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八章
战火纷飞的城内，建筑物被刚开始的火球砸了个稀巴烂，散开的火苗还在木条上苟延残喘，但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两个还在对视的人。
艾布拉的大腿上戳着一根木条，满脸的灰，但是在他面前的是一双鲜红的双眸。要是别人看见了，估计会吓跑吧。
"妈的，终于找到了!"艾布拉强忍着腿上被穿刺的剧痛，推开了废墟的木板，更多的阳光透着硝烟照到了迦罗亚的身上。"恶魔来了!艾尔巴让我来找你。。。"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拖着说完的，少了遮掩物，那种癫狂的感觉正碾着他的脊髓，而迦罗亚只是用力地抓着手上的那根权杖，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啧!他妈的，库兰都快陷落了，你还在这干嘛？"不同往日，现在的艾布拉可是勇猛异常，他忽略了自己本能的警告，径直走去想去抓住迦罗亚的衣领，但是他失败了，准确地说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就被叫住了。
"别。。别过来!"
极尽低吟一般的颤音，让艾布拉打了个冷战，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害怕所发出的声音，可是眼前的魔力正在蚕食地面。
"活见鬼了。"汗滴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痕迹，他的脚跟不断地扣击着地面，"算了，我已经告诉你了。"
看着这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迦罗亚，艾布拉没有太多的办法，他身上的任务也完成了，拖着那条腿渐渐地往别处挪去。
艾布拉离开不久，刚刚还在颤抖的迦罗亚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用力地抓着脑袋，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攒住了权杖。
"怎么了？不需要忍啊!"
"难得有这么令人兴奋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好久没感受过了。"
"去啊!杀光他们!"
这些都是她听到的声音，从帝国开始投石，她就感到不对劲，最近没出现的那些先祖的怨念又跑出来了，本来只会低语的他们变成了现在的喊叫。战场上每一秒都有人死去，当每一刀砍下去的时候，被杀者的痛苦，不甘，杀人者的疯狂，愤怒，都一滴不省地被这根黑漆漆的权杖吸得一干二净，结果就是现在不断地在她脑袋里鬼哭狼嚎。
"通通给妾身闭嘴!"
迦罗亚的意识被这群疯子挤到了角落，积压的烦躁变成了愤怒一下子推了回去，这下好全都被她唬住了。权杖也不再颤动，脑袋里也清净了。
"啊啦，蛮厉害嘛。"一声女声打破了沉寂。
"不是让你们闭嘴吗？"迦罗亚很讨厌这个打扰自己得到安宁的声音。
"凭自己拒绝了权杖的诱导，迦穆的女儿是么？"女声不但没有丝毫的懊恼，还带着一丝笑意。
"你是谁？"
"唔呵呵，我们不是见过面吗？"这女声很是柔和，还带着一丝磁性，"如果不是那个小鬼，那时候我还想跟你多聊一会。"
"莉莉丝？"
"聪明，但是没有奖哦。"
迦罗亚强行掐住自己的愤怒，把权杖插在自己面前环起双手。
"说吧。"
"真是不近人情，就这么对你的先祖嘛？"
"少废话，妾身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吧，咳咳。"女声清了一下嗓子，"首先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个在门口的部下快撑不住了。"
"然后呢？"
"嗯。。不错的反应，至少比你父亲要好。"莉莉丝对迦罗亚的冷静很是赞赏，"第二件就是，这里肯定会沦陷，只要你的那个部下一躺下。"
"必要时还有妾身。"迦罗亚似乎并不担心，"而且，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你去了也没用，你拒绝了权杖赠予的力量，凭你的肉身你能打过多少个？"
"别小看妾身，即使你是先祖。"
"那我就拭目以待~"莉莉丝没有动怒，也没有其他不悦的迹象，"啊，对了，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权杖上闪烁着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听完莉莉丝的话，迦罗亚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她凝视着城门的方向，手里捏紧了拳头，那种力量横溢的感觉消失了。
她不是不相信莉莉丝的话，权杖到底有多强，还是清楚的，那种噬骨般的快感与疯狂，永远都是那么难忘。可是她现在感受不到权杖的存在，手里的权杖变成了一根普通的棒子。
"什么去了也没用？"
迦罗亚一把抓起权杖，往城门奔去。
"陛下。。这么做真的好么？"
纯白的空间里有着两个人影，而一大群漆黑的身影跪倒在一张高背椅子上。
"我不是说了么？你女儿比你有趣多了。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莉莉丝对着迦穆扬了扬手，示意话题结束。
