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就是测试的地方啦。”
跟前台的接待员小姐简单验证了一下身份,在对方敬畏的眼神下接过一张卡片,反手拉着天落乘电梯上了九楼,而之后刷卡进入的便是现在这空旷明亮的房间。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天落甚至没看见一个可以用于测试的仪器,整个房间字面意义上的空无一物。
“要是测试这个都需要科技的话,那古代哪来的魔法师。”
织风理所当然地说着,一边打动响指。
地面上浮现出一个纯白的法阵。
“站上去吧,有关所谓元素神究竟为何,马上揭晓~”
出于对织风的信任,天落想当然地就站了上去。
灯光尽消,黑暗笼罩整个房间。
“织风前辈…?”
黑暗使天落心生不安,可这份不安很快便被绮丽景象所打破。
房间逐渐被点亮,一个又一个的异色光点在空中浮现,很快便将房间铺满,奇异之景使天落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身体也被托扶着漂浮起来。
而在她所看不见之处,织风站在呆愣在原地的天落身前,静静凝视着少女眼中放射出的绚烂。
（很好…）
这是良好的开端,绝大部分人初测试时看见的不过零零星星的单色或是双色光点,这种的情况相当罕见呢。
“随便哪个都好,去触碰一个元素团吧。”
她的话语籍由精神传递至少女的灵魂中,得到指令的少女不再留恋这绚丽之景,收起观赏的念头,仿佛被某种事物牵引,她自六色中作出选择,指尖融入那抹青色。
恍惚间似有何物吹拂裙摆,当她想要捕捉之际调皮的无形之物却已然退去。
“风。”
天落做出判断,随后余光瞥见青光攀附手臂而来,心中担忧着是否抽回手,但自光团处传来的柔和意识令人放弃了这个想法。
悲戚之情瞬间击穿内心,那永不滞留于一地的风向她描绘着自己的悲哀。
即便有着无处不可抵达的自由,没有形体的风之神仍旧被限制着,她无法停下来细嗅花朵的香气,仅能将它们赠予沿路的旅人,终日徘徊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她恰是对那些有形之物了解最少的存在。
而她的悲戚逐渐幻化出形体,其名风元素。
属于元素神的……悲伤。
这就是元素的真相,所有元素都是对应神明剧烈情绪的衍生物。
（可以拜托你帮助我摆脱这名为“无形”的枷锁吗?）
“我……”
“回来,天落。”
织风轻喝,思绪被拉回至现实,天落刚想说些什么,可眼角坠下泪珠,哀伤之情撕扯得她的心灵,令她构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失算了…没想到沃伊蒂娜会直接与你交心,啧,那些神老是忘记自己意志究竟有多么强大。”
咂嘴,织风不满道。
“怎么了…刚才那个声音是风之神吗?”
头好晕,跟被重锤猛敲了一样,视野也相当模糊,边缘为青色所充斥难以视物。
“是…先别说话,暂缓思考。元素神都习惯自顾自地就跟人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悦,但那会对人的精神造成极大负担。”
在织风的指导下,天落将思考放缓,几次深呼吸后,眩晕的症状得到了有效缓解。
“好多了…”
见天落恢复些许,织风摇作扇无奈态。
“你这孩子还真是吸引祸事的体质。”
“这种事情很少见吗?”
天落有些心虚,视线斜向一侧,确实,自诞生来就一直有麻烦来找她。
“是啊,粗略统计,三百年来算上我也就两三位风术士跟风神谈过话,而且基本都是在觉醒魔武的时候。”
三百年两三位,这数量未免也太稀少了…该说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唉…既然你也感知到元素为何物了,那么就能进阶猜测出魔力和魔武了吧?稍作提示,魔力是能通过吸收元素来提升的,而魔武则是魔力的聚合体。”
“请让我想想。”
既然元素是元素神情绪的体现,其中包含了她们的意志…而吸收意志所提升的,只能是意志。
“籍由悲哀锤炼心灵,而那被锤炼的心灵所溢出的能量便是魔力,由魔力所构成的魔武便是那心灵的具象化。心灵,应该就是所谓灵魂了吧?”
灵魂是一个人自我的载体,既然如此魔武便是灵魂的外观……正如织风,那柄有着华贵图样的折扇内部却有锋利的刀刃,象征着其人优雅尊贵之下的尖锐个性。
“完美的答案,天落的悟性真的很不错呢。”
织风“啪啪”地鼓着掌,笑意盈盈。
“也就是说,魔武便是自我吗…”
无由地,内心浮起不安。
她的自我还太过微弱、空虚了,这样的她是无法持有那等同于灵魂具象化的魔武的吧。
“凡事都要试试嘛,要是不成的话就去餐馆那边好好发泄一通自己的不满吧。”
织风如是说道,坦白来说她还蛮看好天落的,神明会找上天落就说明她身上一定有什么地方吸引了风之神,或是新生儿的自由无束,或是即便身处窘境仍不愿伤害他人的善良。
“来,闭上眼睛,向内寻求自我的存在。”
（有些害怕闭眼呢…毕竟很黑。）
不过,毛茸茸的狐尾搭在肩上,像是要予以她勇气,织风温柔地抚着少女的长发。
天落阖上双眼,聆听心脏的鼓动,那是无比镇静、规律的声音。
平静得如同潭水。
激昂,期待…这些情绪全然与她无关。
她就是这样沉静的性格…不擅交谈、恐惧与人为伍的孤僻。
以及,深埋心底的,对帮助渊末的渴望。
她一步步探查那名为天落之人,而在最后一切在她脑中形成之物——
空无得没有形体。
“失败了呢…”
她终究没有具体的自我吗……
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无所谓,因为是新生儿,所以如同白纸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胸腔在痛。
宛如抱怨。
怎么会呢?新生儿怎么会有不满这种情绪呢,对吧。
“我们走吧,织风前辈。”
她主动伸出了手,织风将之握住。
“嗯哼。”
那双碧瞳闪烁精光,好似看出了什么。
（若是如此,风神会找她对话的原因也呼之欲出了。）
“走吧。”
她不作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