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阳升起,很多都变了样。
曼哈的府邸和塞塔的一样,被火海吞没,再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昨晚被派去讨伐魔女的卫兵损失大半,二王子和三王子重伤濒死,国王也宣布此后不会在公开场合露面。
经过薇尔的魔法及药草的同时治疗,王子们几近痊愈,唯独老国王,她看了也直摇头。
被爱夏的火焰灼烧过的都无法被治愈,这是他们才发现的事实。
同时,爱夏额头会出现圣女印记的事也因为过于蹊跷,且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被压下。
很多住在城里的人在出门时,第一眼就看到了贴在墙上的招兵启示。
太阳完全升起时,整个国家传开了这样一则传闻——
“前公爵塞塔之女爱夏,是天生魔女,先后杀光自己父母及表弟,而后又杀害曼哈全家,放火烧毁尸体,并肢解前去讨伐的正义卫兵,随后被诺亚王子逼退至悬崖处决。”
“爱夏——确认死亡。”
当然没人会愿意跑下深渊去看尸体,倒是有不少魔法师朝她落下的方向丢下去好几块巨石和火魔法来敷衍了事。
露娜将自己关在屋子内,整日整夜闭门不出,据服侍她的女仆洁洁所说,她嘴里总是重复:
“爱夏是圣女、爱夏老大是圣女,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也有没改变的。
魔法学院的学生们第二天照常上课,毕竟那场灾难又没发生在学院,学生们也只是重复着自己过腻了的日常。
不过曼达和爱夏的死亡让不少人欢呼雀跃手舞足蹈,感觉自己上课都有了精气神,虽然老师们已经发了话,说不要总是讨论那些与学习无关的事,但他们私底下说了什么就没人管了。
“终于死了!”
“什么嘛!爱夏那个家伙死前还是做了点好事的嘛!”
“那个曼达真是恶毒!恶心!”
“还都一起死,双喜临门!”
这样的话没人听得厌。
也许吧。
今天也是照常的橙色双马尾,带着照常的两个跟班,缇娜和安卡。希雅莉在学院就完成了自己的功课,因为回家还要帮家里做活,上次魔法比试大赛中她赢了很多钱,让平日里一直没有工作只能反复拖地的妈妈和姐姐如愿以偿开了一家花店,收入也慢慢开始步入稳定。
不过今天有些小特别,平日里口袋空空的她,现在也装了满满一兜的铜币,那是她为花店的劳动所得。平日里她肯定不敢带这么多出门,只因为爱夏以前是贵族,口味肯定很挑剔,普通的饭馆味道绝对过不了她的舌头。可惜,时间晚了一点。
教室里有个座位一夜之间突然空了,以后还不知道是谁坐。
当然,鼓鼓的口袋肯定也瞒不过其他人的眼,不论是谁都会觉得,那不是一比小数目。
很快,放学后她们三个就被人堵在了墙角。
对方都是高她们一阶的贵族,平日里也算老实。不过爱夏突然不在,她们好像有些放飞自我了。
“交出来。”
“做梦。”
铜币而已,对于她们这些高阶贵族而言不值一提,当垃圾都嫌重。
但低阶的贵族甚至平民连垃圾都不配拥有。
垃圾脏手,但从他们手里抢走他们赖以生存的垃圾很开心,不是吗?
即使缇娜和安卡一人一手将希雅莉护在身后,来找事的三人也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样子。
“下等人。”
说完,她们高举手掌。
战斗也在清脆的响声后开始。
学院有规定,不可在教学楼使用魔法,所有少女们的战斗多少有些不够看。
三对三,谁也不占上风,扯头发,撕衣服,掐手背,扇巴掌,这些让爱夏看了都要发笑的动作是她们不用魔法后仅仅会的几招。
不帅,但实用。
“住手!”
一声呵斥插手了战斗。
来挑衅的三人看来者正是比赛上输给爱夏的玫瑰,心中的嘲弄之意又高了几分。
她们勾起嘴角,眯起双眼。
“呵。”
……
一个字,换来了一记重拳,正中对方漂亮的脸蛋。
“虽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还是要说,我只是输给了爱夏,不是输给了你。”
玫瑰的拳头在最近几日找人学习了几招,那次的比试让她发现,自己对魔法的依赖太大了。
好了,现在是四对三,而且对方增添了一个贵族等阶不低于自己的刺头,挑衅的三人也不得不在此识趣。
“你们给我记着!”
说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样的家伙以后只会多不会少,希雅莉已经厌倦了这样莫名其妙就四处树敌的生活,可无奈,她无法改变。
“多谢,我请你们吃饭吧?”玫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其实也就是被请客的人换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玫瑰把头别向一边:“不用了,我后面还有事。”
“是要去医药社看看嘛?”
玫瑰不说话,点点头。
“我们也去。”
总是听爱夏抱怨说医药社提供的伙食很不好,时不时来顿干硬难嚼的黑面包,她们先去买了包子和蛋糕,以及一些姑且还算高档的甜点,四人各自抱了满满一怀,废了不少劲踢开医药社的门,却发现她们都白忙活了一场。
医药社已经人去楼空。
一向充满他们大喊大叫的小教室空空如也,实验器材和桌椅什么的都被搬空,味道也散得干干净净,像他们从没存在过这里一样。
玫瑰若有所思:“传言好像是真的呢,医药社全员都被开除学籍,包括其顾问奈卡老师也被开除。”
“为什么?”希雅莉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爱夏也是医药社的。”
“……那他们去哪里了?”
玫瑰摇摇头:“不清楚,听说没有各自回家,而是一起乘坐马车,一路朝南,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希雅莉走向大开着的窗户,来自南方的风吹上她的脸,很温暖。
那群总是制药的疯子们已经消失在了这片土地,好像是都没有什么牵挂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自己就做不到那么洒脱,为什么呢?
“可能……因为没有家人吧?”
玫瑰的一番话,让其他三人有些没明白。
“怎么?你们不知道?”
玫瑰如此问着,可这个问题不管是希雅莉还是缇娜她们都只能摇头。
“我父亲和我说过,叫我随便去哪个社团都可以,唯独不要去医药社,那里是孤儿的聚集地,包括他们的顾问。”
“他们的家人基本都死于疾病。”
怪不得走得那么潇洒。
希雅莉站在窗边,重新将目光转回南方,一望无际的翠绿说不定就是他们的牵挂,背后什么都没有。
“不回来好,最好能永远忘了这里。”
……
总感觉变了什么,又感觉什么都没变,站在这座空教室里的四位少女内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掏空,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样子。
她们不知道爱夏为什么突然离开,也不知道王宫给出的答案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爱夏的离开若是为了改变,那最后的结果就是如此——
几乎毫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