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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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有说过来着，车厢里并不止我一个人。
我虽饶有闲心，却也只是粗略地数了数，在这间狭小得、足以被我称作“拥挤”程度的车厢里，约莫有——二十个人吧。
而这二十个人里，自然免不了会有些胆子比较小的。所以能够听见那样夸张的尖叫声，也谈不上有多稀奇。
相比起遇上了“如月车站”这样的都市传说这件事而言，这种概率更是不足为奇。
而且托她的福，车厢里的其他人当然也都注意到了这件事，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喂，未免太老套了吧？”
咦，是在指我的说辞吗？
当然不是这样——
不过这个年代，确实也已经不会有人再用“可喜可贺”这般说辞来反讽了吧？
再说了，那些也都不过都是我的内心活动罢了，没有读心能力的人，在此刻说出的这般话语，自然也不可能是在评判我的说辞。
所以，这个人说的，所谓“老套”的东西，是指哪些呢？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窗外。
“……”
我想那些并不是黑色——并不只是黑色，毕竟黑色也算是色彩的一种。而窗外那完全无法被称作“风景”的景色，似乎已经逐渐缺乏了……名为“色彩”的概念。
那是我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神秘”之一——
而在此之前，她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头顶那怪异的告示牌。
所以我初步推测，这家伙也是知道这所谓“如月车站”的传闻的。
“如月——车站。”
“……”
老套吗？
并不吧？
如果只是作为都市传说的倾听者，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风险的话，对于这种或许“早有耳闻”的民间故事来说，已经重复听过的内容，理所当然会觉得老套、枯燥，然后心生厌烦吧？
嗯，可以理解。
“如果是什么整蛊节目的话，现在已经可以结束了吧？”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老套”的女生，正一脸厌烦地，朝着她认为大概是藏在了某个角落里、那个并不存在的摄像头，这般说道。
“……”
但是也很显然，并不会有人回应她。
“……”
不过，倒是也有人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做出了一些……较为别致的“回应”。
那家伙——
那个从一开始就坐在角落里，和我一样观察着周围人反应的家伙——
那个我一早就注意到了的，外貌上来说十分显眼的家伙。
那家伙，正不紧不慢地，从包里，掏出了刀。
一把长度十分夸张的刀，夸张到……不像是能够被收纳在那样的提包里的刀。
“——咦？”
那个包，难不成……是什么次元收纳匣吗？
还是说，那是一把……能够折叠的魔术刀？
同样对此感到疑惑的，并一同发出了“咦”的声音的，也不止有我一个人。
当然，并不是我为了省时省力而特意略过了对其他人的描写。而是在这时，绝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类似的。
他们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不安，就只剩下恐惧。
而那份恐惧，很快便将多余的惊讶也尽数掩盖过去。
因为此刻，在那个拿着夸张长刀的家伙眼里，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想，或许，在那名拿着刀的女生眼里，这些人，从某种程度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即将成为——
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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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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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指已经死了的人，而是即将死去的人。
从这一点来说，还是不太一样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两种形容。“即将死去”和“已经死去”，在我看来，区别还是蛮大的。
我想，那个挥舞着长刀的家伙，应该也是清楚这一点的才对。
但此刻，那些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人们因慌乱而四处奔走所产生的脚步声、也包括拍打上锁的车门而产生的敲击声，再加上那原本就忽明忽暗的灯光，已是将车厢内的气氛，渲染得不能再更恐怖了。
而那恐惧所产生的源头，正是那位拿着长刀的杀人魔。
——那个意外地……脸还很好看的杀人魔。
“……”
不，也不完全是她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当然是因为这辆列车——
这辆只有在都市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怪异列车，在行驶的过程中，车厢里还出现了举着长刀、似乎想要大开杀戒的女生。人们因此四散奔逃，尖叫着推搡着的景象，实际上也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就像是会在推理小说里，暴风雪山庄模式下出现的杀人魔那样，即使真的出现了也不会令人感到意外的程度。
但……太吵了。
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那种——不分清情况就开始大喊大叫的家伙。即便是现在，在列车上遇到了杀人魔，因为害怕死亡而产生恐惧，并因此开始叫喊也是。
只不过是在情感和理性的衡量方面，出了一点“小差错”……虽说，人类也的确就是这样一种控住不住自己情感的生物。
但——
别看我现在仍坐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无动于衷、一语不发，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人群这样的打算。但实际上，我内心的感受，也与此刻的他们别无二致，甚至……已经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
……此乃谎言？
不，也有可能是真的哦。
毕竟也没有人规定，情绪就一定要实时地表达在脸上，对吧？
“是你吗？”
那个杀人魔开口道，
“——寻求死亡的家伙。”
“……”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我所无法理解的……某种狂热？或者也只是单纯地在这时，对着我瞪大了眼睛。
但至少在其他人看来，那样如疯子般的眼神，的确会令人感到些许的恐惧。
可我却觉得她的眼眸，意外地美丽。
不，那份美丽并不意外，而是一种十分“普通”，仿佛是“理所应当”般存在着的美丽。
我虽有些害怕，但过分理性的我，却紧紧盯着她的瞳孔。
——明明引起了这样的恐慌，我却感觉她仍乐在其中。
“……我、我不是——”
“——骗人。”
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谎言，并给予否定。
随后，她举起了手中的那把长刀。
“……”
那把刀……真的很奇特。
就像是专门为了死亡——为了杀人而存在似的。
或许只需要两秒不到的时间，我的头和身体，就会因此而完全分离开来。
——在一秒之前，我是这样想的。
但就在那之后的一秒里，我看见她的目光，突然间锁定了另一个、同样是坐在座位上，且无动于衷的家伙。
她也和那把长刀一起，越过了我的身侧。
刀面上仍映着我那略显茫然的侧脸，刀刃却已是朝着那另一个几乎一动不动的身体挥了过去。
我想，这大概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当然，即便是如今，我仍会遗憾——如果那把刀，当时，真的有朝着我挥来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