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的地牢中,就连空气都潮湿粘稠,林门神色落魄的关在铁牢内,双眼浑浊,直到铁牢的门被打开,身穿白袍的青葛走了进来,他脸上一片平静,眸子毫无情感,牢里的人,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同门,而是一个阶下囚。
“青葛。”林门看到前来的人,先是诧异,随后又理所当然的冷笑一声,“前几日夜晚,在暗中的人就是你们?”
“是。”青葛似乎并不想隐瞒,而是简单大方的承认。
“没想到啊林门,凌剑峰的账簿居然如此的精彩,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也没有扔掉,哦——是为了以后能够威胁林宵门主吧?”青葛蹲了下来,双眼死沉的盯着林门的脸。
“你怎么能做到的?向周围的平民百姓强制征税,不然就派地痞流氓弄得别人家破人亡,不光如此,你们居然还与邪修来往,获得资金,就这么想稳固凌剑峰在剑阁的地位吗?”
林门张了张口,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也什么都不承认,这样的流程,这几日已经有许多人前来问过话了。
他在等,等他的大哥林宵能救他出去,虽然账本已经被拿走,但里面的细节也只有他林门知道,为了这一点,林宵也不会继续放任剑阁来撬他的嘴。
“你已经完了,林门,拜你所赐,你们凌剑峰也会受到牵连,剑阁的排名赛今年也提前结束,倘若还什么都不说,难道你觉得,你能承受的主剑阁的怒火?还是黄昏池的责罚?”
听到黄昏池,林门的身子剧烈颤抖一番,他作为林家门户,自然知道掌控所有家族的黄昏池,在对上青葛的眼眸后,他紧紧咬住了嘴唇,手指也捏成了拳头。
青葛看见他这样,也没了继续交流下去的兴致,只能起身。
“好自为之。”说完,他迈着步伐,准备离开地牢。
“等等。”
背后,林门嘶哑的声音让青葛停下了脚步,破旧的天花板,滴答的流水中,青葛撇过头,冷漠的问道。
“什么?”
“这件事..你也是受人指使吧?”
“你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青葛摆了摆手,神色带有一抹厌恶,“就算你知道了是谁,又何如?省点心吧你。”
说完,青葛这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在爬过蜿蜒向上的阶梯时,耳边忽然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呀,青葛门主。”
阶梯的尽头,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刺眼的阳光从她的背后折射进来。
青葛眯了眯眼,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娇小可人,纯白无暇。
“事情做的不错。”
他如此说道,“为剑阁除了一名祸害。”
“这是身为弟子,应该做的事情。”茶糜很是欢快的走了下来,在经过青阁的时候,她稍稍顿了顿脚,脸上充满了人畜无害的笑意。
“还是挺感谢青阁门主的帮忙,如果没有你们的话,不会那么顺利。”
对方乖巧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不是她做的。
可只有青阁知道,这名女孩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甜美,拿走凌剑峰那本账簿的就是她,明明只是一个涅槃镜弟子,却能找到深藏在布满层层结界的账簿。
“其实老夫有些好奇。”青葛摸着胡须,口吻不像是一个门主的质疑,而是疑惑,“你是怎么能找到那本账簿的?”
“我天生感知敏锐,自然知道结界的位置,也同时也清楚里面最薄弱的部分,更重要的是,这结界只是林门布置的,他也不过涅槃经。”
老人的嘴角抽了抽,真的假的啊,开挂了吧?据他所认知的,无论是感知,还是结界的破除之法,都颇为复杂,但她居然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还是感谢你们的暗中相助,不然我也无法将账簿送到御剑峰。”那夜,虽然茶糜做的很隐晦,但在离开凌剑峰时还是被林门察觉,如果不是青葛带人暗中阻拦,她大概率是到不了御剑峰的。
期间她也有想过白景会不会出现。
但很显然,他并没有,这倒是让茶糜有些失望。
“各取所需。”青葛沉吟一声,茶糜固然优秀,但真正在背后推动的,其实是那个不起眼的隐士峰门主白景。
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有关。
地位到了这份上,他自然不会相信什么巧合。
明白这一切后,青葛苍老的面容上忽然露出隐隐的笑意,他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踩上向上的阶梯。
“林门已经没救了。”留下这句话后,他离开了地牢。
茶糜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她虽不知道青葛为什么会在那个时辰出手搭救,纵使思考了一晚,她也没有得到答案。
索性,茶糜也就不想了。
等来到地牢,茶糜一眼就看见了林门窘迫的模样,她迎了上去,铁牢内的林门看见她时,神色阴沉了下去。
“你居然还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犯事的又不是我,而是林门师兄。”茶糜在铁牢外,微笑的盯着他的脸。
“你..”林门胸腔窒息,他紧紧咬着牙,脸色因为愤怒而涨红。
“你到底是谁?”
“你在说什么呢林门师兄。”茶糜眨着好看的眼角,“我是凌剑峰的师妹呀。”
“那你——”
“其实我老早就知道师兄藏着一本账簿,而且还是你亲口所说。”茶糜的笑意更浓,“只是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拯救苍生?功成名就?这些我都无所谓,哪怕师兄干了什么龌龊的事迹,我哪怕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
林门瞪大了眼睛,他不理解。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茶糜撅着柔软的嘴唇,神采奕奕的笑了起来。
她蹲了下来,双手牢牢的抓住那扇铁门,脸颊向前靠近,弯起的嘴角还有那双散发着冷光的眼眸,让林门倒吸一口冷气。
女孩虽然娇小,但此时此刻,她所散发出来的压抑,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她的冰冷的口吻,像是一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那自然是..你,侮辱了我的师尊,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