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曹昂通完电话,虞琼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
“小曹说,他正在派人在每个药店诊所采购我列出的药品清单,但很奇怪的是所有药店都售罄了,而且只有我需要的药物售罄了。”
“怎么可能?!”钟离洛不可置信地叫了出来:“这里可是首府啊!这医疗供给还不如咱们北方的一个小县城呢!”
焦虑地愁容满面,虞琼的睫毛不安地眨动着:“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洛儿,还记得来时路上的景象么?恐怕这里发生了比东方行省的人祸更可怕的天灾。”
不满地“啧”了一声,钟离洛捏得骨骼噼啪作响:“为什么熊廷振什么消息都不和咱们透露?他这个总督是不想干了?他总该给咱们备点药品吧?”
“不知道,这次巡演的全权负责人是阿隐,咱们行动得先知会她才行……我和她打个招呼,与官方的交涉就由她去吧,咱们这边得帮孩子想点办法。”
将遇到的糟心事全部给姬隐发了过去,在屋内反复踱步后,虞琼再度拨打了另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高昂的男声。
“喂?虞老师?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小唐,你现在还在万象市吗?”
“在的老师,我一直在等着你们来这里演出呢。”
“那太好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是这样的……”
“没问题老师!您稍等,我马上到!”
毫无保留地将遇到的麻烦告诉了对方,虞琼表情在挂断电话后缓和了许多。朝钟离洛点点头,虞琼脸上露出“OK”的笑容:“宗志一会就到,他手头囤了不少药物。足够帮孩子们疗养恢复了。”
兴奋地一拳打在手掌处,钟离洛感慨不已:“小唐这个学长还真没白当,有事他是真上啊。”
小唐?宗志?这个名字连在一起让蓝箬茗也不淡定了:“老师,您说的学长该不是唐宗志吧?”
“啊对,没想到你还知道他的名号,”钟离洛灿烂一笑:“就是那个有名的小提琴师唐宗志,他是比你们大五届的伶伦阁学长。他的小提琴是真的相当棒啊,不然园长当年也不可能让他破例加入伶伦阁。虽然后来因故离开了学园没能毕业,但他的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钟离洛的赞扬,蓝箬茗并未出现想象中的憧憬,她的表情反而迅速黯淡下去了:“老师,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嗯?不想认识一下你的学长吗?”
“不了。”
轻轻摇着头,蓝箬茗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而一直目送她消失在视野中的钟离洛,也只能无奈地咂了咂嘴:“这个丫头,虽说比以前融入集体了,但脾气还是这么怪。”
微笑着摆摆手,虞琼倒显得不以为然:“不见就不见吧,箬茗这么冷艳高贵的姑娘,对一般普通的男人没兴趣也很正常嘛。”
“噗,我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对小唐赞不绝口呢。”
“那是以前啦,孩子当然是身边的更宝贝。”
“你呀!真的是……”
唔,刚才似乎对老师的语气有些冲了……又一次没控制好情绪,太失礼了……
蜷缩在床铺的角落,湛蓝色少女藕臂揽过光滑细腻的玉膝,将头深埋在白净的大腿处,轻轻踢踏着清透的小脚丫。
可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还成了知名的音乐家?说好的承诺一句都不打算兑现是吗?骗子!
玉齿一不小心咬破了樱唇,痛觉让蓝箬茗五官皱成了一团。伸出香舌轻舔伤口,她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算了,这次他是为了帮大家才来的,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做些什么。只要不牵扯到我,就勉强放过他吧。
但是……果然还是很生气呢……
打住!不要再想了,没事做就睡觉吧。睡醒了心情就会变好了。
似乎在这之前和老师要说什么?心情好烦……睡觉!明天再说吧。
激动之下就会出现情绪崩坏,遇到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源时无疑会变本加厉。
翻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蓝箬茗熄灭了灯。
…………
“老师,让您二位久等了。”
将一大包药物放在虞琼面前的桌子上,蓝发的青年男子向敬爱的老师们缓缓弓腰行礼。
“辛苦了小唐,这次你可是帮大忙了,”微笑着向唐宗志做出“请坐”的手势:“如果不是你,我们的演出恐怕都无法举行了。”
义正辞严地将手抚在胸口,唐宗志的脸上似乎还有顾虑:“为学园做事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老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学妹们染上的应该是南方行省近期流行的传染病[炎上症]。因为政府的举措,针对[炎上症]的特效药都被统一收购了,我带来的抗生素生效较慢,学妹们大概需要看体质休息3—5天。”
听到唐宗志的解释,两位星宿也只能相对苦笑。这一届的巡演,估计是有史以来最多灾多难的一届。
“现在我们也只能做最好的准备,抱最坏的打算了。园长已经前去与南方政府进行协商,我们伶伦阁还有一位无症状的歌姬,南方的演出也是她的主场,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
无奈地摊开手,这也是虞琼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唐宗志看上去有些惊讶:“竟然还有一位无症状的歌姬?她是谁呢?”
“蓝箬茗。”
“是她?虞老师,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听到这个名字,唐宗志猛地抬起头,他突然的激动让虞琼有些不适应。
“她已经休息了,有时间再说吧。”斟酌着措辞,虞琼还是充分考虑了老学生的心情。
像被虞琼的话激起了古早的记忆,唐宗志眼中的希冀消失了:“唔……难道是她不想见我么?”
