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心情如何,事态的发展绝不会因一个人或是一群人的情绪而有所变动。
我知道这一点,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让希尔知道你现在在哭,她一定会怪我的。」
「能不能别在说她了。」
与其不断提及,还不如让时间把回忆冲淡。
我并不希望就此忘记这个人,只想让现时悲伤的氛围,能在交谈的过程中减淡。
「抱歉,是我失言了。」
大叔应该能理解我所说的话,所以对我道了个歉。
他轻轻推开我,从我手中接过水瓶,放回背包中。
「你比我想像中聪明。」
他背回背包,对着我说。
「是这样吗?」
「这算不上是称赞。」
他轻叹了一声。
「嗯?」
聪明,算不上是称赞吗?
「如果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我可能就不会把你救下了。」
算是平和吗,说出这样句子的语气?
应该是吧,至少我听起来是这样。
「可你到最后,还也不是把我救下了。」
感受到莫名的压迫,我不小心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的确,每个看见你的人,都会心甘情愿地把你救下。对此,我毫无怨言,相信希尔也是义无反顾。
所以说,你很聪明,但这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再三强调我很聪明,可就算他这样说,也不代表我能够理解他说出的内容。
「因为聪明,不过是在身上加上一层伪装。这东西能让别人看不透你,可你要知道,这世上永远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换取他以及希尔的信任。
有些事情一但别被人认定,就无法辩解。
对此,我也不想解释什麽。以我的能力,也无法解释什麽……
「那你为什麽还要把我拦下,不让我替希尔进行任务?」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又是她……
每次提到她,我都会无言以对。
「是时候继续了吧。」
短暂沉默过後,他接话道。
「什麽意思?」
我抬头反问。
「接下的任务。」
「还有任务吗?」
「不用这麽吃惊,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通讯任务而已。」
「需要做些什麽?」
受到心理上的沉重打击,我连说话的方式都变得公式化。
「就只是和内应交流一些信息而已。别站着了,跟上吧。」
被大叔轻轻一拍,我才留意到已经离去的月。
「月呢?她去哪里了?」
我指着月本应站着的地方。
「她已经回去了。她只是来和五号道别的,五号出发了,她自然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不过是安放炸弹,为什麽会有去无回?」
虽然心情还没平复,但我还是咬着牙,把疑问说出。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在那种满是监控的地方出现,必定会留下身影。因为安放炸弹的地方只能是监控的死角,对方无法从观察的内容准确地推断出我们的动机。在这种情况下,受惊的对方只会大规范地搜索,大大提升炸弹被发现的可能。」
「所以说……」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身份?」
「嗯?」
他的突然发问,让脑海一片空白的我答不上话来。
幸好,他早就知道我会答不上话来,於是自觉地把话接了下去。
「我们身上所穿的衣物,表明我们的身份。外人只要看到黑衣蓝剑,一定会认为我们这类人是杀手。」
没错,在我的印象中,的确如此。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我们组织的杀手们,需要有一个固定的形象,而不是伪装成形形色色的普通人?」
又是一个颇有深意的发问。
我答不上来,只能摇摇头。
「我们这群人看似杀手,但其实是佣兵,杀人并不是我们的本业。」
「不太能理解。」
「就拿这次事件作为例子好了。如果在对方无法看到的地方放下了炸弹,而又发动一次明显的刺杀,对方的焦点就会被留在那次暗杀事件上,而不会克意地追寻我方行动的动机。只要外界深信我们是杀手,他们在遇袭後只会加强对外部的防备,从而忽视自己内里存在的问题。
穿上这身衣物,能为我们的行动作另一层掩护,使敌人留意不到我们真正的目标。
同样地,脱下这身衣物,也能大大减少牵连的组织的机会。借想一名权贵被人杀了,抓到的凶手却没有穿上黑衣……」
「等等,等等。如果是这样,别的组织不也能冒充我们的成员?」
我打断了大叔,反问了他一句。
「每件事情都不可能尽善尽美,能够完成当下需要的效果,那就已经足够了。」
大叔带着我从围栏中的破口爬出,顺势道∶「更何况佣兵这一行也不大,低头不见抬头。但凡是比较大的组织,都我们有了共识,不会为了这些小事冒犯;至少小组织,谅他们有几个胆,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
比起权贵,一个成型的地下组织更能找出他们。」
这世界比我想像中复杂多了,单是平日甚少留意的衣着,原来都包含着这麽多的道理。
面对自己的无知,我只能选择不耻下问,希望在尚有机会的下一生,能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完成一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这魔动车怎样还停在这里?月不是回去了吗?」
我指着把我们运来的大型魔动车,侧身问道。
「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徒步返回也用不到半个小时,只要保持着小跑,并且步行不像行车那着要绕弯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为什麽要坐这麽大辆车过来?」
「你有留意到吗?这辆魔动车被改装成货车的样子,货柜里虽然不能装货,但却能载人。」
「就算是这样,还是很大的一个目标呀!」
「你要知道,越大的家族,有着越多不为人知道地方。一辆开到他们家後门的货车,作为下人是不会过问太多的,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时候。」
我们绕过了货车,避开了阳光的直射,躲进树荫底下。
「现在是什麽时候?」
多次听人提及这个词组,可我还是搞不清楚指的是什麽……
「你觉得现在这个国家安稳吗?」
「没什麽问题啊。没有饥荒,人民也没有暴动。」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现在的生活的确没什麽能抱怨的,因为他们根本不在意由谁来管治他们。」
大叔的这个说法有点过份,但实情的确如此。王权一日不倒,人们就无法过上由自己安排的生活。
「这不是大陆间的通识吗?还是说,国王要退位了?」
我想了想,给出了这样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