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云朵笼罩了这片大地，商业，财富，廉价的快乐，以及充满了虚伪的知识，无数愚蠢的欲望正在其中孕育着。
都市化作了罪恶的胎盘，累计的邪念慢慢侵蚀着每个人的内心。
但，神不在乎这些，因为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深海的彼方。
“人总是会抬头向往星空，但要知道我们对深海的认知甚至要远低于我们对星空的理解。”
那是生命诞生的地方，群星之间唯独一处的起源之地，虽然群星闪烁着无机质的光辉，但那深海的黑暗才是孕育了我们灵魂的地方。
“我有时经常会在想，人类与其花费多余的时间和劳力进行宇宙开发的军力战争，还不如把那资金投入到对海洋世界的移民。”
陆地仅仅只占了这个星球的三分之一的面积，你要利用这三分之一的资源脱离这颗星球很明显是不理智的，跳脱了应走的步骤。首先要将资源彻底的开发，当然了人口也是，深海是个不错的地方，如果可以处理好张力与浮力的问题，那里甚至会比陆地上更适合发展文明。
“...这就是您投资建设‘地球腰带’的原因吗？”
用太阳能发电装置围绕着地球赤道一周，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半永久性质的太阳能，但从实际上来说比起电能，附带的渔业和观光业要更有商业价值就是了。
“这只是个开始，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打下的小小的基础。”
“......”
能量有了，方法我也有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问题。
“还差一个素材，为了创造神，我们就需要准备一个和神同级的素材。”
而在我们所知的范围里最适合成为造神素材的正是如今沉睡在深海都市雷姆利亚的...那个无首的巨人。
*
嘀嘀嘀！空洞的声音在钢铁中不断的回荡，气泡炸裂的触感从我的耳边传来，脑子里的汁水就好像要被压力挤出耳洞和太阳穴一样的感觉让人越发烦躁。
泪之门，古代的阿拉伯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这个地方。一个恐怖且危险的地方，如今我们则身穿如同航天员一样的潜水服向着深度超过三百米以上曼德海峡深处的黑暗慢慢的前进着。
据说人类在从东非迁移到其他大陆经过的第一站便是在这里，换句话说这里是人类开始探索外部世界的起点，一切冒险传说的起源之地。
“马克尔队长，你们真的认为在这个地方会有穿着贝壳比基尼的美人鱼吗？”
“谁知道呢，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咱们这伙人里面没有一个是能让人家看上的王子殿下。”
“确实，看来人家不会欢迎我们呢”
“这世界上哪里会有欢迎侵略者的人。”
“我觉得那群法鸡可以做到。”
“你会被他们的老婆给打哭的。”
深度三百米，说起来貌似不是多么恐怖的的深度，但这实际上可要比宇宙空间还要惊险多了。
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没有氧气和水压的问题，还有无尽的黑暗和难以形容的精神压力。
因为我们的眼前什么都没有，即使用探照灯照亮也只能看到更远方的黑暗，完全没有自己的下沉的感觉，而且身体必须挤在狭小的深潜服里，这玩意一股鱼腥味感觉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潮湿了起来。
而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超过八个小时，接下来根据情况可能还要继续十二个小时之久，也就是说要在这样极度压抑的环境下带上整整一天！而且还是不眠不休不能吃饭和上厕所的前提下！！！
“好吧，严肃地说上厕所还是能上的。”
“怎么了？你是指那个纸尿布吗？”
“我已经用上了，而且已经后悔了，shit！我现在的这身深潜服里一股子的尿味，都快要把我熏吐了。”
看起来还是再坚持一下吧，这样实在是太恶心了。
回想起了三天前，我们五人被埃雷萨公司的经营顾问，伊本赫 杨从佣兵公司找去谈话。
“嗯，马克尔 雷亚斯，多米尼克 奥姆达尔，汉斯 格雷克姆，巴达芙莱 阿穆达，然后...哼~纳塔尔 希斯，这些就是有着海军陆战队经验的精锐吗？拉斯布雷克上将。”
“是，伊本赫先生，他们每一个都是在服役时期有着突出贡献的优秀军人。”
那个恶鬼一样的老先生对着那个粉发的年轻人却像是个恭敬的奴仆，这令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诧之情。
“勉强还可以吧。”
“那么伊本赫先生，关于我国的...”
