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章
黑夜的帝国国都也是热闹非凡，唯独内城区域弥漫着格外严肃的气氛，在大公行色匆匆地离开后，利恩依然是正襟危坐。
塔宁正喝着仆人端上来的热茶，双手捧杯的她，就像一只淋雨后的松鼠。等待下人离开之后，塔宁把凑在嘴边的杯子拿开，来到自己的主场，她算是有了那么一点底气。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父亲怎么想的？"
"猜的。"利恩看着热茶升起的冉冉白烟。
"我想听一下你猜的根据。"塔宁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管家，管家点了点头，离开了客厅。
"真的那么想知道？"利恩侧过头，摸着杯子的柄。
塔宁的视线很坚定。
"首先，你的父亲很重视你，甚至有点。。。。病态。"利恩顿了一下，组织语言。
"你说得不错，但我觉得这不足以让你能直接像这样命令我父亲去做这样的事。"塔宁浅褐色的短发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变成了深色，在她记忆里她的父亲除了在自己面前会唯唯诺诺，在其他人面前可是有十足的气势跟派头，刚才反常的表现让她不太懂。
"我对他用了催眠。。。"利恩闭上了眼，睁开的时候就跟刚才他看着大公一样是竖瞳，但是却有着一丝的诡异。
"你!"塔宁一巴掌扇到了利恩的脸上。
利恩不为所动，头都没侧一下，比起那时候艾多姆的那一巴掌，这跟树叶吹到脸上没什么区别。
"不然你想我怎么说服你的父亲？"利恩摸了摸脸颊，"用跪的？还是用求的？如果你想你担心的人没事的话，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唔。。。"塔宁也没办法去辩，平时她的要求，帕帕洛都会笑着答应，一旦涉足国家大事，她无论怎么求都没用，费勒就是一个例子，利恩一上来就用非常手段这也无可厚非。
"而且。。这次催眠异常的顺利。"
"什么意思？"塔宁的火还没消。
"催眠是一种暗示，我没有魔族跟地下生物那种强行控制的力量，催眠人类是我的极限，你的父亲心里的想法应该跟我暗示的东西十分相近。"利恩一口气把话说完，连忙呼了口气。
"你是说。。父亲也有类似的想法？"塔宁甚是惊愕。
利恩点了点头，端起不再冒烟的茶杯吸了一口，醇厚的口感在利恩嘴里绽放。
在让塔宁放心后，利恩开始寻思着怎么弄些茶叶回去。
"你就不担心么？"塔宁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我？担心什么？"利恩歪了歪头。
"那个高挑的女孩啊，胸。。。很大的那个。"塔宁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着，丝毫没有贵族的矜持，虽然这样说有点自嘲的成分。
"你说菲斯？"
"嗯，好像就叫菲斯。"塔宁闪闪发光的双眼，告诉着利恩她的八卦之魂在燃烧。
"没这个必要。"利恩直接把头别了回去。
"在我骂你笨蛋之前，姑且问一下原因。"塔宁强行压住脱口而出的笨蛋两个字。
"她完全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利恩理所当然地说出了原因。
"看来笨蛋是不足以形容你了，你就是个呆头鹅。"
"唔。。。"身为龙的利恩被比喻成那种低等生物当然是很不爽。
"有哪个女孩不希望被人关心的？"
"可她没说啊。"利恩还是摇了摇头。
塔宁绝望地拍了一下前额，心想菲斯怎么摊上这么一块木头，同时默默地同情起菲斯。
"难道不是么？"利恩把茶喝完了，眼睛注视着杯底，"现在是我离她最远的时候。"
"那就是你给的还不够。"塔宁并不知道利恩说的给，是指什么，"太过物质的东西可没什么用哦。"
"我只觉得她能令我安心，而且她的身上真的很舒服。"利恩说得很自豪。
在塔宁的眼里，如果说利恩英俊，好看是无法否认的，但是至于风度方面就离得有点远了，说可爱更不适合，她压根没见过利恩卖萌，加上那双永远看不透的眼睛，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塔宁轻轻嘀咕了一句。
利恩不以为然，摸着自己的脖子。
"话说。。"塔宁似乎注意到一点，"你们到哪一步了？"
"？"
"就是说你们该做的事都做了？"塔宁还是这么八卦，脸都快贴到了利恩身上。
利恩回想起契约，默默地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呢。。。"塔宁捂着嘴。
"契约仪式，你当然看不出来。"
"等等!"塔宁突然像做贼一样环顾四周，把头凑到利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说到最后脸还特别红。
"你是说繁殖？"利恩出乎意料的淡定，"我还没到发情期。"
看到利恩如此风淡云轻，塔宁算是知道了，坐在面前的利恩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一张白纸，而且思维方式更靠近动物，而不是人类。
"那我换一种说法。"塔宁清了下嗓子，尽力保持严肃，"你回去跟她说你想她了，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会有什么反应？"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塔宁言之凿凿，胸有成竹。
"嗯。。。"
诺大的客厅重归安静，虽然契约让两种血液的融合加快，但是力量不太稳定，压制这种不适的感觉长途飞行，让利恩有点疲惫，可他不敢睡，心里弥漫着莫名的紧张感。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只不过利恩感觉这些都是多余的，所以塔宁说的他都尽数否认。
