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定地将信交给身后刘琦,让他传递给各位城主,再向鲁肃询问道:“这封信,你还给多少人看过?”
鲁肃拱手一拜,说道:“我就知道刘表大人是最有眼光的,因此在我家主公打算找人合作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表大人,也第一个找的是刘表大人。”
即便知道对方说的是场面话,别当真,但刘表还是很享受鲁肃的奉承。
信件在城主之间传阅,比起刘表的处变不惊,城主们的表情要复杂得多。
信传到了庞统手上,魏寻想要一探究竟,但一想到歪着身子、伸长脖子的模样,在这种场合里实在不好看,还有可能给庞统惹上麻烦,就忍住了。
背对着魏寻的庞统,不知怎么地像是读出了他的心思。只见那女子用两只修长的手指捏着信纸的右上角,再抬起手,夸张地一甩,甩得信纸发出“唰唰”的声响。
坐庞统对面的蔡瑁,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瞪了一眼,低声呵斥道:“庞统,你干嘛呢?”
庞统像是个错做事被发现、却又不肯认错的小孩,狡辩道:“这张信纸太皱了,我给它甩甩。”
“又没让你把它穿在身上。别闹了。”
庞统做了个鬼脸,然后慢慢收回信纸。
在两人斗嘴期间,魏寻趁机阅读了信纸上的内容,但也只获取到了部分信息。
“邀请……游戏……权力……”魏寻回想着在信纸上捕捉到的只言片语,去很难将它们组合成有明确含义的语句。
等所有城主都阅读完信件之后,刘表将信件交还给鲁肃,问道:“你家主公有何打算?”
鲁肃的主公,是扬州领主孙坚。荆州与扬州,在地理位置上接壤,又分属长江的中游和下游,再加上两州各自的领主不和,因此两地上到官吏富商下到士农工匠,都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和摩擦。
此次鲁肃代表孙坚来访,刘表一方面希望双方有合作的机会,另一方面也不会忽略彼此为敌的可能性。
鲁肃也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关系到荆州与扬州,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是战是和。当然她自己一向主张的是“以和为贵”,领主孙坚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安排她作为出使荆州的使者。
追求合作,并不意味着己方要一味让步、妥协求全。若是发展为最坏的结果,鲁肃也有信心活着逃出去——只不过那时候是完好无损,还是缺少零件,这就无法保证了。
鲁肃整理了心思,答道:“孙坚大人希望,我们扬州与荆州,双方组成联盟,接受邀请,共同参与到这场‘西凉游戏’中。”
刘表收起表情,不置可否。
蒯越便率先发问:“联盟?哼,说得好听。本钱谁出,风险怎么担,收益又怎么算?”
鲁肃哈哈大笑,从容回应道:“不愧是大商人蒯越大人,一来就关注到了重点。我自然是带来了诸位无法拒绝的价格。”
在众人或是好奇或是谨慎的注视下,鲁肃从掏出了一张纸,呈给了刘表。刘表只看了一眼,竟然毫不遮掩地露出了不快的神色。
她一边把纸交给蒯越,一边恨恨地对鲁肃说道:“如果我把这玩意吃下去,你是不是就没办法交差了?”
不等鲁肃开口,拿起纸只看了一眼的蒯越,立刻跪在地上,对刘表说道:“刘表大人请息怒,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绝不连累到荆州的信誉。”
“怎么回事?”见蒯越吃瘪,蔡瑁好奇地走上前,夺过那张能惹人发火的纸一看,也大吃了一惊。
庞统忍不住问道:“那到底是个啥,能让你们又气又怕?”
蔡瑁皱着眉头,解释道:“这是以‘荆南城主’的名义,向扬州的商人借的一大笔钱。”
此言一出,知晓“荆南事件”内幕的人,一下子就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鲁肃适时地补充说道:“这些个遵纪守法的商人,不太敢踏入荆州的地界,因此委托我来讨回这笔借款。”
刘表阴沉着脸不说话,蔡瑁替她打破了沉默:“蒯越,你打算怎么办?”
蔡家与蒯家虽说是相互竞争的同行,蔡瑁与蒯越又是见面就要吵嘴的冤家,可一旦涉及到了荆州的利益,他们还是会把私人恩怨放在一边,共同对外。
蒯越起身,把心里盘算的结果说了出来:“鲁肃大人提出的合作,由江陵蒯家代替荆州承接下来,用以偿还债务。”
蔡瑁暗暗佩服蒯越身为商人的尊严,却还是为他担心:“那可是西凉董卓的邀请函,可能几条命都不够赔进去的。”
蒯越淡然回答:“蒯家的声望,绝不能在我蒯越的手上,受到一点儿损害。”
魏寻目睹了这一幕,心中对于蒯越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蒯越给他的印象,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商人;而此时此刻,他又见识到了这位商人的另一面。
真想去帮蒯越大人一把啊——
魏寻如此想着,这份想法似乎也传递到了庞统那里。
只见她站起身来,上前一部,走进了商业与借贷这片战场中。她对刘表说道:“说起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学院’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我们没能探查到如此重要的情报,才害得荆州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能逃过大名鼎鼎的‘学院’的情报网,这也是我等值得自豪的事情了。”鲁肃拱手一拜,说,“只是不知道庞统大人,有什么提议?”
“你们所谓的‘联盟’,对象并没有指名是‘荆州’,对吧?”
鲁肃眯起眼睛,说道:“的确如此。”
“那么就由‘学院’与蒯家共同出人,与扬州组成联盟。有任何的风险,都由我们自行承担,与荆州无关。”
刘表沉默不语,即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按捺内心的业火。
紧接着,又有两人站出来了,分别是黄祖和刘磐。
“我江夏愿意出一份力。”“我虽说是荆南新任城主,也愿意贡献微薄之力。”
此时全场的焦点,落到了襄阳城主蔡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