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微往前回溯——鲍隆手持猎弓,正穿梭在树木间,追寻着庞统和魏寻的下落。
鲍隆等人的目的是击杀庞统一行人,徐庶交给了同行的队友,而最重要的目标则由一向冷静的他来解决。只是不曾想,半路杀出个意料之外的人物,一而再再而三地阻碍了他的行动,让他颇为恼火。
凭借丰富的追踪猎物的经验,鲍隆找到了庞统他们的落脚处,只是为了警戒对方设下的陷阱,中途花费了不少时间。
目前鲍隆所掌握的信息是:庞统似乎因为脚伤的关系,导致行动不便;而另一位少年魂将,看起来还不太适应战斗,推测是个新兵蛋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体内流淌着的猎人之血告诉鲍隆,即便面对是弱小的兔子,如果掉以轻心的话,照样会让人吃苦头。
鲍隆一边隐匿自己的行踪,一边谨慎地靠近猎物,进入到弓箭的射程之后,他便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瞄准——不想却是对方率先有所动作,鲍隆立刻中断了自己的行动,心想自己已是十二分小心,却还是让对手逮到了蛛丝马迹,果然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不过很快鲍隆就意识到,对方并非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动向,对方只是知道他“来了”,而并不知道他“在哪”。
那位不知名的少年,施展术式制造了一大片黑色烟雾,将自己的身影隐藏了起来,这对于依赖远距离攻击的鲍隆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阻碍,不过还不足以颠覆双方的战力对比。
鲍隆一边警戒着对方可能会搞的小动作,一边在心里进行盘算:从先前的对局看来,对方并没有远距离攻击的手段,因此只要保持安全距离,就能确保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另外烟雾的范围和持续时间都有限,最终的结果不外乎是趁着烟雾还没散去时逃走,或者是在烟雾散去之前待机恢复状态。
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逃不了鲍隆那锁定猎物的双眼,以及随时可以射出并射杀利箭,哪怕是只有一瞬间暴露身影,箭头也能够准确地命中目标。
接下来,就是猎人最擅长的,耐力的比拼了。
魏寻并不打算将余下的生命,全部用在隐藏于烟雾之中。之所以要制造出烟雾,不是为了用来防御或是逃命,而是为了接下来的反击!
魏寻紧握着长枪,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安静地只剩下心跳声。他不住地舔舐着干涉的嘴唇,咸咸的味道通过味蕾刺激着紧张的大脑,使他不至于窒息到晕厥。
相比已经处在守株待兔状态的敌人,他这边只要稍一现身,就会迎来箭矢献上的死亡信息吧。一想到这里,魏寻的心里有些迟疑。可是,就算想逃的话,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即便是运气好,真的捡回一条小命,将来一定会后悔,后悔当初做出了逃避的选择吧。
那样的话,就算不上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人生”了。
想到这里,虽然心中依然残存着些许的恐惧,但魏寻已不再彷徨。敌人应该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等待着猎物上钩,只需要一箭便可以决定这场战斗的结果,因此,胜负就在一箭之间。
吐出最后一口气,魏寻一边挥舞着长枪,一边毅然决然地从烟雾的庇护中脱离。从黑暗中现身,却无暇去感受阳光,只能将全身的注意力,集中在眼睛和耳朵上,去收集四周的信息。果然,那阵略带急切的、箭脱离弓弦的声音,在静谧的树林中显得格外地刺耳,没有逃过他听力的捕捉,很快视觉也锁定了飞速袭来的箭矢。
接下来,就是对魏寻操作术式精密度的考验了,失败的话就是脑中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的具象——被利箭穿脑袋。
如果只是想要将箭矢弹开的话,只需要在大致方位上设置防御术式即可,但这样就会丧失得来不易的反击机会,进而错失这场战斗中仅有的翻盘的机会。因此,魏寻要做的,并非是“弹开”,而是“反射”,他之前精心设置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这一刻,让猎人和猎物的立场对调。
他举起长枪,将枪头对准箭矢射来的方向,枪刃上还存在着尚未完成的术式,正等待着吹响反击的号角。随着魏寻将最后一笔添上,一个“反”字完成。飞速袭来的箭矢撞不偏不倚地撞在术式的阵法上,顿时奇迹发生,箭矢调转方向,朝着它原本飞来的方向,笔直地飞了回去,仿佛原本就是由魏寻射出的似的。
成功了!
魏寻在心中欢呼,却也明白此时可不是松懈的时候,这一箭运气好能直接命中敌人的话,自然能终结这场战斗。只是若将命运全部压在运气上,未免也太冒进了。因此,他咬紧牙关,奋力地用止不住颤抖的双腿,强行维持住自己扭曲的站姿。
箭矢朝着一棵树的树冠飞去,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树上掉落了下来。
命中了吗,还是失败了?魏寻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情况,然而天不随人愿,敌人鲍隆麻利地从树叶和树枝中站了起来,一眼就知道不是受到了重伤的样子。看来反射回去的箭矢没能命中,只是单纯地将对方吓到,而不慎从树上摔下来罢了。
“新兵吗?”鲍隆不愧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老兵,虽说被怪异的术式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立马就重整旗鼓,进入了备战状态,与还在发愣的魏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趁机杀掉我,该说是仁慈,还是愚蠢呢?”
