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述说着区星发迹史的过程中,老太不曾表达出任何的羡慕嫉妒,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仇恨。
如果只是听了这些,区星姑且就算是个“善于抓住机会,而且真的抓住了”的投机分子罢了,为何会引得老太如此的仇恨呢?这或许就与那位伴随着区星发迹,却未能走到最后的老太儿子有关吧。
“我去给你们加些热水。”
说着,老太起身,走进了厨房。徐庶也跟了过去,帮老太打下手。
紧张的空气舒缓了些许之后,几人重新回到座位,老太继续讲述过往的故事。
要是区星这人,的确是个人精,虽说有着奸懒馋滑这些个缺点,却因为会做人回来事,倒不至于被人厌恶。
被荆南城主张羡大人提携之后,区星没有选择居住在大城市荆南,而是回到了故乡零陵,还将同乡好友们召集起来,作为自己的随从人员,享受官方给予的俸禄。这其中就包括了老太儿子,他的待遇甚至还要好过其他人。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眷顾这个好运的年轻人,在之后几次重要的占卜中,区星无一例外地说中了。就连对区星知根知底的同乡人也不禁感叹,这孩子是不是真的被什么神仙点拨了,打通了慧根,通晓神力。
有城主的背书,区星的名声越来越大,随带着也让零陵这座边陲小村,一跃发展成为了一座繁华的镇子。零陵本地的人,也自发地成为了区星大仙的信徒和追随者,若是有谁敢对区星大仙不敬,或是对区星大仙的神力有所怀疑,他们就会跳出来,为大仙的名誉而战。
然而盛极必衰,不幸还是发生了。只不过不是区星本人,而是发生在了陪伴在他左右的人身上,正好是老太儿子。
当众人把儿子的尸体抬回家时,老太只感觉天崩地裂。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解释事情的经过,这些她都听不进去,她只想问一句:“区星不是号称‘大仙’吗,为什么就没能预见到这个,让我的儿子躲过一劫呢?”
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人敢于回答这个问题。
老太想拜托街坊四邻,把自己儿子的尸体抬到区星的府上,但谁都不敢做如此大不韪的事,关系好的几家也只能来劝解几句。
由于老太实在没办法独自做成这件事,也只得作罢。但她还是前往区星府邸,讨要说法。
区星至始至终都未曾露面,只是派人来向老太解释说,或许是老太儿子嫉妒心作祟,对区星大仙的崇敬之心不足,才导致大仙无法感受其命中之劫,替他消灾。但念在他是区星大仙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在大仙身边也尽心尽力地服侍了很长时间,因此赠送其家人钱财,以表哀悼之情。
“那个骗子,说自己是什么大仙,通晓神力,却连我的儿子都救不了。”
老太咬牙切齿地讲完了她的过往,却完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慰藉。于是她拍案起身,进入里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厅堂,手上多了一个包裹。
老太将包裹“锵”地放在桌上,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钱财。在魏寻和徐庶惊讶的眼神中,她厉声说道:“那个混账给的钱,除了我儿子的丧事之外,我是一点儿也没有动。要是你们打算杀掉那个人的话,这些钱你们就拿去,算作我参与这件事的份子钱也好,算作我雇佣你们办事的钱也行。总之我要区星死!”
徐庶慌忙将包裹推回给老太,说道:“拒绝。我们不是杀手,不会为了钱去杀人的。至于要如何对待区星,我们也还没有确定。”
“这样的话,你们就走,马上。”老太低下头,指着房门,低声喝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没用的东西。”
“我们……”
魏寻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徐庶拉住了。见同伴带着悲伤的表情摇了摇头,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两人留下没吃完的点心,向老太表达了谢意,便离去了。
老太慢慢坐到椅子上,呆呆地看着眼前没用的钱财,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不尽的哀叹。
走出的巷子,回到热闹的街道上,但魏寻的心还牵挂着那间清冷幽静的屋子。
徐庶看出了魏寻的心不在焉,便问道:“询问。还在纠结刚才的事吗?”
魏寻点点头,吐露自己的心声:“我也知道,不能只是听了老太的话,就断定区星是有罪的。但是对老太的那份苦难,我却没有半点办法。”
徐庶安慰道:“确实。能真正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本人。这是外人绝对无法插手的事情。所以,老太的心结,还需要她自己去解开,你就不要太在意了。”
“是啊。”魏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还是把手上的事做好再说吧!”
接下来,他们打算去见一见区星这个人,亲眼见证这个“过去的普通人”“如今的大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说是“见”,那自然不会是登门拜访、送上名帖、饮茶谈笑那种惬意的景象。他们选择的“见”,是潜入、隐藏、窥视的那种。
要找区星的住处并不难,只要朝着镇子里最大的建筑走,就不会有错。区星将他的居所设在了道观内,可以说是工作和生活都在同一个地方,除非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整天不出门。
由于现在是以“区星大仙寿辰”为由举办的节庆活动,道观的门口汇聚了全镇乃至整个荆南的所有喜欢热闹的人。
区星似乎也为了这个机会,花了不少的心思。虽不见其本人,但有很多穿着道袍的人,在道观前华丽的摊位上售卖货物,有卖香烛的、有卖福签的、有卖配饰的,连徐庶都不禁感叹“可真会做生意”。
如果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潜入道观的话,未免也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因此魏寻和徐庶决定,等到晚上,人比较少的时候,再下手。可是左等右等,等到太阳都下山了,还是不见人有减少。
游客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货物卖完一箱,又补上两箱。直到听旁人说起,两人才得知,寿辰的活动是通宵营业,并且会持续到活动结束。
再看那道观门口,有一群五大三粗、一看不适合摆摊卖货的人把守着,没有邀请函就不让人进入道观,实在是不适合潜入。
“罢了。我们走吧。”
徐庶所说的“走”并非是要“离开”。他们绕着道观寻找着适合潜入的薄弱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