“卫理工会那边的问题我会亲自找他们的负责人说说，就我个人而言军用‘金丝雀’的产量也确实应该再增加一些。”
听到了粉发少年的话，老人像是收到了圣诞礼物的孩子一样，喜不自禁在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哇哦，能够和卫理工会谈条件的大人物...”
“安静点，不要打扰人家谈正事。”
“Sir！Yes，Sir！”
多米尼克这小子，竟然给我故意的发出大声！
“看起来各位都是一些很有活力的士兵，不错，我希望各位能把这份活力也用在实现我的目的和各位的佣金上。”
“““““是！”””””
少年非常优雅淡然，像是一个成熟的老者，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才会有那样不拘一格的但却优雅的氛围呢。
“我给出任务很简单，帮我去曼德海峡深处的雷姆利亚去取回一样东西。”
“雷姆利亚，那不只是个传说吗？”
“在三百年前根达亚文明，也被英国的学者们当作一个美洲大陆上的传说。”
但如今后根达亚文明已经占领了美洲土地...他们的继任者如今还在那片大陆上进行着没有尽头的南北战争。
“......”
“不要那么担心，东西我会为你们准备好，自然武器和住所也是一样，专用的斑鸠型金丝雀也已经提前送到了那里，你们只要去到那里找到东西，剩下的事情我一概不过问，出现的所有民事、国际刑法方面的责任都有我方负责。”
也就是说无论是掠夺财物还是烧杀 奸 淫的违法犯罪都可以随意...这还真是个好活。
*
在经历长达十二个小时的缓慢下降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目的地的海底洞穴，这里的海床非常的干净，可以说是寸草不生，和周围一比显得格外突出。
“真的有啊，沉在深海都市什么的，我还以为这种东西只会在科幻杂志上看到呢。”
“接下来我们就是科幻小说的主人公，给我多用点心吧。”
“如果能泡到雷姆利亚的公主的话，我自然会多用点心。当然了没有公主，王后我也可以忍忍，不过到时候得先请国王大人去门外等上几个小时。”
洞穴的内部遍布着发出淡绿色光辉的矿石，没有专门学习过这方面的东西，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些石头是叫什么名字，可能和钟乳石是一类的东西吧。
手持的深海推进器的油量已经快要过半了，如果在不能到地方我们就完了。
“这还真是刺激的活，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潜水好玩。”
“为了玩的话什么东西都好玩，但要是把这个当成活，什么玩意都麻烦，人的本性罢了。”
“不愧是和老婆分居了三年的炮兵，说出来的话分量就是不一样。”
“臭小子，你是想找打对吧！！！”
大概半个小时不到，我们终于来到了洞穴的尽头，在那里可以看到上方投射下来的光亮，我们顺着光的方向游向了水面。
“恭候多时，各位佣兵先生。”
在那里有一位老者，穿着一身像是野外工作者一样的短袖衬衣和钓鱼用的马甲背心，头上带了一顶宽檐遮阳帽，身材比例修长就像是白金汉宫广场上的皇家卫兵那样。
“...金丝雀。”
“是的，各位佣兵先生，你们接下来的生活将由我们负责保障。”
仔细让瞳孔环视周围会发现除了老者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人在洞窟里收拾着东西。
“总而言之请先上来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床铺，先洗个澡然后吃完了睡一觉，第二天在开始工作...”
