像明白了,但是……
「你为什麽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说这些话?」
「不为什麽,就有些说,一直想说,但迟迟未能找到倾诉对象而已。」
她再是落下的脸颊带动两人耳际的发丝,使我被碰到的脸部感到一阵搔痒。
「你的话,还没说完吧。」
「如果他不是这种性格,也许我根本不会留意到他,但也因为这种性格,把他隔在了我无法伸手触及的地方。」
我不知道她指的人,是不是洛奇,但她近乎平淡的语气,却让我身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