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邹带着牧药时离开了学校,轻车熟路地拐进了附近的一条小巷,从其中一条岔路进去,七拐八拐之后,他们抵达了一个像是库房的地方。
温云枕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几度差点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跟丢了两个人的踪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头脑一热就偷偷追了过来,元邹带牧药时走的路越来越不对劲,这让她心里越发不安了起来。
殊不知,在她跟踪元邹和牧药时的同时,附近的居民楼楼顶也有两双眼睛盯着她的行踪。
“那个人类哪来的?要不要解决掉她?”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罢了,待会儿回收钥匙的时候再一起解决吧,省得麻烦。”
“灯山姐姐说的有道理,反正她一个普通人也做不了什么。”
与此同时,黑漆漆的库房内,元邹将牧药时引导到了一张桌子前,桌上用黑布盖着什么东西。
牧药时看着元邹将黑布揭开,桌上出现的赫然是他早晨刚在新闻里看到的鸣音铃,铃铛表面已经被海水侵蚀得面目全非,有些像是古文字的图案也模糊不清,但仍能看清铃铛其中一面镌刻的纹路——一棵没有树叶的树。
牧药时吃惊地睁大了双眼,他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发小:“这不是新闻里提到的要进行修复工作的铃铛吗?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是真迹,你可以拿起来看看。”元邹说。
“真迹?可是,没戴好手套就摸文物不太好吧?”牧药时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发小,这种常识他不应该不知道。
元邹漫不经心地回答:“没关系的,反正它一会儿就会拿去进行修复工作了。”
“这样啊,那我能现场观摩这件文物的修复吗?”牧药时将信将疑地拿起了铃铛端详,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件文物要拿到这种地方修复,铃铛忽然铃声大作,一种熟悉的感觉向他袭来,但当他尝试着去捕捉,却再也触碰不到更多痕迹。而他手里的铃铛已迅速发生了变化,锈蚀的表面开始剥落,露出了银白色的外表,仿佛刚被制作出来一般崭新。
“那就是……钥匙……”元邹呆呆地看着拿着铃铛的牧药时,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力量正在与铃铛感应,铃声不绝于耳,终于在虚空中撕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那是什么?”牧药时吃惊地看着凭空出现的裂缝,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铃铛。
元邹深吸一口气,后退了一步,“门……开了……”
就在这时,库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受到惊吓的尖叫声,一个身影随即摔进了库房里。屋内的两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温云枕。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库房外又传来一串响亮的掌声,一个脆脆的女声凭空响起:“干得不错,你的任务结束了,这里没你事了。”
“什么任务……”牧药时话刚说到一半,就像是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因他看到了来人的面容,“艾尔莎?”
来人正是艾尔莎,跟在她身后的是始终形影不离的莱瑟。艾尔莎嫌弃地瞟了温云枕一眼,又浅笑着抬眸,提起裙摆朝牧药时行了个礼,眼里翻涌着居高临下的傲慢:“虽然跟来了一只无害的小老鼠,不过看在计划如约达成的份上,我下手的时候会轻一点的。监护人,你还想待在这里看到什么时候?”说完,艾尔莎又转头朝元邹怒喝一声。
听到艾尔莎叫他,元邹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元邹,你去哪?”牧药时刚想追过去,艾尔莎已经走到温云枕身旁,一只手伸向少女纤细的脖子。
“你走了的话,这个女孩就要死掉了哦。”艾尔莎阴恻恻地笑着,不过即便她不出手威胁,莱瑟也早就把牧药时给拦下了。
牧药时只得停下脚步,但眼前的景象让他仍一头雾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这个铃铛又是怎么回事?”
“把那个铃铛放下!”一个冷冽果决的女声伴随着一道凌厉的白色身影冲了进来,牧药时下意识将铃铛脱手,楚衍白随即伸手将快要坠地的铃铛捞了起来,抓在手中,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剑,刀刃指向艾尔莎的喉咙。
“你迟到了,小猫咪。”艾尔莎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腕,嘴上虽这么说,手还是诚实地离开了温云枕的脖子。
楚衍白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本已被撕开一条豁口的虚空,那条豁口因为铃铛脱离了牧药时的手,现在正在缓慢合上,她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注意力再度集中回双胞胎身上。
“柯尹城把我喊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幸好你们终于舍得出现了。”楚衍白轻轻一按刀柄,锋利的刀身立即融化成依附在刀柄上的一大团液态金属,又迅速固化为一柄刀刃更长的剑。
“你不会觉得自己有能力从我们手中救下他们两个吧?”艾尔莎倨傲地瞥了一眼被牧药时拉起躲到楚衍白身后的温云枕,嗤笑一声。
楚衍白对她的不屑视若无睹:“我本来就打不过你,当然没兴趣和你起正面冲突。”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毕竟,我可不认为一把小孩子过家家用的刀具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但前几天你把柯尹城的办公室给烧了,别的不说,维修费总得出一份吧?”
艾尔莎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团火只是给他个教训,让他别总想着多管闲事。”
楚衍白眉头一皱,还未接话,牧药时怒不可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图书馆的火灾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闻言,艾尔莎将视线转向牧药时,笑得更开心了:“真可怜,你都死到临头了,却还什么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你的发小其实是我们的人这件事了……哎呀,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嘛。”艾尔莎故作夸张地抬手掩住嘴,眨巴着眼睛挤出几滴眼泪,装出一副慌张愧疚的模样,看着有些惹人怜爱,但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歉意。
牧药时斩钉截铁地大声反驳:“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在他失踪的这些天里对他做了些什么,他才会这样的!”
艾尔莎笑着摇摇头,傲慢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你知道我们口中的‘监护人’是什么吗?是监视你的人,而你的发小,那个叫元邹的小鬼,就是那位监护人。”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这个消息就像是投进理智之海的一颗重磅炸弹,狠狠地砸碎了牧药时的理智,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脑袋里嗡的一下,身体里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被“唰”地抽走了,他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就不受控制地跌坐到地上。
他终于想起来了,也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在他第一次和双胞胎见面的时候,莱瑟会说出那句话——“他的监护人怎么不在”。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他强忍着几乎要从眼眶里涌出的泪水,怒吼道:“那元邹的家人呢?裘先生呢?这些也都是你们早就设计好的吗?”
艾尔莎嗤笑一声,“嗯哼,你很聪明嘛。”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牧药时失神地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有一些错综复杂的信息亟待梳理。
艾尔莎似乎很满意牧药时的反应,她快乐地原地转了个圈,牵起了莱瑟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楚衍白见状,立即将长剑护至身前,做出了防御的架势,还不忘侧过脸提醒二人:“你们两个,退后。免得待会儿打起来波及到你们,现在还不是应该情绪崩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