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送达情报已收悉。区星其人信息已了解。暂无法对其处理。授予卿自行裁定权。】
魏寻和徐庶正为了这封简短但重要的信,而苦恼着。
之前,他们将最新获得的,关于区星和张羡的情报,通过马谡提供的纸,送到了襄阳,并在之后收到了回函。
以往的回复和指令,都是由庞统负责发出的,而这一次有所不同,回函是直接来自于荆州的领主、刘表本人,这足以表现出,荆州的领导层对此事的重视。
然而回函的内容,却没有将这种“重视”传达到位,就像是被问道“今天晚上吃什么”时,回答“你看着办吧”一样。
面对这样前所未有的命令,徐庶不知所措,一时陷入了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寻不想看到同伴就这么消沉下去,但也无法对命令的内容做出准确的理解,只得先对组成命令的字进行字面上的分析。
“他们回避了对区星的处理,大概是处于某种无法避免的风险,所以才会让我们自行处理。可是……”
见魏寻欲言又止,徐庶说道:“说吧。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好吧。”或许直接说出来,才是真的在为对方考虑,如此想着的魏寻便直言道,“把处理权,全权交给我们,一面方可以甩开自己的责任,不用直接承担事情的后果;另一方面,万一事情的处理,引发了严重的后果,他们也可以表示,‘这不是我们的本意,是负责人擅自的决定’,然而牺牲我们来安抚不满的人。”
“感谢,魏寻你的直言不讳。”能将如此“难听”的实话说出口,徐庶能感受到这话语中,蕴含的一种真心实意,“还记得吗,庞统大人曾经提过的,我们的身份——这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是负责干脏活的打手。”
联想到徐庶曾经对邢道荣进行的拷问行为,她说的这话,绝对不能当作是“姑且这么一说”。
前方路漫漫,亦曲亦迷茫。
正如此刻的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在哪条道路上。为了迎击陈应的追杀,他们采取了运动战的战术,边走边打,忙不择路,等战斗结束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等找着人问了才知道,他们不知怎的拐到了通往武陵的方向,这和去荆南的方向完全相反。
要是现在返回的话,总有种“来都来了,放弃就亏了”的感觉。因此他们决定,干脆前往武陵。为公,也算是作为刘表大人的代表,去探查荆南地区的真实情况;为私,能够在正式对荆南做出裁决之前,换一个心情,做好心理准备。
“对了,我有一个想法!”魏寻突然灵光一现,提议道,“到时候,我们就这么做……”
徐庶听了之后,笑着说道:“赞同。你这家伙,鬼点子真多啊!”
“请称之为‘鬼才般的谋略’。”
沿着道路前进,有种莫名的安心感。看着偶尔从身边路过拉着货物的马车,享受着这短暂的宁静。
终于还是抵达了武陵村。不同于被毁灭的桂阳,以及发展为镇的零陵,这里仿佛与世隔绝,没有受到外界任何的影响,只按照自己的步调,生活着。
没遭到山贼强盗的劫掠,不受到巫师神汉的眷顾,村民们和太阳一同醒来,耕地、打渔、狩猎、伐木,付出一天的劳动,收获一天的辛苦,如此循环往复,直至走向终结,或者被迫走向终结。
魏寻和徐庶走过田边,村民们正忙着在地里劳作,对于两位外乡人的到来,只是在劳动间隙喘口气的时候,顺便瞥一眼罢了。
“叹息。”徐庶转过头,带着意思苦涩地说道,“可以的话,真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呀。”
直到走进村子之后,才有一位老伯上前来搭话。老伯名叫“志伯”,自称“姑且算是这个村子的长老”。
志伯将围上来看热闹的孩子们赶走之后,问道:“你们是谁,来我们村究竟要做什么?”
徐庶答道:“禀报。我们是张羡大人派来的特使,是来看看武陵最近的情况。”
“张羡大人。”志伯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又问道,“我们的城主大人,还好吗?”
“托福。公务繁忙,身体尚好。”
志伯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要是他自己都倒下来,谁来给他看病呢?”
魏寻和徐庶面面相觑,没想到身为荆南城主的张羡,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身份。幸亏这种惊讶没有被志伯察觉到,否则假冒的身份就穿帮了。
为了进一步打探到关于张羡的情报,魏寻决定冒个险,提出一个试探性的问题:“您对张羡大人的医术,也有了解呢。”
“是啊是啊,太了解了。”还好,志伯因为好不容易有可以吹嘘的对象,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破绽,“我猜你们是最近才来荆南的吧。其实啊,在张羡大人成为荆南的城主之前,他曾经做过很长时间的医生,并且游历荆南各地,一边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一边替病人看病抓药。唉,要不是张羡大人呐,我这条老命,几年前就该埋在土里了!”
说到这里,志伯不住地抹眼泪,吓得魏寻和徐庶连忙将他扶到一旁坐下。等志伯的心情稍稍平复之后,他们又继续聊了起来。
在云游行医的过程中,张羡的名声越来越高,甚至荆州领主刘表大人,破例将一介平民的他,提拔为荆南的城主。一开始,张羡大人拒绝了,表示自己只会问诊,不会当官。但刘表大人诚心诚意地聘请,最终使他答应了。
虽说自那以后,张羡几乎就没什么时间,想以前那样,四处游历看病抓药了。但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医生”身份,时常会派人到各个村子,了解村民的健康状况,慰问生病受伤的人,还会送来药品。
“只是这两年,张羡大人几乎就没再派人来了。”志伯叹了一口气,自问自答地说道,“我想是因为太忙了吧。不过既然今天你们来了,就说明张羡大人还没有忘记我们。”
不曾想,随口说出的那个谎言,居然引发出了如此复杂的后续,魏寻倍感压力,感觉一辈子都没办法承认说“对不起,那些话都是我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