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退回原位,向着我身後的大叔喊道∶「照顾好璐璐。至少,让她能平安地离去。」
大叔的心情,像我一样纠结吧!
离他不远的我,还是没能听见他的回应。
「大家都明白了,彼此的态度,从接到这个任务开始。」
在最後的最後,希尔还是转过了身。
「未曾拉近过距离,不必留恋。」
渐远的声音,不需要回应。
「别想起我,但请记住我的名字,因为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渐远的身影,只留下回忆。
我可以的代替你的,希尔!
看着那一高一矮的黑色背影,被情绪堵住的喉咙连心中的呐喊都无法呼出。
过往的记忆被分拆成碎片,在我脑中掀起风暴。眼前的影象,却在此时与记忆中的某部份重叠。
我踏前,但被人拉住。
我想告诉自己,自己从未见过那两个背影。
纵使他们在我眼前离去,却在我印象中勾出黑影;纵使他们在我脑海中浮现,却再无相见的机会。
相视无果,我只能回头一望。把我拉住的人,果然是大叔。
为了救下我,这样值得吗?
用别人生命换来的我,又有资格评论他们的做法吗?
希尔没骗我们,事情的确没像大叔所预料般发展。大叔也不用对选择自己或我而困惑。
真是个好结局呢!
如果按照上面的标准。
这里容不得我放声。即使我是个小孩,被侍卫发现,他们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抓走。
我抱上了大叔,双手环过了他的腰肢,紧紧咬着他的上衣,不让自己发出除了呼吸外的声音。
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小孩,一个离开他们就无法生存下去的小孩。
我应该更早留意到的。如果我先开口,阻止希尔,事情会不会就此改变?
也许不会吧……
就算是刚才,尚有着机会,我还是退缩了。
是因为经历过死亡,才会因此後退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的原因,只可能是我心中的懦弱在作怪。
「你怎麽不把她拦下?」
无法达成目标,只能希望借别人的手完成。
可自己做不到的,又怎能期待别人能够做到?
「拦不下。」
「怎麽可能拦不下?明明你的力气比她大这麽多。」
我後悔生出让希尔远开大叔,这种不可挽回的想法。
可是,这後悔有用吗?也不过是个想法……
「你知道吗?我喜欢她。」
和之前一样平和的语调,让他明确地说出了埋在心底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为什麽不阻止她?」
我压下喉间的喘息,让声音从他衣间传出。
「正因为喜欢,所以无法阻止。」
「难道你就愿意这样看着她去送死吗?」
「被她救下的我们,又能说些什麽呢?」
与其把这种语调叫作平和,还不如直接称为无奈。
「等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人,那你就明白我所说的话了。」
喜欢上一个人?
如何才能算得上是喜欢?
难不成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从自己眼前离去,都能算是喜欢?
还是说,我至今,还没遇过一个让自己喜欢的人?
可心中的触动,又怎会如此简单?
对一个小孩来说,和爱情离得太远。我看不清,道不尽,留在迷茫中,却又想获得那真实的感觉。
所谓的相爱,不应该是在增加对彼此的认识时,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循序渐进,最後一同生活?
这可能只是小孩子间,如同儿戏般的爱情。
在生活的压迫下,无助的人们难道还能找到如此简单丶纯粹的爱吗?
「我们去帮帮她,好吗?」
说出这句的我,不是不愿意去帮她……
只是,以我现在的样子,就算倾尽全力,也改变不了什麽……
「不了,这不是她希望我们做的。」
虽然我早在开口时,就猜到大叔会拒绝,但在实际听到相若的字句从他口中说出,又是另外的一种感觉。
鼻子酸溜溜的。泪萤满眶的双眼合紧,贴在大叔的衣上,好让被阻断的视线,连同被布质印去的泪水,能把在看前浮现的景象抹去。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泣不成声,可我还是尝试把完整的句字说出,在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时。
轻压在我後脑上的手,使我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声线。
快要破口而出的字词阻断了我的发言,迫使我紧紧咬在面前的衣上。
为什麽我做了一切我认为是对的事情,还是没能得到好的结果?
明明我就这麽努力了……
为什麽,为什麽上天要这样捉弄我?
「喝点水吗,璐璐?」
嘴角传来的腥味,让耳边听到的声音多了个倒抽凉气的声音。
我松开了口,快速抺去从衣上冒出,沾到我嘴角的血迹。
「抱歉。」
抱歉,我一直都没能留意到身边的人。现在所说出的道歉,已经失去它应有的效用了吧……
「喝点水吗,璐璐?」
大叔没有理会被我咬破的伤口,提着那瓶希尔临行前交还的水瓶,放到了我的面前。
我轻轻扭开瓶盖,把瓶口对上小嘴。
细细喝了一小口,无法像希尔那样豪迈,因为我放不开,也做不到。
会有人为我担心吗,如果离去的人是我?
感觉着湿润流入喉咙,我放下了托起水瓶的右手,望向在场的其他两人。
水,还是那个味道,淡而无味。当它涌入翻滚中的肠胃,却加重了我身心上的不适。
「好点了吗?」
看似提问,可我并不能给出除了点头外的回答。
他摸了摸我的头,让我顺势点落的下巴近乎贴在自己的锁骨上。
「我们也有需要完成的任务呢。」
望着地面,听着他的声音,我转过身,望向希尔离去的地方,可双腿还没能踏出一步,右肩就被人重重地按住。
「希尔说过,要我好好照顾你。」
我无法忍受如此平静的语调。过於理性,只会让人感到冷血。
希尔,希尔,又是希尔。
除了希尔,你还会拿什麽把我压住……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心中的莫落还是让我不受控制地向身边最近的人靠去。
曾几何时,我渴过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生出这种想法的人,也许不是我,只是璐璐……
现在,身为璐璐的我被大叔拥入怀中。
一切如同我一开始的盘算,让希尔从我们两人身边离去。
我做到了!
感觉着後脑上温暖的手心,本应陷於喜悦的我,却是再也笑不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