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隐匿的猎人·其二

作者:东皇未来 更新时间:2022/9/2 16:36:14 字数:2492

自称“庞统”的女子一脸骄傲地等了半天,却没有得到预想中应有的回应,突然理解了在舞台上费力表演的演员,却连掌声也得不到的失落感。她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堵上最后的尊严问道:“少年,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吗?”

少年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是怎么上树的?”

“你要知道,如果是别人遇到了我,绝对会想连弩射箭一样,对我提出一大堆问题!而你这家伙,居然就问了一个该去问猴子的问题!”

“对啊,现在的我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了。”

庞统纠结的内心,被少年污垢的双眼给包容了。少年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这是庞统经过全面观察,加上自己多年识人的经验,所得出的结论。如此一来,从刚才开始一直兜兜转转的自己,岂不是显得很滑稽?于是,庞统不加任何修饰地回答道:“如果我说我是被人一脚踹上树的,你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反正我也不知道其他情况,而且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就姑且把你说的当成事实咯。”少年手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能够把一个人这么踢上天,想必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样的行为,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令人发指’,再来四个就是‘丧心病狂’。”

少年正说得起劲,没有注意到庞统脸上的表情。她先是摆出一副“我劝你不要再说下去了”,随后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最后是“总而言之我就等着看好戏吧”。

等少年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屁股上承受了一记沉重的力道,然后他就挂了树上,和庞统先前的模样是分毫不差。

庞统仰头看了半晌,幽幽地说道:“原来从这个角度看,真的只能看到屁股啊。”

少年小心翼翼地扭动身子,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位个子娇小的女子,正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他,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

费了好大劲,少年才安稳地降落到地面。随后庞统拉着娇小女子凑到少年身前,做起了介绍。

“这孩子是徐庶,在这次行动中和我是搭档。”

真厉害啊,这么娇小的女孩子,却能把人踹到天上去。少年在心底赞叹道,不过一和徐庶的眼神接触,就有种屁股变得火辣辣的错觉,让他不由得将目光避开了。

这下意识的举动没有逃过徐庶的捕捉,她优先认定这是少年心虚的表现,便问庞统:“询问。这家伙是谁?就地解决,还是带回去?”

从她的眼神中刺出的,是货真价实的杀气,可以让人窒息,可以让人暴毙,可以让人心脏骤停。假如庞统原本想说的是“杀不得”,而徐庶刚听到第一个字,就会毫不留情地下手吧。

少年挣脱杀意的束缚,大声抗议道:“这是直接把我当成是敌人来对待了吗!”

庞统连忙出来打圆场:“啊,他其他势力的人……大概?名字,我还没来得及问。至于出身啊、目的啦之类的,他说他失忆了。”

“庞统你这家伙,你到底是想帮我还是想坑我?”

“开玩笑而已,也不会真的把你这样那样啦。”庞统的安慰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不过名字这件事,不如趁这个机会认真考虑一下,以后在很多方面都会比较方便——嗯,很多方面,比如记在小本本上什么的。”

少年无视新学到的“名字的作用”,无所谓地说道:“名字嘛,怎样都好,反正都只是一个代号罢了。”

“不对哦,名字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庞统摘下嬉皮笑脸,袒露出自少年见到她以来,最为认真的表情,“特别是对你而言——姑且就如你自己所说,失去了所有地记忆。既然与之前的身份毫无瓜葛了,不妨就从现在开始,把自己当作是刚出身的人,为自己慎重地取一个名字,开启新的人生吧。”

“新的人生”,这个词拨动了少年的心弦,发出似有似无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但他却不敢确认,自己能否成为某人呼唤的对象。或许有个独特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通常来说,名字都是由父母所赐,蕴含着父母对于孩子那未知的未来的美好祝愿。少年尝试着从“父母”的角度,来为新生的自己献上祝福。

“魏寻。”少年“魏寻”用坚定的眼神,注视着眼前两位新生命的见证者,“在下魏寻,初来乍到请多指教。”

“只可惜此时此刻条件有限,不然我都想为新生的生命献上美酒了。”

庞统的美好幻想,立刻就被徐庶无情地戳破:“否定。白日梦之后再做,敌人来了。”

“唉?我还以为徐庶你是把敌人解决了,才来和我们汇合的。”庞统有些扫兴地说道。

徐庶不甘心咬了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否定。现在不是决战之时,他日必取敌人项上人头!”

“这里就交给你了。”庞统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徐庶拔出佩剑,朝着动静传来的方向前去。庞统则招呼魏寻准备离开,剩下还没聊完的事,在路上边走边说。毕竟一定待在原地的话,早晚得被对方追上。

魏寻看了看徐庶离去的身影,朝着走向相反方向的庞统的身影,问道:“你们不是同伴吗,为什么不一起去对付敌人?”

“徐庶说过了吧,现在不是‘决战之时’。”庞统示意魏寻跟上自己,继续说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更重要的事?难道比同伴的性命安全更重要?魏寻对此疑惑不解,于是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才是你最应该问的问题嘛。”庞统轻轻一笑,将早已烂熟于胸的回答,脱口而出道,“名字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你想问的,应该是我们的‘身份’吧——在遭遇敌人时,我们就是士兵;在有利可图时,我们就是商人;在和他人建立友好关系时,我们就是使者;在情报不足时,我们就是密探;在遭遇威胁主公安危的敌人时,我们就是杀手。”

庞统顿了顿,留了些许的时间,让魏寻好充分展露表情。在看够了之后,庞统总结道:“所以说,你想确认我们的身份,就取决于你想把我们当作什么人。”

魏寻明白,庞统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她没有说出口的、甚至是刻意隐瞒的,也不少。该信任她吗,该信任她所说的吗,该信任亲眼见了、亲耳听了却依然无法对她做出判断的自己吗?

“我不知道……”这是魏寻在脑袋里面所有的东西搅拌了一番之后,所得出的结论。

“明智的判断。”出人意料的,这个看似放弃思考的回答,却得到了庞统的赞同,“保持对外界信息的怀疑,是干我们这行的基本。至少,我不需要从‘不可以随便相信陌生人说的话’这点开始教你。”

为了表示己方的诚意,庞统向魏寻简要地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庞统和徐庶,都是隶属于荆州牧刘表的部分,奉命来到荆南地区,对地方长官张羡进行例行访问,不想在返回的途中,遭遇了不明人士的截杀。对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强盗?刺客?亦或是某人的私人武装?由于没有证据,庞统便没有将这部分的猜想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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