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带下去,和女士分开,都送去深名树海中去,其余的就交给里面的人。”
卡尔大公的声音,在狐和玉模糊的意识中传来,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狐和玉深知这一点,却还是在卡尔大公一次次的态度中放下了自己的戒备。或许从一开始,卡尔大公便是这样考虑好的,如何和狐和玉以及井月拉近关系,如何让他们对自己放下戒备。他可能已经考虑到了很后面,考虑到了狐和玉和井月的后面。
所以,自己才会着了道,自己才会被卡尔大公下药,陷入了昏迷当中。
一片黑暗之中,狐和玉如此思考着。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为什么明明处于昏迷中,却又好像站在了其他的地方一样。
这种感觉,就和自己做梦好似离开了原本的地方一样,他现在正处于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而就在他为了自己的失败寻找着合适的借口的时候,在那一片黑暗之中,却传来了一声讥讽。
那是完全瞧不起自己的讥讽,不带有一丝的他意。
“明明是你自己废物,就不要将这些事情怪罪在其他人身上了,初出茅庐的小鬼头。”
他想为自己辩解,想为了自己的失败粉饰一些理由,但是他却开不了口,任由那个声音讥讽着自己。
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无论是作为一个勇者,还是作为井月的丈夫。
失败了,完全失败了。没有履行勇者的义务,也没有做到答应了井泽尔的事情。
而这样的自我忏悔,却被突然打破。
哗啦!
倾盆大水从木桶中被甩了出来,重重的砸在了昏迷的狐和玉的脸上。
不知道是因为冰水的刺激,还是水实际上砸在脸上后带来的疼痛,让他瞬间恢复了意识,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哈!”
原本僵直的身体一下子弹射而起,惊恐的眼神无限的放大,如同缺氧一般大口贪婪的渴求着空气,而双眼则是在依照本能的快速搜寻着四周。
狐和玉拍着自己的身体,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成了劣质的麻布衣,而脚上和手上也被戴上了枷锁,贴身的夜炎神此时也失去了踪影。
环顾四周,仍旧是一片黑暗,只有些许的微弱火光为自己照明。
旁边就是一道道铁根组成的囚牢门,坐在一堆杂草之上,自己现在好像被关起来了。
而最重要的井月,也并不在自己的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狐和玉可以说是毫无线索。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在囚牢之外,靠墙的阴暗角落,站着一个人。而对方也似乎是发现了狐和玉看到了自己,所以便没有任何犹豫的缓缓走了出来。
“早上好,狐和玉,勇者大人。”
对方的脖子上带着奴隶的证明,也就是枷锁,年纪看上去并没有很大,如果不是那女性化般柔弱的双眼,狐和玉还以为对方是一个男孩子。
“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卡尔那个混蛋呢?!井月又在什么地方?!”
“您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还请让我一个一个的回答您。”
对方的态度很是恭维,但是现在的狐和玉才管不了那么多,以他的力气,区区由几个铁链串起来的枷锁,还是可以挣脱开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要知道现状,再行动,自己不能冲动了,因为或许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喘着的粗气在逐渐冷静下来的大脑下变得平稳了起来。
眼见狐和玉快速的冷静了下来之后,囚牢外的奴隶用着机械般的感情,一字一句的回答着狐和玉刚刚一连串抛出的所有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是侍奉镇魂师大人和大小姐的专属奴隶。第二个问题,您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贝贝尔公国的深名树海最中央的城堡地下囚牢之中。第三个问题,卡尔大人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宅邸之中。第四个问题,关于您的配偶井月小姐,现在正在和您距离不远的城堡最顶层。”
听到了对方回答了自己所有的问题后,狐和玉首先感到的是安心感。首先,是因为自己确认了位置,虽然方式有些不同,但是他和井月来到了深名树海之内。这里不是卡尔大公的地盘,每个深名树海都有着自己的特殊性和领地性,是由勇者后裔和镇魂师共同管理的。
其次,是他知道了井月距离自己的位置并没有很远,虽然他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在城堡之中,但是只要从这里出去,就可以搜寻井月的身影。
狐和玉用手肘靠着墙面,然后缓缓起身,摇晃之中手上和脚上的枷锁在敲击发出了阵阵声响。
“你说你是侍奉镇魂师大人的专属奴隶,也就是说井月现在正在和她的姨母安全的在一起,是吗?”
“是的,所以您大可放心。”
“是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可以安心按照我的方式行动了。”
“什么?”
听到了眼前那位奴隶疑惑的发问,狐和玉只是笑了一声,然后便尝试性的握拳使了使劲,然后不紧不慢的和眼前的奴隶讲道。
“区区枷锁而已,这种东西啊,可比十四个排球部的大猩猩加起来的重量轻多了啊!”