城门外
"这下糟了。。"
艾尔巴当初想都没想就拿着武器跳了下去，虽然把攻城桩给砸断了，但是帝国军队的冲锋丝毫没有停歇。趁着还没冲过来，他对着城门内大喊。
"秃子!你和你人去另外两边。"
艾尔巴说的秃子指的就是吉尔。
吉尔从未被人骂过秃子，他撑在城门后的闩上，身体还靠着城门。
"你守不住的!"吉尔很烦躁，当初被自己试探的人居然跑到外面去了，还叫自己离开这里。
短暂的沉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派来这里吗？"
门后的人并没有回答。
艾尔巴反手抓起枪柄，另一只手一转，把枪头向着地面，看着帝国涌上来的冲锋跟那些半吊子恶魔的魔法轰炸。
"那你现在该清楚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用力的吞吐，艾尔巴的枪被插进了地面，绿光从城墙的外侧，将整个库兰围了起来，箭矢跟魔法都被当下来了。
"这。。这是？"门内的吉尔抬头仰望着这一切。
"你得感谢那个小鬼给你弄的"锁"。"，艾尔巴的手离开了枪柄，"只要"核"不被拔出来，我不死，这东西凭他们是打不破的。"
吉尔并不知道他说的小鬼是谁，他也淡忘了那一个来自波利亚斯的援军，并且现在给予他们帮助的是一个魔族，一个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的魔族。
"你没有这个义务。"吉尔想带上自己的兵把门的加固术式去掉，把门打开，但是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金属制的城门屹然不动。
帝国跟恶魔都发现了箭矢不管用，也注意到了拿把插在地面的形状怪异的枪，开始停止远程的攻击，抄起武器一步一步涌上来。
吉尔并不知道门外的状况，依然在努力地开门。
"这是王的命令。"艾尔巴踏出了绿光，身体挡在了那柄插在地面的枪前面。
这柄枪是将利恩埋在库兰地下的残缺的魔法阵变成了完整的魔法阵，而城门也是魔法阵的一部分，单凭吉尔他们的蛮力想强行中断"锁"是不可能的。
吉尔听到了艾尔巴的话，往地面啐了一口，随即回过头，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城门。感觉到门后脚步声的远去，艾尔巴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面前，帝国军队震天的呐喊掩盖了库兰的正面，他们成批地越过了那只大蜥蜴的尸体，奔袭而来。
就在"锁"启动的同时，远在古诺德帝国的利恩也感觉到了自己布下魔法被发动了，艾尔巴所说的"核"其实并不是那柄枪，而是利恩自己，如果利恩此时正在库兰里，"锁"的强度还能上升好几倍，但艾尔巴并不知道。
此时利恩只是坐在塔宁对面发着呆，心里却极度不安，塔宁在一旁说得天花乱坠，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在听吗？"
在利恩还在想的时候，塔宁已经站在他面前，双手不断地在他眼前晃。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利恩倒吸了一口气。
"没有。"利恩并不担心得罪塔宁。
"不用担心啦。"看到利恩这样子，塔宁何尝不是一样，"你该相信我的父亲。"
"唔。。。"
开始利恩是打算否认的，可想想又不知道怎么去搪塞过去，只好作罢。
时钟的摆动，时间不断逝去，可帕帕洛公馆的门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往日悠哉生活过惯的利恩已经坐立难安。他甚至有直接去把帝国王宫的顶给掀掉的冲动。
鱼肚白在东边照亮了大地，早上快来了，公馆外传来了马车声，马蹄敲打着石板路，最终在门口停了下来，帕帕洛推门而入。
"女儿哟!"然而冲进来的第一秒就是扑向塔宁。
"噫。。。"塔宁当然是躲过了熊抱。
本来帕帕洛是打算再抱上去的，但是利恩在一旁的气氛格外的尴尬。催眠的效果已经过去，帕帕洛拔出腰间护身用的匕首指着利恩。
"虽然很感谢阁下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可是阁下对我的催眠这我想听听解释。"帕帕洛的神情异常的严肃。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利恩当然是无视那根指着自己的牙签。
两人沉默良久，谁都没有松开视线，最终帕帕洛妥协了。
"既然都有意思停止这场闹剧，那么阁下快去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卷轴，语气甚是若无其事，"你只要拿着这份东西给费勒看，他知道怎么做的。"
利恩接过卷轴，展开，瞄了一眼。
"你们人类的闹剧代价真是大。"这是他走到门口背对着帕帕洛父女说的一句话。
"人类？"帕帕洛还没反应过来。
利恩已经推开门站在了外面的街道上，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瞳。
"再，再见!"塔宁急急忙忙来到门后，说了句告别。
利恩没有回应，展开双翼离开了公馆。帕帕洛连忙从大厅里赶出来，但是早已不见利恩的踪影。
"女儿哟，告诉我他是什么？"
"不行哦。"
太阳升起的拂晓，阳光洒满大地，但唯独在空中有一小片被扭曲得不成样子，光都往一个地方聚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