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说得就是现在吧…
虽说担心昏迷不醒的露伊丝的状况,但现今的情况令她没有那个余裕。
(没有时间联络噬和夜羽她们,只能先设法突围…相较起苦痛教团的那个家伙,应当选择猎魔的人作为突破口。)
少女缓缓退向墙壁,构建出足以令她同时观测两边的空间,她回忆着那一锤的破坏力及速度,剑形态魔武悄然切换回法杖,她低声施法,为自己套上层层的加速和加护。
“…别这么紧张,白头发的小姐,我并非为了与您为敌而来,我来此的目的是向您发出邀请——邀请您加入苦痛教团。”
优雅地摘下帽子置于胸前,黑发如瀑布洒落,她弯下腰,向警惕的龙姬行礼。
淡紫之瞳中略显疑惑,与无神的白金左瞳形成鲜明对比。
“什么…?邀请我?理由是什么?”
趁着她分神的刹那,重锤高抬,余光洞察到身侧的行动,天落迅速高抬杖身。
“爆裂吧,空气!”
以龙吼咆哮,龙炎与空气弹混合,向持锤的敌人轰击而去,即使他反应极快地用锤迎击,仍是被冲击炸退数步,身下传来某种物体划地的声响,他一愣,连忙回身望向奔逃而出的白发龙姬。
天落手指微动,将风之丝线织作逃亡的天梯,正当她欲跃起登上之时,
“拒绝或同意皆是无妨…但唯独面对邀请却不给出回应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哦。”
丝线纷纷断裂,天落扭头看去,妖艳血瞳与她无比贴近。
“!”
“呵呵。”
身体兀地失力,意识和身体链接的丝线仿佛崩断了一般,就像失去操控的木偶瘫软下来。
将少女拥入怀中,她轻巧地踏地旋身,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一把点缀着纯白花蕊的遮阳伞,伞帽锐利得异常,犹如长枪的枪头。
“……”
见到对方堪称异质的速度,猎人知晓那头幼龙已然被对方收入囊中,而自己绝无可能夺还,猎手默默地向后退去,打算将那名昏迷的血族带走。
“哎呀?我没说过你能带走任何人哦?”
将伞尖朝向猎手,她只手搂住龙姬的腰部,流露出暧昧的微笑。
心中警铃大作的猎手顿时摆好战斗架势,然白芒闪动,面前之人已不见身形。
胸前一痛,他俯下头颅,纯白花蕊贪婪地吸食着鲜血,虬枝在体内肆意生长,他的身体膨胀开,无数尖刺破体而出,眨眼间夺去他的性命。
轻巧地抽出伞柄,洁白的伞顶未染分毫血渍,唯花朵血红,身着贵族服饰的女性将手中魔武当作手杖点地,环抱着少女远离渐近的血泊。
“天落小姐,容我们彼此再度正式地交谈吧。”
拘束她的手臂松开,身体不知何时恢复知觉,在地面站稳后天落连忙前去检索血族少女的伤势,在确认对方并无大碍只是昏迷后她才安定下来。
“你说邀请,但我不记得自己和你们有什么干系。”
“别这样,天落小姐,您身边不是有着曾被苦痛之神降下圣赐的人么?”
(夜羽……!)
“为什么?”
冷冷地开口诘问,正视起这荒谬的邀请,天落忧心于对方究竟保持何种目的。
“在数日之后,我等将会举行一场宣扬苦痛教团教义的演讲,我希望您能带上那位接受圣赐的人一并前来聆听,彼时您一定会认同我等存在的意义并成为苦痛的忠实信徒。”
是圈套么?
但目标自己找上门来,这边却反倒逃开可就太丢人了。
视作绝佳的机会,天落再度开口询问,
“具体的地点和时间呢?我兴许会考虑参加。”
这是打探清楚她们底细的大好机会。
“地点和时间…呵,收下邀请函便知。”
忽然钳制住天落的左手腕,少女下意识地施力挣扎,然手臂如被火烧灼,剧痛令她紧蹙眉头。
“唔,您看上去有些反抗…没关系,请咽下这片花瓣吧。”
自伞顶摘下血红花瓣,无视反抗强硬地塞入少女唇中。
疼痛逐渐消却,取而代之的是热流在身体中涌动,躯体擅自欣喜地放松,剧痛化作舒适感流遍全身。
(这就是她的魔武…能将疼痛转化为舒服的能力…)
不仅如此,就连左臂原先被打穿的血洞也在逐渐复原。
片刻后,直到确认邀请已然发出,她松开龙姬的手,优雅地站起身来。
“天落小姐,七日过后,黑鸦将领您前往我等的传道之所,希望您不要缺席…记得是两人前来,以及,这朵花赠于你。”
将伞顶的红花置于少女的手心,她点头道别。
直至对方走后数秒才缓过神来,花朵滑落地面,反胃感不住地涌上,龙爪握拳砸在自己的腹部,少女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直至染血的花瓣自口中吐出,天落擦拭嘴角,忍不住地厌恶。
手臂仍在作痛,少女战栗地举起龙爪,无数黑羽钉入鳞甲间的罅隙,将疼痛灌入四肢百骸。
一点点将其全数拔除,她颤抖地走向昏倒的血族,将她在沙发上安置好,胃部仍旧在犯恶心,眼前的景象不断地扭曲模糊,她看见阴影在墙壁上蔓延,在漆黑中张开一只只血眸。
“要逃开…!”
天落望向拉起的卷帘门,清晨的微光正从门口洒下,龙姬意图迈步向光明,可大腿却泛起痉挛般的疼痛,令她跌倒在地。
光明被侵吞,乌鸦的刺耳鸣叫在耳边回响。
血肉被喙啄食,身体像裹上了一层淤泥的笨拙沉重,唯有痛觉无比地敏锐。
意识钝拙,面前却闪现一抹鲜红。
那朵血红的花蕊静静地绽放,等待谁人将它摘下。
犹如盛暑时的一杯冷饮,干涸时的一滴净水…抑或一瓶令人成.瘾的【毒药】。
(啧…)
心灵发自的厌恶,身体却无比地渴求,矛盾仿佛要将她撕成两半。
乌鸦喧闹个不停,惹人恼火。
【那就咆哮吧,以巨龙的愤怒。】
龙瞳暴戾尽显,她紧攥拳头,仍在畏惧暴走。
于她而言,龙血与面前的花蕊无二,皆在侵蚀她的心灵,将她引向与心中期望截然不同的道路。
“才不要…”
倘若被外物支配行动,她的自我也便不再存在。
倘若随意地吞噬了善念,化作嗜杀的狂兽,彼时的她真的还是她么?
【…真拿你没办法。】
在漆黑中,似是有银光闪烁。
那是【线】,无比细微的线,它们十分脆弱,却也无匹的锋利坚韧,轻易地便将黑暗与依附其上的血瞳分割。
自某处响起乌鸦的悲鸣,在满目的银白中捕捉到一抹灿金。
“但这样的存在才能被称作是【天落】。”
花朵被踩碎,随即化作烂泥消弭,天落艰难地仰头意图将来者的全貌映入眼帘。
“嘘…匿藏在幕后之人可要保持神秘感,至少身为主演的小天落还不是时候知道哦。”
眼瞳被阖上,在睡去之前,天落听到轻微的声响。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