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总而言之,能拜托初曜你给我份这座城市的信息吗?”
“讲清楚点。”
某个角落,冷傲的金发女性靠墙站立着,长发束做清爽的高马尾,她周身散发着的危险气息令人敬而远之,此刻她接通远方拨来的电话,星铸没头没尾的话语令初曜无言。
“嘛,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啦…妹妹她貌似遇到了麻烦,被这座执政官的儿子盯上了,今早还被人追杀来着,不过现在已经摆平了。”
闻言,初曜眉头微皱,眺望向远处一脸凶样、百无聊赖地等候着其余人聚齐的渊末,无奈叹息。
“一个两个都这么会惹麻烦…但你既然都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了,为何还要向我询问这座城市的讯息?”
直接二话不说摇人把敌人砍了不就好了,哪来这么多事,不嫌麻烦么。
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初曜摆了摆头,不禁扶额。
(真是被那家伙传染了。)
“唔姆…总觉得就那样解决的话会缺点什么嘛,就是那个,戏剧性和完整性!”
就好比游戏也分主线和支线,你光顾着狂推主线早早把boss给解决,迎来大结局了,而对支线里有关各种背景信息一点都不了解,可不就失去一大乐趣了。
“再说了,貌似有我被蒙在鼓里的情况呢。”
对那名为夜羽之人,星铸可谓是相当好奇,虽说从对方口中听说了对方的故事,但考虑到不同角度下故事所呈现的样貌也不尽相同,星铸还蛮在意那悲惨过去的整体样貌,加上天落一副猜测到了什么的模样,令她这个今天刚到啥也没了解过的橘外人更好奇了。
“…我放弃猜度你的心理了,明白了,我会把信息给你的。”
嘟嘟…电话挂断,初曜满脸无奈地朝兴致勃勃地朝她招手的渊末走去,随后毫无理由地敲打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痛!我还什么也没做欸。”
对满脸无辜委屈的渊末回以无可奈何的态度,初曜缓言道,
“提醒你安分点,我们这趟是去扫墓的,不是去郊游的,中途也不要惹事…虽说最后肯定会变成那种情况。”
都快成传统了…不过,这次的人数和以往比还要多一些,估计会更热闹。
余光斜视正在闭目修神的噬,如刀尖尖锐的气息令人收回揣摩的视线。
想研究一下她…但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话说回来,那个叫天落的孩子有将这情况告知渊末吗?)
…
“还需要佐证。”
花香怡人心脾,每日到花园晒太阳打卡对天落来说已成习惯,准备念动咒语唤出微风之灵,天落希望能够籍由足迹遍布大陆的风肯定自己的猜测,但在那之前……
“星铸小姐,那个…您可以去别的什么地方打发时间吗?”
在和渊末争取过意见安置好夜羽后(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后还是得了同意),天落理所当然地回到家里作下一步的计划。
“嗯?不用管我的,嘻嘻。”
星铸自躺椅背后探头来,用掌心捧住脸,笑呵呵地看着她,过近的距离令人羞涩与不适应,天落别过眼。
“那么,拜托您在这稍等片刻吧。”
虽然对方讲过让天落不带敬称之类的话,但面对相识不久的人,天落仍旧相当拘谨。
天落于草叶前站立,微风拂过发尾,将花香裹挟而至。
“无形之风在此化形,应我呼唤吧,微风之灵。”
少女低声呼唤旧时的神灵,将手中法杖化作同风沟通的桥梁,当她的意识逐渐潜入清风之时,平静淡泊的风犹如遭受了什么刺激,忽地变得狂躁不宁。
天落试图读取风中所贮藏的讯息,却被某个强大的意志一口回绝,极度暴怒的新生神魂。
(我凭什么风中记述的历史借予你观看?)
灵魂随风飘摇,再度睁眼之际已然处于青色环绕的空间,在空间的尽头,幼小的青色神灵冷眸瞪视着,其身体即为纯粹的能量聚合,仅是呈现出人的轮廓而无具体特征。
“凭什么…我只是想要籍由风中的记录来证实一个猜想,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尽管是这样小小的请求,新生的风之神也绝不同意。
“绝对不行——整个世界的风都是我的所有物,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小丫头染指?”
傲慢无礼,与清冷淡泊的沃伊蒂娜对比可谓鲜明。
“哦,还真是听到了有趣的话。”
言语并非自自己口中脱出,法杖不受控制地脱手浮空,青光膨胀扩散开来,出乎预料的事态令天落微微张开嘴唇。
“风儿啊,请暂且作为吾之载体。”
原本无形的风儿化作青色绸缎交织,化作人形…不,那并非人,如树叶般的长耳,白皙得犹如瓷偶的肌肤,犹如传说中的白精灵,青色的晶石镶嵌入胸腔,杖身分解作手环,银白与青的布料延展作遮身的长袍,典雅而高贵。
“沃伊蒂娜……?”
