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佩卿走后,蕴宵便是独自待在屋内,她耐得住性子,是乖乖等着风佩卿回来。
雨越下越急,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蕴宵的裤脚被雨水溅湿,此时也还未干透。
蝴蝶藏在蕴宵的衣袖里,它没有接触一滴雨水,此刻它从袖子里爬出,扑腾着翅膀飞在蕴宵的头上。
“殿下,她挺在乎你的。”蝴蝶的声音空灵地回荡于耳边,“或者说她有点喜欢你。”
“可能吧。”蕴宵看了看摇曳的烛火,“她可能只是可怜我。”
“不会的。”蝴蝶说道:“殿下没必要妄自菲薄。”
在继续等待了一刻钟后,屋外廊道传来脚步声,接着那紧紧关上的门被推开,来者是风佩卿她看起来小心翼翼地,像是偷东西的贼。
蝴蝶也已经回了衣袖里躲藏着了。
“东西不好带,你凑合着吃吧。”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白布包裹的东西,蕴宵灵敏地嗅觉是闻到了那食物的香气,风佩卿亲自剥开白布,她的手很好看,此刻像是在剥花。
她带来的是包子,足足有四个,“吃吧。”她递给了蕴宵,“现在还热着。”
“嗯。”蕴宵回之一笑,风家的包子是皮薄肉多,蕴宵咬了一口细细品着,看她吃下,风佩卿轻轻弯了弯唇,淡漠的笑是融化冰霜,在这灰色的天里诞出一抹亮色来。
“好吃吗?”她问着。
“好吃。”蕴宵点着头,瞧着也没有作假的嫌疑,她也亲自尝过很不错的。
“喝点水吧。”风佩卿拿起屋内方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
蕴宵其实不渴,但还是喝了那杯茶水,起初苦涩回味甘甜的茶水是让俗人都会觉得好喝。
“等雨小了,你就自己下山吧。”
“你呢?”蕴宵下意识地问着。
“我有事情要做。”风佩卿回答着,“你自己也是可以下山的对吧?”她说完,是想到了一问题,又是说道:“你的脚现在没事了吧?”
“昨日就好了。”蕴宵说着,“公子的药很有用。”
“你叫什么名字?”风佩卿又是一问,问着关键的问题。
“蕴宵。”她道:“蕴是蕴含的蕴,宵是元宵的宵。”听着她的轻声轻语,风佩卿点了点头,“我叫风佩卿。”这个名字很有分量,江湖之中没有人不知晓这个名字,而在山下,上至百岁老人,下至懵懂孩童更是知晓这个名字的意义。
蕴宵也是明白,但她没有多惊讶,“我早就知道了。”她笑呵呵地道:“公子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当雨停了后,蕴宵是拿着收起的雨伞走了,往着大路,而不是走着那些野路,稍不注意就要摔倒。
山下的生活带点慵懒的意味,蕴宵回了药铺就是听着那些闲得慌的老人继续聊着天,她也是被迫听去,在听着八卦的时候,她也收治了几位病人,因为她是附近最为近的药铺,蕴宵不是假把式,她是有真功夫的,治疗几个不是病入膏肓的凡人她还是很有把握的,不用法术,单凭医理。
“听说秦王的女儿下个月就要上山了。”
蕴宵听着药铺外几个坐在一起的老人的沙哑声音,听着他们老迈的话语,她是拿着小刀和竹子雕刻着什么。
“郡主要上山了,这是她第一次来吧。”
“好像是。”
这样的消息能传到身在远方的老人耳里,那自然不是什么秘密,整个江湖中人早在几天前就得知了,这是秦王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天下间只要是关注这件事儿的人已经是知晓了许久,新的已经成旧的了。
风佩卿这个当事人却是最后才知晓的,对于自己的未婚妻她没什么兴趣,或者说她的平静就是表明的她的意思,秦王的女儿就是个陌生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女扮男装去娶另一个女子,简直是荒唐,一向严谨庄严的父亲是在这件事上偷奸耍滑,就是为了攀上秦王,是不惜冒着被治罪的风险谎称自己是男子,就是要与秦王喜结连理,她经常听着父亲说,江湖不过是江山一角罢了,武林中人再怎么闹腾,在那些庙堂上的人来说就是猴子骑狗罢了。
一柄剑,一把刀,一杆枪难道可以杀尽千军万马吗?先帝马踏江湖的余威犹在,好似又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
风佩卿曾不止一次询问父亲,娶了后要怎样?自己装的再像,可终究是女子啊。
可得到的是到时候再说。
自己虽是少主,可风佩卿是明白自己这个少主是有多廉价,真的少主是那刚刚出生不久的弟弟,那可是父亲几十年来的第一个儿子呢,宝贝得不得了。
他的女儿有很多,自己则是他的工具,一个用来牵线搭桥的工具。
如今得知下个月自己的未婚妻要来,风佩卿说不出自己的感受,一个陌生的女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兴奋劲呢?
远远不如,远远不如蕴宵,她是想到了那个朴素却不普通的女孩。
“下个月见一面,明年元宵时大婚。”
这是父亲在饭桌上时的话语,该是郑重,该是隆重的话语,他却像是说着一件趣事,像是谁家生了个孩子,谁家的老人逝去了。
一说到元宵,她的耳边回荡着少女的嗓音与那时的话语。宵是元宵的宵。
风佩卿独自待在屋内,灯火黯淡,熏香浓郁,她的长发是随意披散,眼中透着倦怠,说不出的疲惫。
蕴宵把竹子雕出了一个大致的模样就放在一边去了,她饿了,简单地煮了一锅肉粥吃的,吃饭的时候免不了打扰,这个天气似乎许多人染上风寒,蕴宵是不停地开着这类的药,嘱咐的话语也说得快要习惯起来。
黛青色的天空几团洁白的云中,飞出几只大鸟,飞往要与天空融为一体的墨色青山里,蕴宵把锅碗瓢盆洗了后,又去把药补上,多亏自己以前有收集东西的癖好,现如今放在药铺里的药材都是自己曾经在别处采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