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明静阳光中,夜羽幽幽转醒,周遭陌生的场景令她警戒起来,撑住床铺想要起身,浑身撕裂般的剧痛让她不住闷哼出声。
“醒了?乖乖躺好,其他的不用管,这里很安全。”
防止牵扯到伤势而乖乖卧床,朝声源看去,她怔了一下。
防毒面具?
说话者身上的衣服倒是正常的护士服,但脸上却带着与房间温馨气氛不符的防毒面具。
“有什么需求就按床头的电话,这是公司的内部线路,我很忙,还有一大帮新人等着我训,要是有实在搞不懂的就叫星铸那小鬼头给你们解释,再见。”
自顾自地倒了一大通话后径直离去,嘭地一下关上房门,让人疑惑其人作为护士的职业素养。
“虽然不太清楚现状…总之现在是类似医院的地方对吧?”
“吼…”
身侧传出不似人声的低沉吼叫,相邻的床铺上,白发龙姬静静沉睡。
原先可爱圆润的脸蛋上却紧缠绷带,一想到在干洁的病号服下还掩藏着更多的伤痕,愧疚便爬上脊梁。
“唔…我这是,在哪?”
少女睁开眼睛,对受阻的视野感到不安。
“天落小姐,您醒了啊。”
隔床对视,二人不知该如何开启对话,该死的沉默令人尴尬。
“……我想谢谢你,天落。”
良久,夜羽笑着道谢。
“我?我没有做什么呀…”
龙姬偏过眼神
“不,要不是你,直至自我崩溃的那天我恐怕也鼓不起勇气复仇呢。”
这样的恩情,该如何回报才好啊…
夜羽翻了个身,仰头朝向陌生的天花板,故作高深的举动害得身体发出疼痛来警示,她楞是强忍着不在天落面前失态。
“呵呵。”
看着微微颤抖的夜羽,天落难得地笑出声来。
一向冷漠的二人在此刻皆是同样地欢笑着,作为一切结束后的庆祝。
“我想要去祭奠。”
“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是在邀请我么?”
夜羽轻轻点头,她想让天落来见证她与过去的诀别。
“没问题,不过我现在不太走得动路呢。”
虽然伤势相较夜羽可谓是轻微,但龙血消退后涌上来的痛觉溢入四肢百骸,所以她实在是不想动弹。
“哈哈…那就,让影子载我们一程,如何?”
作出噤声的手势,唇中吹出一口气,眨眼间屋内的光明被吞没,影子像世上最舒适的沙发将二人包裹住。
须臾过后,病房中仅残余下两张病床以及上方叠得整齐的被窝。
“哟,我听说你们已经醒了……欸?”
黑发少女欣喜地推开房门,病房中空无一人,唯寒风萧瑟。
…………
乌鸦于深山中嘶哑地啼叫,阴翳隔绝光明,阴森氛围令人不寒而栗,口中吐出的暖气无法驱散浓郁的雾气,火把勉强提供着光照。
“为什么把坟墓修在这种地方?”
