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流
云生西北，雾锁东南，细细微雨飘洒于天地，朦胧之间王珏得见一道人影。
“你是？”
那人没有回应。王珏想到近前查看，可是突然莫名一阵心悸，刚迈出去一步便停住了，她有预感，若是与其产生纠葛，一定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
心生恐惧的王珏不愿在此多留，拔腿便要跑，可谁知一转身那人影就在她面前，差点撞了个满怀。猝不及防的王珏脚下失衡，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张的她回头看去，人影最初所在的位置只剩一片雾霭雨幕。
看着眼前渐渐逼近的模糊人影，她的心跳因为惊恐而急速剧烈地跳动。
与她只有毫厘之差的身影开始逐渐清晰，眉眼展露、鼻唇显现、脸廓成形，此时王珏已经忘记了呼吸，瞳孔不住地振动，这张脸她可太熟悉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霎时间身体失去了支持，沉入无底冰凉的水泽，浸骨寒水灌入她的口鼻，无所依靠的她在水中慌乱地扑腾着。透过水中扭曲不断的光线，她看到那道模糊身影正一步一步地变成自己，而自己不断扑棱的手脚正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失重感越来越强，她渐渐从下沉变成了坠落。
“啊！”
“啊！”易虹被王珏这叫声吓了一跳，“咋了，做噩梦了？”
王珏呼吸急促，身体已然被冷汗浸透，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从体内传到耳边清晰可辨。天还没亮，寝室也没开灯，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庞轮廓王珏渐渐缓下心来。“哈，哈，是的。吵醒你了吗？”
“我不要紧，你没事吧。”易虹悄声道，避免因为二人的谈话吵醒仍在睡梦中阿尔忒弥斯。
“我……”王珏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不禁打了个寒颤，梦中诡异的变化令她愿再回亿，她摇了摇头想把那段记忆甩出脑外，“没事，只是做梦而已，继续睡吧。我有点渴，下去喝点水再继续睡，今天周末可得好好睡一觉。”
“那好吧。”易虹钻回了自己的被窝，尽管柔软的床铺很舒适她却感觉到一丝不安，“……有事一定和我说呀。”
王珏抖了抖衣服让空气流通进去，气流带走汗液的同时也带走了热量，寒冷使她再次打了个寒颤皮肤生起鸡皮疙瘩。她拧紧水杯咽下口中的水，“嗯。”
或许那也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梦而已，后半夜王珏睡得很安稳。
“今天校园十佳歌手决赛下午两点开始对吧。”王珏看着手机的时间，向身旁的两人确认到。
“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始了，我们快点吃完去看吧。”阿尔忒弥斯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勺饭。
“没事的，赶得上，从食堂到瓷贝慢慢悠悠地走也只要十来分钟，不用急。”易虹则显得没那么心急。
“姜道姐不是还给我们留座了的嘛。”王珏收起手机专心吃饭，“吃慢点，小心噎着。”
“咳，咳，呃，水。”王珏一语言中，阿尔忒弥斯拍了拍胸口有赶忙抽出包里的水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
“快吃呀，今天就是决赛啦，你们不急，我很急啊，急急急。”阿尔忒弥斯舒缓下来后，又连忙催促两人道。
阿尔忒弥斯是姜道姐粉丝群的群主，姜道的粉丝应援活动基本上都是她策划的，而且这校园十佳歌手是学校学生会主办的，身为学生会的一员自然也有参与其中。二人能够理解她，于是也稍微加快了进食速度。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早餐兼午餐，三人便前往瓷贝。和她们同路的人很多，可以看出这活动的举办是相当成功的。
学校的大礼堂是一座形似扇贝的建筑，巨大的半块亮白色扇片盖伏于大地之上，然而即使是晴朗天气之下也不会让人觉得建筑晃眼，看上去温润柔和，故此也被称为瓷贝。瓷贝的开口弧是一面透亮的玻璃幕墙，弧线中心位置挂着一块牌匾，一排烫金大字镌刻其上——“源道学府大礼堂”，而在这牌匾下方便是大礼堂的正门入口。
距离决赛正式开场还有一个半小时，然而正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等待礼堂开门，她们只得绕道从侧面入口进入礼堂。
三人来到侧入口所在地，玻璃幕墙倒映出三人的身影，随后一抹绿光闪过入口的自动门便就此开启。
“真是高科技啊。什么时候我们科协也能借这瓷贝办一次活动啊？”易虹感慨道。
“这得问会长了，我们科协有办过什么大活动吗？”王珏摊摊手。
“这大礼堂可难借了。”阿尔忒弥斯显然来过好几次了，走在前方引路，“又是弄手续又是排档期的，本来都赶不上今天的。”
“那怎么又借上了？”易虹追问。
“嘿嘿，咱这不是有关系嘛。”阿尔忒弥斯坏笑，“这决赛可是有姜道姐参加的呀。”
“哦~哈哈，确实确实。”二人心照不宣地同时笑了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一扇贴有“姜道”二字的门前。每一位参赛选手都有一间个人的休息室。
三人敲门，“请进。”姜道的声音传来。
