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寒风在被白雪覆盖的山间穿梭,发出犹如千军万马过境般激烈的巨响,风声所经过的颤动,让茶糜杯里的酒酿像是波澜壮阔的漩涡。
她的五指蜷缩,几度想要张口,可最后,茶糜依旧什么都没说。
“我..”
这是她不能说的秘密。
“我..就是喜欢师尊呀。”
不,应该说,她爱着白景,爱这个字,过度的漂浮,但茶糜只知道,她离不开白景,她现在身处剑阁,就是为了眼前的少年而来。
这其中的缘由,茶糜无法诉说。
“喜欢到,师姐和林宵门主的事以及水花桥的事,都是我做的。”茶糜抬起头,灼热的目光在冰冷的风雪中,像是最后一缕篝火,即将燃烧殆尽。
“我知道。”白景平静点点头。
“...”
“我们相处五年,你什么性格我自然是知道,慕容瑶什么性子,我也清楚。”
“那师尊你..”
“其实那天在水花桥,我在现场,当然也能感受到你的灵气,你的体质敏感,对于细小灵气的掌控也很独到,甚至可以说,剑阁里对于灵气掌控的精细程度,没人能比你更有天赋,你要想做点事情,让你师姐摔倒,她未必能发现。”白景喝了一口桃花酿,此时的天际弥漫着浓厚的乌云,远方传来阵阵闷雷。
茶糜并没有因为白景知情而吃惊,让她更加惊愕的是,既然如此,他还是选择让慕容瑶离开。
“茶糜。”这一次,白景叫出了她的全名,“隐士峰,只是你们的起点,我能教导的,已经交给了你们,去更开阔的地方,你的修为,境界才能有所突破,你师姐也是如此,只有这样..”
说到此处,白景陷入了良久的停顿,茶糜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一抹落寞。
“只有这样,或许有一天,你们才能把握自由,不被黄昏池掌控,这是我作为师尊,为你们想的最后一条路。”
“师尊。”
篝火发出呼呼的响声,茶糜看着白景的衣袖里,她忽然苦笑了一声,说道,“能让我看看那把剑吗?”
白景从袖子里拿出那把被麻布包裹的剑,这把剑一直跟随着他,但其实,它最开始,并不属于白景,而是属于他的师尊。
隐士峰真正的门主——鹿瑶。
“鹿瑶姐姐,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也听闻你刚来东域,就是她的徒弟。”
白景凝视着那抹篝火,温柔的抚摸着那把风花雪月,声音小了下去。
“她已经死了,死在了黄昏池,就是因为没有本事,真想反抗命数的时候,却被无情的捏碎,是个愚蠢的女人。”
语调像是陷入了回忆漩涡,宛如琴后的余音环绕。
“茶糜,你们都是极具天赋的弟子。剑阁,乃至东域你们在这一代会是最强的弟子。”白景收起剑,微笑的看着她。
“你会有更加美好的前程。”
“我从未想过..要什么美好的前程。”茶糜低头看着胸,她的声音很细小,像是蚊子一般的嗡嗡声。
她只想待在这个人的身边。
“师尊呀。”
良久的沉默之后,茶糜忽然的站起身,她的脸上恢复成平日里酥软的微笑。
“我可从未想过让你保护我哦,毕竟师尊你呀,只是可怜的玄境十重,就和一条细狗一样。”
“喂,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哎,本来还想让师尊你呀,求我回隐士峰,然后舔舔我的脚丫子之类的,这样你对慕容瑶的情愫我也能当没看见。”
“先不说你这可怕的发言,我对你师姐只有师徒情好吧,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茶糜并未说话,而是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她居高临下,看了一会儿白景,忽然间的抬起腿,压在了白景的肩膀上,随后慢慢的俯下腰肢,整张脸向着白景凑了过去。
细长的黑色睫毛,几乎都要挨到白景的眼皮。
浓郁的幽香扑面而来,她咬着嫣红的嘴唇,嘴角是绕趣的微笑,哪怕距离在近,她也没有眨眼,而是将对方僵硬的神色尽收眼底。
“我不会放弃的师尊,每个人都有爱情的权利,管他什么黄昏池,这些都无所谓,我想要的,没人可以阻拦,哪怕是搭上所有,践踏所有。”
“所以,你要等我。”
这是茶糜的宣言。
也是她一直未曾开口说过的宣言。
“第一个,就是凌剑峰呀,师尊。”说着,茶糜拍了拍白景的脸颊,手指留恋的划过他面部的每一寸肌肤。
茶糜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扬长而去。
白景依旧坐在洞口,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的挠了挠头发,离开了师门,依旧是一个不省心的主。
为什么自己身边就没一个正常的女人。
正常的徒弟会把脚翘在师尊的肩上,然后让他看自己裙摆下的内裤吗?
等到外面的风雪稍弱了些,白景回到隐士峰,在推开门,就看见了在院子里的莺,她光溜溜的身子握着刀,不停的挥砍,那件道袍被她随意的仍在了地上。
“穿衣服。”白景捂住了眼。
自己现在的徒弟,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他发现莺似乎很反感穿衣服,虽然好说歹说让她平日里都会穿这件道袍,但每次只要是自己不在,这个女人就会突发旧疾。
“衣服只会阻碍战斗而已。”莺的理由直接的叫白景无力去吐槽,这女人到底生活在什么年代啊?就算是古代猿人也会套几根树枝吧?
……
等到做完饭,白景琢磨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起身对着莺说,“我下山一会儿,你在院子里好好待着。”
推开院子,走出好几步后,他还不忘回来对着此时双手正卷起衣角的莺补上一句,“穿好衣服!不然我不做晚饭。”
莺的眼神很是不满,还还带了点憋屈,可为了晚饭她只能委曲求全。
等到白景下了山,重新回到红雀镇,他在街道溜达了好一会儿,等到路边一条街弥漫起了各种各样的胭脂和香薰味儿,许多身穿艳丽的姑娘们在外接客,她们看见了白景,都冲着他抛来媚眼。
这是红雀镇的胭街,每当临近夜晚,这里,就是红雀镇最为热闹的地方。
青楼,酒楼,赌坊,应有尽有。
白景也会回一发口哨,然后低着头,走进了眼前名为红绸缎的酒楼。
门口的店小二认识白景,两人交流了一会儿,便轻车熟路的带他来到一处包厢前,里面还能听见欢乐的嬉笑声,其中还夹杂着耳熟的男人大笑。
白景整理了一下衣领,咳嗽了一声,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前方,是正端着酒,一只手还塞在身边姑娘衣领里的剑阁第三山门玄剑峰的门主——青葛。
他的笑容和动作僵硬在了那儿,像是坐落庭院前的石狮子。
“怎么每次我来都有你啊。”白景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青葛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