被敌人这么一提醒,魏寻才想起来自己该做什么。他吃力地抬起长枪,将枪刃对准猎人,表示自己并不畏惧战斗。只不过现在的他,连遏止抖动的长枪,向敌人隐藏自身的心疲力竭,也已经力不从心了。
这时,一只手搭在魏寻的右肩上,为魏寻的身体,注入了一股暖暖的力量。魏寻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庞统。
她已经痊愈了吗?能够战斗了吗?能打败敌人吗?
像是看穿了魏寻的疑问,庞统对他笑了笑,传达了感谢与安慰。魏寻也因此而安心了不少,握着枪柄的手也更加有劲了。
庞统跨出一步,很自然地挡在魏寻的身前,向鲍隆问道:“阁下出手如此狠毒,只怕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命?”
鲍隆不打算给庞统任何狡辩的机会:“一个新兵蛋子,一个伤兵,看你们还能耍什么花样?”
不管是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鲍隆明白,此刻绝对不能示弱,更不能将后背暴露给凶恶的野兽。
“试问,如果再加上一个人的话,会怎么样呢?”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加入到了这场对话中,众人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来者竟是徐庶!
为了不给敌人留下任何思考的时间,庞统抢先询说道:“看来是解决了啊。”
徐庶点了点头,回应道:“肯定,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解决这边的问题。”说着,徐庶举起佩剑,将剑刃对准鲍隆。
居然反被猎物包围了。鲍隆有些犹豫,一对三,情形不太妙。此刻不比先前,失去了地利,暴露了身形,最得意的战术无法执行,自己处在了绝对的不利境地。再加上无法指望队友的支援,可谓是四面楚歌。因此现在的优先目标,是避免被对方活捉,而暴露本方的情报,为此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确定好行动方针之后,鲍隆便开始执行。他一边警戒着对手的突袭,一边缓慢地后腿拉开距离,寻找能安全撤离的时机。
徐庶看破了鲍隆的意图,二话不说便冲上前,试图挥剑切断其退路。
只见鲍隆猛地往后方跳跃,同时朝徐庶射出箭矢——明明只拉了一次弓弦,却射出了两支箭,这高超的箭术,让见多识广的庞统也不由得赞叹。但这早就在徐庶的计算之中,由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的,因此她看穿了箭矢的路劲并不刁钻,只能起到稍稍拖延时间的作用。
这就是“无谓的抵抗吧”。如此想着的徐庶举起剑,盘算着能一击挡开两支箭,不会耗费过多追击的时间。随即她划出剑弧,剑刃划过,斩断的只有风与空气,竟然击空了!
原来那并不是寻常的箭矢,上面附着着鲍隆的术式,在飞行的过程中,术式被激活,化作了两头由灵力形成的老虎。两头老虎灵巧地避开了徐庶的斩击,随后分别移动到她的左右两侧,展开了钳形攻势。
来不及了!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使出斩击的徐庶尚处在收招的状态,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条细线缠在徐庶身上,将她朝后拉扯,使她逃脱了被双虎夹击的下场。两头灵力之虎忠实地完成了主人的指令,彼此撞在一起产生了爆炸,待硝烟散去,早已不见鲍隆的身影。
“失策!”徐庶发出了不甘的咂舌声,同时也是对自己鲁莽行为的悔恨。
庞统收起机械爪,宣布本次的行动算是告一段落,虽然在情报方面的收获,没有达到预期,不过倒是意外为组织招募到了一位新成员,也算是不虚此行。
另一方面,鲍隆就没有这份闲心了,这次他不仅没能完成任务,更是让自己的底牌在敌人眼前展露无遗,简直就是糟透了。
“哟,哥们,怎么愁眉苦脸的?”
伴随着轻浮的声音,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和鲍隆并肩走着,还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副“我们两关系特别好”的样子。
这个声音……鲍隆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家伙正是那应该“已经死掉”的队友。
“你这家伙?为什么……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群只会玩心机的混蛋!”
“怎么啦,突然又变得很气氛,是肚子饿了吗?”
“说起来都怪你,为什么你没有把徐庶那家伙拖住,我又怎么会……”
“哎呀哎呀,我也没料到那个丫头,竟然会从我眼前消失啊。”
鲍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果然今天真的是个倒霉的日子,不过最后的最后,好歹也得到了对方魂将的能力情报。但是越想越气,鲍隆还是朝队友的屁股上来了一脚,以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