奋力一喊后,狐和玉便咬紧了牙关,怒目圆睁全身都在使劲。手腕上的枷锁镣铐在他青筋暴起的小臂向外拉开的同时,发出了一个个铁链断裂,掉在地上的声音。
“喝啊!!!”
非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本该坚固无比的铁链就在这样的挣脱下悉数断裂,让狐和玉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可面对于这样的奇景,那位站在黑暗之中的奴隶,脸上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的惊讶之情。
就在狐和玉准备伸手去抓加上的铁链的时候,原本断裂开来的铁链却又浮了起来,不到两秒的反应时间,就重新连接在一起,带来的惯力直接将狐和玉的身体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什……么?”
“镇魂师大人早知道您的力气远超出常人,所以特意吩咐我使用了她的私用物,在您手上和脚上的锁链,除非镇魂师大人在场令其解除,不然是绝对不会解开的。”
她不紧不慢的讲出这个事实,然后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烛台,又借助火柴将其点亮,走进了囚牢。
这一次,她的面貌就更加的显然了。
她就和狐和玉在昏暗的火光中看到的一样,是一个头发被剪到极短的女孩子。身体瘦弱无比,那病态的身体就和狐和玉在卡尔大公的庄园外见到的那些奴隶别无他样。
只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位奴隶有别所有奴隶的,唯独是那被脖子上的枷锁藏住了部分的,暗紫色的蝴蝶胎记。
在烛台火光的照耀下,即便是狐和玉摔在了地上,他也能一眼注意到。因为那是他看过很多次的,并牢记于心的一个印记。
“暗紫色的蝴蝶胎记!你是巴巴托斯的侄女?!对啊!对啊!这里是深名树海,而巴巴托斯的侄女正是在深名树海之中!我怎么会忘记这件事情!”
狐和玉一边大喊着,一边重新踉跄的站起身来,然后身体紧紧的靠在了囚牢上,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的叔伯,来诺西法帝国的巴巴托斯请求我来带你离开贝贝尔公国,我是来帮你的啊。”
“叔伯……”
她听到了巴巴托斯的名字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而是十分的困惑。
“很抱歉,我是贝贝尔公国出生的奴隶,父母早亡,并不认识什么帝国的人,更别提什么叫做巴巴托斯的人了。”
“怎么会……对了!你被拐走的时候还是个婴儿,所以才会不知道……没关系,放我出去,我一切都可以解释给你听。”
“对不起,唯独这一点,我并没有办法答应您。”
“是因为镇魂师大人吗?让我见见她,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她。”
狐和玉再一次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放平了自己的语气,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不可以,因为您有别的用处。”
“别的用处?你是说什么?”
“很抱歉,请暂时闭上您的眼睛,可以的话,还请不要叫出声来。”
“嗯?”
狐和玉眼看着眼前巴巴托斯的侄女分出了一只手,然后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了一小管血红的粘稠液体。用自己的大拇指将其封口推开后,然后便面不改色的一把甩在了狐和玉的脸上。
“噗啊!”
液体直接进了狐和玉的嘴巴,迷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而他也立刻明白了这个液体是什么。那股血液特有的铁锈味随着狐和玉不自觉的吞咽下,充斥了整个嗓子里。
“这是……血?”
狐和玉还在疑惑,可巴巴托斯的侄女却没有任何的停顿。她将瓶子扔掉,然后将手放在了嘴边,对着囚牢的另一处角落轻声的喊道。
“大小姐,为了您的自由,请毫不吝啬的吃掉勇者大人吧。”
“呃?”
黑暗的囚牢里,狐和玉一个已经潜伏已久的牢友逐渐的伸展开自己的身体,然后嗅着狐和玉脸上的血液味道探出了头来。
那是狐和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生物,它有着庞大足以盖住狐和玉全身的身体,和尖锐无比的獠牙。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让这个生物的嘴角流出了粘稠中带有臭味的口水,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
它抬起了自己的身体,仿佛是为了展示一般的张开了自己身后肌肤紧皱,看上去令人难以认同的肉翅,尽全力的张开。
“呃哦哦哦哦哦!!!”
在发出了好似是开饭的吼叫后,它便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压了过来,带有锐利爪子的前肢直接将狐和玉拍在了地上,然后先是向后一仰头,电光火石之间,迅速的将自己的头伸向了狐和玉那对比来娇小的脖颈,令人生寒的尖牙直接刺入了狐和玉的身体内,贯穿了他的半个身子。
狐和玉还没来得及躲避,就已经瞪着双眼,僵在了地面上,意识再一次变得模糊了起来,但同时,他还能感受到,在自己即将变得寒冷、僵硬的时候,他身体里的所有血液,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通过尖锐的利齿被这个还能称作是“生物”的家伙吸进了它的肚子里。
来不及说出一句话,狐和玉的生命体征就这样,直线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