“不需要，热水我们就不客气了，但体温恢复之后我们就开始勘察工作，毕竟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不知道周围的环境我们咽不下这口饭。”
“嗯，不愧是专业的军人，这一点是我们疏忽了。”
将佣兵称之为专业军人，果然金丝雀就是金丝雀，人工智能是无法理解这之间的差异吧。
“总而言之，先上岸再说吧，泡水里太久我那玩意都快麻木了。”
“年纪轻轻的那么娇弱，老了之后还怎么取悦老婆大人啊。”
“没事，到时候咱弟兄们会替你喂饱弟妹的。”
嘴上说着一些没有用的骚话，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动作，干脆利索的上岸之后我们便开始了装备脱卸，原本用于在水中活动的各种装备在陆地上显得格外沉重，算下来光是氧气罐就带了接近四十公斤的这也没办法吧，毕竟潜了十多个小时如果连这点氧气都没有那和让我们去跳楼自杀也没什么区别。
一旁的金丝雀们非常实在的给我们拿来了洗浴用品，我们各自领上自己要用的那份，便向着一旁的淋浴帐篷走去。
冲洗的过程不超过十分钟，本质上这也不是为了清洁更多的是为了通过热水令缺氧的血管活化，为了接下来的勘探做好准备。
“差不多就行了，别给我太仔细了，等到回来之后想洗多久都没人管你。”
“再稍微等等，我那玩意还一股尿骚味！”
“谁叫你自己尿裤里了！”
穿上熟悉的战术背心和野战裤，高筒皮靴粗犷的触感让人感到安心，配发的武器大多是轻型的机关枪手雷则是一人三个触发方式是定时...硬要说比较特殊的装备或许是每个人都配备下来的最新款KelTec P50手枪，我活了这么多年是是第一次看到把弹夹放到枪管里的武器。
“以一把手枪来说这也太大了吧。”
“感觉像是动作游戏里会有的那种玩具一样。”
“能一次性射五十多发的手枪能不大吗，想到不用换弹夹多少也能忍忍吧。”
“你确定这么沉的玩意能忍？射不中的话，有多少子弹也没用啊。”
“别人说还行，就你小子的准头就算是不沉也打不中啊！”
就算打不中也无所谓，在这里据说文明水平还处在一战之前，这种程度的对手光是看到能开五十多枪的武器估计就已经吓尿了。
“再说了，大家应该也会好奇所谓的雷姆利亚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
被骗了！该死，被骗了！！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一战、二战之类的问题！
光是一个照面汉斯和巴达芙莱就被杀了，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拳头会像反战车火箭筒一样飞过来啊！！！这玩意难道是那个吗？！就是那些特摄动画里经常会有的什么超古代文明的智慧结晶，那种叫什么超级机器人之类的玩意吗！！！伊本赫 杨，你要我们用这破鸟枪打那种怪物吗！！！！！！
事件的发生要向前推三个小时，我们就像先前说的一样，走出先前的地下洞穴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不可思议的全周天模拟星空。
“嗯？我们这怎么回到地面了。”
周围是一片除了散发着薰衣草般淡紫色的草地和深蓝色的树木之外非常普通的草原景象，地面虽然有些凹凸不平，但这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不，这不是地面，你看天上的北斗七星的形状。”
“北斗七星？”
对于这些经常出没于野外的职业佣兵来说指南针自然是最好的帮手，但与此同时他们也会需要像是观星测位这样的紧急手段，毕竟位置是非常关键的，又不是游戏，不可能会有人贴心的给你准备一个小地图在旁边看着。
我们一伙人应着汉斯的说法抬头，在自己的大脑中描绘起了北斗七星的线条。
“大熊座γA和外部的有着明显的位置差异。”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这个天空是人工伪造的喽？话说星星的位置都不一样，这到底是制作的人粗心大意还是说，时代太过古老才会令二者之间出现字面意义上的斗转星移级的变化。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又没有这一片的地图，光是在附近随便转几圈，确认一下情况就回去？”
“确实啊，现在我们能做到的也就是确保危险出现时的逃生路径之类的。”
“这倒也不一定，你们看那边。”
马克尔向着远方伸出了手指，我们顺着他所指出的方向望去，在那里有一个在山丘见被同化但隐隐能看出人造物氛围的金字塔状建筑。
“原来如此，光是看着就能闻到一股子钱味。”
“你的意思是你的眼睛和鼻孔是一样的，还是单纯只是想说自己是个不会比喻的白痴。”
“你才是白痴呢，老子根本就没有在比喻。”
徒步的话大概得经过一段时间，在毫无情报的前提下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巴达芙莱，侦查校射用的单兵UAV（无人机）现在能发射吗？”
“应该没问题，这里的空气密度和大气压与外界的差异不大。”
“那就先让UAV去那个疑似金字塔建筑附近进行侦察工作，在把平面图拍下来之后，就立刻让UAV返航，我们接下来大概率还要继续用。”