"我在山巅上眼一闭就是几百年，睁开的时候她就在我的眼前。"利恩居然把话茬接了下去，塔宁颇为吃惊。
"能活这么久感觉真是好呐。"塔宁正摸着自己的皮肤，"几百年还能这么年轻。"
"长寿并不是什么好事，能每天跟人说话可是很奢侈的愿望。"
"你没有同类吗？"塔宁在利恩的话里听出了些许奇怪的感情。
"有，但一般都是老死不相往来。"
"要是能活这么久，寂寞点又有什么所谓呢？"塔宁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眼里满是憧憬。
"当感到厌倦，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的时候，自己还留在这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利恩说得宛如一位老者。
"你们就不能自己找点乐子吗？"塔宁嘟起了嘴，"我问你，你吃过所有的美食了吗？"
"没有。。。"利恩摇摇头。
"那不就对了？这都能打发时间，为什么不去试试？"
"试试？过去的东西总会混着新鲜的事物来提醒你，你是怪物。。长寿的怪物。"
"某种角度上，你也是人类呢。。。"塔宁托着腮，细细回想着以前自己的生活。
"我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想要什么基本上都有了，金钱，首饰，漂亮的衣服，想要就有，所有人都来讨好我，开始那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塔宁的手指在数着自己以前得到的东西。
"那之后呢？"
"厌倦了呗。。。"塔宁叹了口气，"小公主当久了很没意思，我开始不穿那些华丽的衣服跟首饰，去找那些魔法书来看，意外地发现我自己很有天赋。"
说到这塔宁把手往半空一挥，口里念念有词，一个不大不小的魔法阵出现在手心。
利恩眉头微皱，看了看塔宁手里的魔法阵。
"后来嘛。。。对这些东西越来越感兴趣，阴差阳错跟着父亲去了一次角斗场。"
"角斗场？"利恩想起了巴巴林的事。
"是呢，你知道吗，帝国的角斗士都好强的。"塔宁瞬间兴奋起来，那些东西仿佛就在她眼前，啪啦啪啦地说着那些角斗的过程跟规则。
利恩默默的听着，虽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刚才塔宁说过刺青决定角斗士的实力，他想起了飞离库兰时看到的男人，掠过高空的他无意中看到一个在帝国行伍中满身是刺青的男人，至于为什么会特别注意到，这得归功于那身刺青散发着几万号人都没有的魔力痕迹。
"满身刺青的男人。。。"利恩打断了塔宁。"那可是魔法阵。"
"魔法阵？"
"嗯。。。"利恩脑袋里是当时那个男人身上在奥术视野下会发光的纹路，"还附着强化身体机能的魔法，虽然影响不太好。"
"我记得费勒跟我说过。"塔宁摸着下巴，"他说过这是相当珍贵的东西。"
"费勒？"利恩算是清楚了这个男人的名字。
"唔。。。"塔宁仿佛理解到了什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怪不得一听到开战，你比我还焦急。"利恩缓缓转过头，"那个叫费勒的男人，很重要吧。"
"别让别人知道是我说的。"嘴上是这么说，可塔宁没凝视他眼睛的自信，什么都瞒不过去，只好点点头。
"放心，那东西的副作用仅限于加大体力消耗。"
"真的？"
"真的。"利恩点点头，心想这大小姐的心思真好猜，起码比迦罗亚好猜多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比较起来了，而且心思还开始往那边飘了。
"我把帝国的秘密都告诉你了，那。。。"塔宁突然打起利恩的主意，"作为交换，你能教我魔法？"
"不。"利恩的回答简单有力。
"不是说巨龙都是重视契约的生物吗？"看见利恩踩陷阱，塔宁乘胜追击。
"唔。。。"
"原来巨龙都是这样的。。。"塔宁知道巨龙都是一群高傲臭屁的生物，利恩肯定受不了这种嘲讽。
"不。"这是利恩第二次拒绝。
"你不是巨龙吗？"
"我是，但你所说的东西并没有价值。"
"怎么这样。。。陪你聊这么久，教我一个都不行。"塔宁看着这利恩算是服了，本来打算放弃，却不知道这起了作用。
"我只演示一次。"利恩抬起手在桌子上摸了一下，一个魔法阵形成。
塔宁总觉得这很眼熟，但是有想不起来。
"这是你刚才用过的诅咒驱散。"利恩继续编织魔法阵。
如果是平日，这种魔法利恩连魔法阵都不用画，现在还特意念着咒文。
"看好了。"魔法阵完成，开始发光，"这可不是你们人类平常能看到的。"
魔法阵的光芒四射，根本不是塔宁那时候能比的，一阵过后，魔法阵的光芒消失，演示完成了。
这是塔宁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强力的魔法，下巴快到了地上。
"懂了没？"
"啊。。嗯。。。"塔宁开始回忆着利恩的步骤，描绘着，光开始出现，但是不一会就灭了。
"念咒的时候不要紧张，不然会咬到舌头。"利恩在一旁听着塔宁说的每一个咒文。
"嗯。。。"
一段时间过后，塔宁算是能发动了，可是威力比起来有点寒酸。
"还不够啊。。。"塔宁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这是当然的，我有着比你强大的血统，而且，这里面还混着对恶灵驱赶的效果。"
"恶灵？"塔宁没听过那是什么。
"你以后会有机会用到的。"利恩也懒得解释，总之他是在费勒身上那魔法阵看出了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