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爱夏坐在众人间,手足无措。
(要不要直接坦白我是医药社里唯一不会制药的社员,就当讲个笑话?)
制药制药不会,聊天聊天不会,就连最基础的抚慰照顾她都没自信做好。现在的爱夏情愿躲在隔壁那帮制药疯子中间一言不发,也不愿在这儿照看周围病殃殃的人群。
很尴尬的,自己什么都不会。
社恐正慢慢孕育。
服过药的那一部分人代替了爱夏留在这儿的作用,乡里乡亲相互慰藉,加油打气,还顺带递给爱夏吃的喝的,把她当做病患一样照顾。
“妈,我的腿好像有些没知觉了……”
“没事的,医生来了,很快就会好的。”
“爸爸呢?”
“……”在角落的妇人抚摸儿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爱夏认识她,她也是在山洞中等待医生的其中一员,听说,她是和她丈夫一起出发,结果也只有她回来了。
留在村里的病患大多都是病根尚浅,病情严重的基本都跟着队伍出了村,出去三十多人,回来十几个。
石化症一旦发病,身体会从四肢开始慢慢僵硬,再是脖子、躯干、脑袋、再是各个器官,从皮肤开始,哪怕死亡都阻止不了身体不断石化。
最后,一具活生生的肉体会成为一尊石像,再无任何他还活着的痕迹。
所以万幸,他们来的不算晚,只要僵硬的程度没到达心脏就还有救,以目前状况而言,整个村子似乎病情最深的都还只有小腿有些僵硬的程度而已。
“你爹他回不来了,提米,以后就只有我们了。”
当爱夏正准备替妇人想一个合适的借口时,妇人将真相毫无遮掩地告诉了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孩子。
这让她更开不了口,甚至都在预备去倾听孩子的嚎啕大哭。
但等了许久,那声预想的哭喊都没有来临。
“……这样啊。”孩子淡淡道,目光从母亲慢慢控制不住的脸上挪向窗外的群山,“爸爸,没来得及啊。”
孩子的呼吸声带着些颤抖,他却还在大口呼吸,抱紧了自己依偎着的妈妈。
爱夏能清楚地听到周围人的鼻息,没谁的脸上有轻松的样子,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他们都饱受摧残。
于是他们在心中质问神明,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种惩罚。
“圣女会来拯救我们吗?”
不知是哪个孩子凝望天花板,说出如此纯真的话语。爱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一阵绞痛。
她是拥有圣女纹章的,货真价实的圣女,可这样的她却只能坐在人群中央,与他们共享阴暗的气氛。
她什么都做不到,更没勇气承认。
(怎么觉得后背凉凉的?)
“哦~姐姐喜欢白色啊!”
扭头一瞅,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鬼,看上去都还只有十一二岁左右,一脸坏笑地掀起爱夏的白大褂和裙子,盯着她里头若隐若现的白布欣赏。
“小混蛋!”
爱夏迅速起身重新整理好衣装,而这小家伙早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就溜之大吉,躲在那还抱着母亲的孩子身后。
“吉姆,可不能这么对人家小姑娘啊。”提米离开了他母亲的怀抱,将吉姆推上前去,要他和爱夏道歉。
而吉姆却是笑着挠挠后脑勺,笑着道:“有什么关系嘛!我可是小孩子,姐姐是大人了,怎么会和我这个小孩子计较呢?”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你姐姐我就是要和小孩子计较!”说完,爱夏立刻起身,势必要给这个不懂看气氛的小王八蛋一点教训,让他彻头彻尾地明白女孩的裙子可不是想掀就掀的!
吉姆也不傻,看到爱夏起身就知道她要来抓自己了,逃离提米,迈开自己的双腿在村长家里上蹿下跳,利用孩子的体型穿梭在人群中央,叫爱夏追得格外不耐烦。
“姑娘!小心点儿,吉姆这小子就是腿脚快,想追上他可不容易哈哈哈哈哈。”
“可别摔着小爱夏!吉姆也是,快跟爱夏姐姐道歉!”
吉姆大口喘着粗气:“道歉?我这辈子最不会的就是道歉!想让我道歉至少也要碰到我一下吧!哈哈哈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哎呦!”
——
“药做完了!爱夏你去休息这里交给……嗯?”
推开门,怀里抱着药水,展现在他面前的是让他有些费解的一幕?
“你在干嘛?”
一名孩童脸贴地,背上坐着爱夏的身体,一动不动。
爱夏摆摆手道:“没事,教育孩子呢。”
“笑死,要不是脚打滑了你根本抓不到我!不好意思哥哥,帮个忙,我错了,这个姐姐的力气有点……大得离谱。”
双手被束缚,孩子动弹不得,索性放弃了挣扎。
“哈哈哈,爱夏可是我们医药社里最强的女人哦,小弟弟一定是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了吧?赶快道歉,不然哥哥也拉不开她哦。”
“哥哥可能不知道,我一直都在道歉,真的错了。”
“爱夏你就放过他吧……”
而爱夏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孩子教育必须趁早,十一岁就敢掀人家裙子,长大了还得了?”
“长大了我可就不止敢掀裙子了哦!哈哈哈哈啊疼疼疼疼!”
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爱夏质问道:“你还知道啊!我看你是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啊,你到底想不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