“Sir！Yes，Sir！”
巴达芙莱接到命令之后就迅速的回到了山洞中推出了大概有半个人大小的UAV和他的弹射起步装置，我们这次使用的是弗耶希尔产的新式UAV——殁天使（Azrael）不仅搭载了光电红外线模组还有着高频率合成孔径雷达，以单兵武器来说这玩意的造价相当于一架旧式战斗机的规格，可以说是我们这次作战行动中可以将生命托付在其上的最大保障。
“先以那个金字塔为目标进行侦查行动，把频率和战术电脑连接上，顺道把这附近的高空俯览图的数据保留下来，之后再将这些数据打印成纸质图纸供全体成员使用。”
“Sir！Yes，Sir！”
在火药爆炸产生的反作用力之下，娇小的UAV被瞬间射出，借着这股力道他如同流星一般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所有人将各自的战术电脑打开，一个人负责一个观测器，一旦发现了什么问题立刻报告并将其记录下来。”
““““Sir！Yes，Sir！””””
在散发着淡淡荧光绿的屏幕里，我们尽可能地集中精神观察着每一个飞速掠过的风景，虽然平日里都喜欢说一些轻佻幼稚的屁话，但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真正经历过战争洗礼知道能开玩笑的情况与绝对不能开玩笑的情况，在最初的地形勘测阶段能掌握多少信息直接关乎了我们下一步将要面临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留多少心都不会嫌多。
“这个是...植物？还是说动物？”
“谁知道呢，看上去有点像是藤壶，但是我是没听说过有哪里的藤壶会长‘嘴’的。”
这里的物种和外界的差异很大，或许是因为深海环境对其的影响吧。
“嗯！马克尔队长，这里有个看似异常的热源体。”
“是吗，我这就看看。”
将纳塔尔负责的热能观测器，在那之中确实能看到一个格外显眼的红色光点...不对！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在他周边的温度也在上升！”
紧接着一道融化夜幕的炙光瞬间覆盖了我们眼前的世界。
“shit！”
视网膜被刺眼的光芒夺去了感知能力，但马克尔还是立刻对他的队伍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都把手指从扳机上放下来！无论是有什么理由千万不要开枪！！！”
在失去感官的情况下经常会出现队伍之间自相残杀的情况，这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在枪械这个远距离高效率的杀戮武器的时代，陷入混乱的友军势力要远比隔岸相望的敌军更加危险。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们的视野也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Oh My God...”
就在距离我们不到五百米的距离...‘那个’出现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阴影，高度大概在三四米左右，钢铁般的纹理在宁静的夜空下，宛若恶魔的双翼，但那却不是翅膀而是手臂与健硕的胸肩比例，而与哪能让健美选手吓跑的可怕身材相比更让人胆寒的是那个巨人的肩膀之上...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的空白...没错，眼前的这个怪物竟然没有作为感知能力金字塔尖的头部！！！
“...马克尔队长，那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本能在对我的意识控诉着什么东西，光是看着他的身影眼睛里就会不自觉地湿润，绝对不能触及的禁忌，人类绝不能到达的界限，在无穷暴力尽头诞生的畸形儿...那是位于死亡彼岸的‘怪异’之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汉斯在混乱之下开枪对着眼前一顿乱射，火与铁的洗礼对钢铁的体肤连擦伤都没能留下，绝对性的实力差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加绝望。
“白痴，快住手！不要随便刺激那个怪物！！！”
“异神（Xmucane）！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会有异神！！！不行啊！不！不要靠近我！！！”
但汉斯在混乱之中留下的话语却让马克尔产生了疑惑与好奇，他或许是知道眼前这个未知存在的真身，如今无论是多么琐碎的细节都无所谓，只要有情报...
“快给我住手！你这个黑鬼的杂种！！！”
一旁的巴达芙莱一把将混乱的汉斯压倒在了地面，而也就是在这时...巨人伸出了他的手掌。
那个粗壮的宛若钢筋般的五指缓缓地从右到左，从小拇指到大拇指紧实的握成了一个巨拳，彩色的波澜在腕关节扩散、旋转，最后以第三宇宙速度射出，将我们的战友...汉斯和巴达芙莱的身躯被瞬间贯穿、磨碎成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