唐宗志自带鬼畜的反应让钟离洛来了兴致:“老熟人?”
“嗯……也算吧。”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唐宗志尴尬地避开了钟离洛的注视。
见唐宗志跟蓝箬茗双方都不愿提起,虞琼便手动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这个[炎上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没有听说过?”
“唔,老师您没听说过这种疾病也很正常,因为这是半个月左右在南方出现的呼吸道传染病,并在这半个月内迅猛爆发失去了控制。据推测,这种病的源头大概率是外海商船。”
“为了切断疾病的传播,政府将来此的船只都严格控制起来,但似乎没什么用,现在大部分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老师你们在街上看到的,大概都是康复的患者。”
闻言虞琼眼前一亮:“街上行人不少,这么看这个炎上症的危害并不大?”
唐宗志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师,你太小看它了。这种病单独来看危害确实不大,威力甚至不如一般流感,但它能永久性破坏人体免疫系统并诱导多种并发症,严重起来同样会危及生命。”
“最重要的是,通过呼吸道感染还好,如果病毒通过人体的伤口进入血液循环,会在48小时内进入心脏,形成必死之局。就现在这个病毒因子在万象市的覆盖程度,只要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它就能轻松进入。”
病毒的霸道程度让钟离洛不禁皱起了眉:“那一点预防的办法都没有么?”
无奈地耸耸肩,唐宗志表示毫无办法:“不出现伤口,出现伤口的话就抢在病毒进入前贴个创可贴也行,再不济就缩在家里别出门。”
“接触伤口感染……相较于病毒来说,这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生化武器吧。难不成……”
虽然曾经学过生物与化学,但钟离洛就像初音一样,很顺利的在毕业后将知识还给了老师,现在去想也没什么头绪。
“那与我们无关,我们的任务就是保证巡演的顺利进行。”虞琼缓缓起身,向二楼走去:“失陪一下,我要先去检查一下孩子们身上有没有伤口,如果碰到最糟糕的情况就不妙了。”
“稍等虞老师,”唐宗志出声叫住了虞琼:“我想现在为您引见一个人。”
…………
深幽的少女房间中,熟睡中的少女紧紧抱着怀中的娃娃。青绿色发丝随翻身无章的散落在枕边,无节奏的紊乱呼吸着,她好看的眉头紧蹙在一起,看上去很难受。
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将少女硬生生从浅眠中咳醒了。用力地吞咽着吐沫,她喉咙间似针线穿过,火辣辣的疼。将玉手搭在天灵盖上,少女的脸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额上的温度也显然过于高了,灼烧的痛觉让她难以维系正常的行动。
头好痛……嗓子好难受……鼻子不舒服……明明按曹哥哥的嘱咐把药吃掉了。我这是怎么了?
出现了鼻塞的症状无法喘息,她只能用同样不舒服的嘴巴大口大口喘气来让自己摄入生存必备的氧气,黑暗的夜晚,她如同溺水的孩子拼命的呼吸着。
大概是药物还未起效吧?毕竟曹哥哥也说了这种药生效比较慢……睡觉吧,睡醒大概就会好了。
用酸涩无力的四肢强撑着身体坐起,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时腰疼得像被人生生折断般,让她背脊上都渗出了冷汗。吞刀片似的吞下一口水后,她再也喝不下去了。
本以为睡前的准备是痛苦的结束,可不曾想这才是噩梦的开始。躺平准备睡觉后,少女的脑袋就没停止过暴动。不管是太阳穴有如毒虫啃噬神经般间歇性的抽痛,还是针刺脑髓般突发性的剧痛,都让少女辗转反侧完全无法入睡。
就算在强烈的困意下暂时昏睡过去,她又会不时被剧烈的咳嗽、刺痛的大脑或者鼻孔不通气导致的窒息感弄醒。
在半睡半醒的痛苦煎熬中不断挣扎,就像在生与死的临界点上反复横跳一样。
不断重复着清醒与晕厥的过程,一整晚的休息时间完全泡汤,青绿色少女的身心也被摧残到了极点。
“孩子们!下楼吃早饭了!”
唔……是钟离老师在叫我了……已经到了早晨了么?可我的状况为什么更差了呢……
艰难地坐起身体,想要将辫子系起,但体力已经不允许她那么做了。双手无力地耷拉在床上,少女又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这一次的剧咳格外猛烈,她感觉自己似乎要把肺吐出去。
“miku?你还没恢复吗?要去一起吃饭吗?”
门外传来了姚明雪担忧的声音,她似乎是被自己的咳嗽吸引过来了。
“我…没事……这就来了……”
听声音…明雪似乎已经恢复健康了……真好呢……可是…我的声音为什么这样沙哑?嗓子也好痛……
拖拉着双腿迈开步子,初音平日活泼跃动的双腿此刻犹如灌铅般沉重,强拖着身体去为姚明雪开门,她整个娇躯都在发抖。
好痛苦……撑不住了……得先把大门打开才行……
用力地扭动着门把手,旅馆这扇房门在初音看上去是如此沉重,以至于将门拉开一道小缝,她浑身就已是香汗淋漓。
“miku?你……啊!miku!你怎么了?”
打开门见到初音的样子,姚明雪失声叫了起来。而没等姚明雪做出其他反应,她就看到对方直勾勾地朝她压来。
“miku……miku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