天落略微有些不自信,而对方贴近耳旁悄声回答,
“嗯哼~作为魔武行动了相当一阵子,对固体多少有了些了解,终于可以按照心意塑造形体了,就是你的魔力大概支撑不了我化形,就连支撑对谈都不足够,所幸这是风所支配的领域,我大可请求它们助我一臂之力。”
与这边轻松写意不同的则是新生风神的不满跳脚,她气恼地指着沃伊蒂娜怒吼道,
“该死的,你怎么敢擅自驱使风!”
青光凝聚化作锋锐尖枪爆射而出,面对迫近的威胁,沃伊蒂娜仅是轻描淡写地以指尖点在枪尖,随即以安抚般的语气轻言,
“好孩子,继续回归你的旅途吧,风是不该被形体束缚的,不是么?”
光点消散,天落和新生的风之神皆陷入愕然当中,天落是惊异于沃伊蒂娜即使失去神灵之位仍旧可以控制风,新生风神则是不解为何风会听从对方更甚于自己。
“元素,即为神灵的情绪,在我离位前,所有的风元素皆由我诞生,你觉得它们是听信于我呢,还是敬仰你这个新生的风神呢?”
她比新生风神更理解自己的心绪,理所当然地能更好地驱使这些风元素,对方要赶上自己,起码得再历经千亿、万亿年的时光才行。
“唔唔…”
一高一矮,一旧一新,两名风之神相互对视,一边不以为然,一边满心戒备。
最终,新生的风之神放弃了对峙。
“好吧好吧!随便你们看就是了,啧,我回头一定要去世界意识那边告你一状!”
“你真的有办法见到世界意志吗?”
敌不过沃伊蒂娜玩味的笑容,新生风神身子一扭消失不见,沃伊蒂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倒还真不假,脾气这么爆裂的估计也就火之神了吧。
“嗯…好孩子,回去自由地继续探索世界吧。”
向着组成身躯的风温柔地低语,沃伊蒂娜重回杖形飞入天落手中,望着手上这柄寄宿了昔日神明灵魂的魔武,天落百感交集。
她现在的能力实在配不上身边的很多东西,女儿的身份也好,微风之灵的使用者也罢,乃至于噬的守护等这些本该对普通人无比渺远的事物却聚合在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女身上,压力着实大。
(所以,想要尽快提升自己。)
身边的人都太过优秀,她们都历经无数磨练才得到了现今的力量与成就,现在的天落注定难以望其顶背……那么,她该以谁为目标攀登呢?
在脑海中回想起以凌厉的攻势、飒爽帅气的身姿击溃敌手的星铸的身姿,考虑到二者近似的身体年龄,那正是如今最好目标。
身为支援系魔法师,天落以拘束和增幅魔法为主要修行,自己的支援对渊末她们或许并没有太大意义,却可以切实地帮上星铸的忙。
(果然还是要鼓起勇气多多交流呢。)
这是提升自己所必要的行动。
“不过现在,先查阅风的记录吧。”
无数由过去至今的片段不断在眼前溯洄,天落回忆起那熟悉的话语。
【你和她很相似】
在那个小巷当中,遭逢断肢的劫难时,自己曾从那位刽子手口中听过类似的话语。
“灵沭…他当时确实地说了这个名字。”
声音需寄宿于风才能运输向远方,因此风在记载事物时绝不可能会错漏有关声音的线索。
刹那间,万千话语骤鸣——
“灵沭,抱歉啊,妈妈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一定会在晚上前回来的,到时候再一起度过生日吧。”
大脑飞速辨析着讯息,抓住混杂其中的关键。
风没有眼睛,天落无法籍由风的记忆亲眼洞察人之形,却可以感知风抚过肌肤的触感。
那是因失望而微微颤抖着的身躯,咸味与湿润一并破碎,在夕阳将落之际,少女带着再无法抑制的不满奔出家门,却遭到堵截。
附有细齿的锯刃截断她的肢体,风铭记着痛苦的回响,可无形之风唯能拭去少女的泪滴以作宽慰。
“您想要的人我已经料理好了,少爷啊,只是、那个,呃,执政官那边怎么说……”
“放心,父亲会对我网开一面的,只要你还是我手下的人,他就必不可能像处置其他地下势力那样对你。”
唯独傲慢得令人作呕的话语得到记录,或许风也不愿沾染上这污浊而快步离去了吧,但这声音已然足够天落清晰的辩识了,那施虐者正是那日将她堵在小巷的刽子手,而那个回应的声线,正如她在甜品店中所遇见的那青年一致,只是稚嫩了些罢了。
“这样一来,便是理清了。”
但怎么告诉夜羽呢…告诉她其实害死她女儿的凶手就是她守卫了数年的大少爷?只是被信任的执政官所包庇着罢了。
不不不,怎么想都很不妙吧,心灵绝对会崩溃的。
“没关系,你就尽管告诉她吧,不会有问题的。”
械灵恳切地向天落谏言,得到引导后,天落眯起眼沉思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为什么械灵会这么确信呢…
“有我没考虑到的地方吗?”
看来她的计算能力弱械灵一筹啊,天落询问着谜底,但械灵并未直接作答。
“是的呢,那可是关键…提前揭开就没意思了。”
在心底默默地接受这份建议,天落的意识回归现实世界,忽地发觉周遭景象和进入精神世界前相比存在某个异常。
星铸…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