推门而入，只见一位身着一袭白色长袍的古装丽人，平时披散的长发也用发簪盘了起来，脸上妆容淡抹更多展现的是她本身就具有的美貌。整体没有太多装饰，清素典雅。
“呜哇哦，姜道姐，你穿这么好看啊？”易虹围着坐在梳妆镜前的姜道转了几圈。
“这身衣服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当初救我们时穿的那件啊？”王珏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哦哟，记性不错嘛。”姜道起身来到空旷的地方，原地旋转一周，轻盈的衣袂与下身的裙摆在惯性力的作用舒展开来，其上青丝所绢绣的花鸟图一览无遗，并有一丝淡淡的香甜气息得以送出，“怎么样，好看吧，我很喜欢这件衣服。”
“姜道姐，我可以摸一下吗？”阿尔忒弥斯问道。
“我也想摸一下。”
“哈哈，当然可以。”
捻起姜道的衣角细细抚摸，柔顺清凉的触感传导到指尖，“姜道姐，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吗？用的什么布料啊？”
“哼哼，这衣服可是青玲给我做的。”姜道抚摸着衣袂骄傲道。
“青玲？”“谁啊？”“姜道姐，你背着道玲姐又在外面找女人了？！”
三人一脸茫然，对于姜道所说的青玲没有一点印象，而易虹的话更是让姜道嘴角抽搐血压上升。
姜道狠狠地拍了一下易虹的脑门，“这么会说话，这校园十佳歌手你替我上台。”
“嗷哦！”
“我好像确实没和你们提过青玲的事。”姜道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唔，你们姑且当做青玲是道玲的前世吧，等以后有时间我再和你们详细说说。”
“不能现在讲吗？”易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不能。”姜道将休息室里的三人推出门外，“我还要再准备一下待会的演出。”姜道话语一顿，看向易虹露出灿烂笑容，“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心情不好，得好好想想今晚要怎么给你们安排训练内容。”
说完便将门关上，王珏和阿尔忒弥斯一脸无语地看着易虹。
“呃。”易虹尴尬地挠挠头，“哈哈。”
“唉，那你们就先去观众席等着吧，中间部分二至五排的观看体验是最好的，你们就自己先去占座吧。”阿尔忒弥斯说道，“我还要去给学生会帮忙，再见了。”
“行，走吧。”
二人告别阿尔忒弥斯并顺利地找到了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礼堂也开放入场了，偌大的礼堂伴随着同学们陆续入座渐渐变得喧闹起来，前排的位置几乎三五分钟就坐满了人，要不是二人提前进场占座说不定还真抢不上这么好的位置。
比赛如期开始，主持人宣读比赛议程并推动比赛的有序进行。不得不说源道学府如今确实是一座国际化的学校了，参与校园十佳歌手的学生除了大部分的国人以外还有不少来自其他国家的，更有三位是外星人。
参赛选手出场顺序是抽签决定的，姜道排在中间，是中场休息后第一位上场的选手。待主持人介绍完姜道的大致信息后，她的表演也正式开始了。
漆黑寂静的会场中萨克斯浑厚的吹奏声响起，舞台上也泛起一抹淡蓝亮光照出舞台深处姜道的身影，踩着轻微的鼓点，她踱步来到舞台前方。
“梦，悄悄地飞过夜晚。狠，偷偷地闯进梦里。半夜醒觉梦碎，迷幻中飞坠浮沉，是你张开手抱紧我熟睡。笑我像喝醉，劝我别再去，梦若雾散风吹，莫再苦追~~”
清冽凄冷幽怨声音在大礼堂之中传响，许是这建筑的特别之处，所有的参赛选手都没有使用话筒，但会场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能清晰地听到舞台上的声响。如今姜道高低错落有致的歌声响彻在观众们的耳畔，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不禁心生遗恨。
“日日夜夜望穿双眼心已破碎，悲悲戚戚骂你怨你一醉再醉，风冷雨冷，渗着热泪，饮千杯苦酒，替你赎罪。历经患难愿生死也敢去笑对，夜路漫漫誓不悔约火里也去，抚你吻你，却是梦幻，缘尽似灰飞烟消，那约会未遂。梦里是谁……”
伴随着姜道的演唱至情切之处，舞台上飘落点点荧光，似雨似雪似泪，一轮明月高悬会场上空，清冷白光照耀在空旷舞台上仅有的她显得更为孤寂悲凉。而整首曲毕之际，音乐渐渐散去，舞台重新归于黑暗，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场梦。
“感谢姜道同学为我们带来的《梦里是谁》，真的是听完让人郁郁遗恨意难平啊。”舞台重新亮起，主持人出场，“这是一首相当老的歌了，我很好奇姜道你是怎么想到演唱这首曲子的呢？”
这主持人有着不俗的水平，在其引导之下，姜道进行了一段简要介绍与拉票的讲话，之后便顺畅地过渡到了下一位参赛选手。
“咿呀，姜道姐，你唱的太好啦。”在台侧幕后近距离观看完毕的阿尔忒弥斯兴奋不已，“肯定是冠军啦。”
“哈哈，这就半场开香槟了？”姜道笑笑，“我先回休息室里坐会，待会快结束的时候记得再联系我。”
“嗯。”
姜道独自回到休息室，推开门却看见一只黑猫从其梳妆台上跳下来。姜道见此笑容展露，踏着轻盈脚步一个闪身便抓住了它，抱在怀里把玩。黑猫扭身挣扎，细长的尾巴拂过姜道面门抖落出黑色烟雾，姜道吸入其中不过一秒便昏倒在地。
黑猫爬出姜道怀抱，身形渐渐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佩戴着学生会工作人员牌子的女生。掏出手机，“任务比想象的进展顺利，我马上就带着目标出来与你汇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