被饱满的安心感环绕,蜷在夜羽怀中的天落不免好奇。
“我姑且在暗杀者协会那边榜上有名,若是在公墓那边修上女儿的坟墓,大概隔天就会被拆毁吧。”
将墓碑修建在荒郊野岭实属无奈之举,她别无选择。
沿路枯骨与鼓起的土包无数,俨然就是一座乱葬岗。
“有不少人被弃尸于此…我并没能细致地为每一具尸骨修筑墓碑,这一趟也要顺便让TA们的魂灵安息。”
道路悄然终结,横生的树杈之下,静静地立着一枚石碑,黑色的羽毛围绕铺开,夜羽得到许可后将天落放下。
将遮盖名称的树叶与枯枝拂去,“灵沭”二字映入眼帘。
她跪于墓碑前,从影子中取出包裹着某物的帆布袋放下,双手在胸前合十。
无泪,亦无悼词,仅仅是跪坐在墓碑前。
天落无法知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但她也缓慢地弯曲双膝,不在意黏着上泥土,闭目祷告。
头顶象征祥瑞的群鸦立于树梢,歪头凝视着闯入这人迹罕至之所的怪异人物。
“嘎嘎——”
任由乌鸦立上肩膀,尖爪嵌入肉中,殷红血液在地面流淌,祈祷者沐浴鲜血,将罪业冲刷。
午时的热风穿林而至,群鸦飞腾,数息过后夜羽睁开眼眸,她沉下眼角。
“喵。”
她瞪大了眼睛,在纷飞的漆黑羽翼中,墓碑之上浮动着一抹墨绿。
黑猫向她伸出肉垫,她颤颤巍巍地与它相握。
那黑猫仿佛咧开嘴角,像个小孩子那样欢笑。
毋需多言,夜羽眉眼弯下,并非悲泣,喜悦的晶莹闪烁。
眨了眨眼,一切消弭于无形,先前仿佛不过幻梦一场,唯手中残留乌鸦的黑羽。
“呵……”
紧攥于胸前,夜羽拭去脸颊滑落的泪滴。
“已经悼念完了么?”
幼龙姬方才睁开眼眸。
“嗯,”
夜羽环顾起四周,找寻需要埋葬的遗骸,
“身体好些了吗?”
“其他的都好说,就是腿有点麻。”
天落拍了拍腿上的泥土,发觉除不尽后索性放弃了。
“那么,可以请求您协助我吗?”
起身,徘徊,唤出魔武。
挖坑,埋骨,竖碑。
每一步都不能草草了事,夜羽重复着早已完成过千百回的工作,而天落则听从风的言语,为每具尸骨找到TA们的名字。
左手幻化龙爪在石上刻下性命,她衷心地祈愿TA们的来世。
时针转动数十度,直到目光所及已再无一块白骨,天落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体内魔力严重地亏空,几乎令她昏厥。
“天落。”
俯下身子支撑住那摇摇欲坠的少女,夜羽关切到。
“呼…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上一次是体力消耗殆尽,这回就轮到魔力了,短短两天时间天落感觉自己经历了好多。
“累的话就要说出来啊,勉强自己可不是个好习惯。”
捧住天落的脸,将额头想贴,眼眸相对。
（如此澄净…就像天然的宝石。）
无论见到多少次都会惊叹造物者的巧夺天工。
“天落…再度感谢。”
她单膝下跪,捧起少女的手,犹如童话中的骑士。
“这份恩情,我毕身难偿…倘若说我有什么东西可以回报你的话,那便是我的存在本身。”
“从今往后,请准许我侍奉您左右,作为您的羽翼,您的骑士。”
笨拙地模仿起故事书中的语句,说到最后自己先蚌埠住笑了,只是心意切实地传递到了。
“好啊。”
龙女欣然应允。
二人的誓约已然成立,她将护佑着少女的纯洁,用以回报天落赠予的救赎。
风声呜呜,碎金散入林中。
谢谢…
得以安眠的亡魂向她们感激祝愿。
铭刻苦难之鸦与救赎的故事,就此落幕。
…………
“然戏剧不仅由一幕构成,初幕落下,而戏剧还远未结束。”
在荒凉的末世中,戴着银白假面的金发女性漫步在坎坷不平的街道上,翻动手中泛黄的纸页,深蓝眼瞳倒映出书上那绘有乌鸦停挂于白发少女掌心的图画,她轻轻翻动,故事悄然翻至新篇。
在图画上,有着墨绿眼瞳的少女犹如木偶被悬挂于空,身后是有着四目血瞳的黑鸦。
“天落,竭尽你所能地抵达你期望的美好结局吧。”
“直到这场故事由你掌握,我会一直等候着,【这一次的你】将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啪嗒”
故事书合起,她将书籍收入斗篷,银色的丝线在身前交织成门。
“已经等不及要再见到你了呢,我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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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对不起再也不写猎奇内容了求求审核大大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