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歌在市中心的街道上走着,走着,也只能是走着。
“抽的什么风。。”忆歌不禁嘟囔。从他下车后接到东方羽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处于一种“?”的状态,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但和之前提过的一样,忆歌会给自己经历的任何事情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同样的,既然是决定的事情,不管怎么也不会反悔。
“之前说的几天来着,啊。。好像没说,那,,一天,不不,那也太丢人了。。”
有时候也没那么有骨气就是了。
“那怎么办呢。”忆歌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现金了,除去银行卡外能用的部分不过百来块,露宿街头吃三天泡面倒还挺过去。他本想这么安慰自己,但一想到连回去的钱也没有,他不禁叹了口气,这是在城里荒野求生嘛不是。
“找家网吧?”忆歌又想到,虽然他没去过网吧这种地方,但听说是可以住人的。
诸如此类,忆歌在脑子里过了无数办法。因为他不擅长和人交流这一点,很多办法都被他pass掉了。
现在属于是走一步看一步。
已经晚上七点了。
从中午他到这来之后,已经过了半天,他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小咖啡厅,找了个角落一直续开水就这么呆了好几个小时。
如果拿着电脑办公可能还好一点,他手机电量也不多,也没带什么别的,身上顶多就是张身份证。
“这别说散心了,怎么过下去都是问题。”夜色降临后,外面的灯都已经打开了,晚上的市区像是霓虹,不知不觉就能将人吞没。
忆歌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景色。来来往往的行人,奔流不息的汽车,一切都是那么的仓促。
对比之下,自己在店里坐着的几小时,简直像是永恒。
“好快。。”忆歌眼中的世界仿佛在加速。他的脑子放空,只是这样望着窗外。
往往是这种时候,脑内萌生出的,才是自己重视的。
在忆歌的记忆力,高二这段时间非常模糊,具体来说就是没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一丁点也没有,他当时给自己找的理由是高二学业展开,学的东西太多了没什么时间。可能他觉得这样比较好接受。清晰的记忆从高三开始,因为这个时候,他被送到了一所封闭式的学校,基本上一学期也就回几次家。
是父母决定的吗?好像。。好像不是,应该是大哥决定的对了,父母那时候已经去世了。是因为去世了我才被送到那里。
忆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思考过了,或者说没有这样的机会思考。
“爸妈是 ,嗯。。工作时候的意外离开的。”忆歌从嘴里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是这样吗,这是事实还是,我给我自己的解释?
“普通人会死也很正常吧。。”忆歌如此提醒自己。因为忆歌勉强记得,他们的谕者身份是隔代传下来的。
“很正常。。”忆歌看窗外的眼神突然就低落了起来。“就是因为我在父母的葬礼上这么说了,哥哥才会发火的。”
当时他撂下“等你理解死亡的意义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去工作的。”
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所以我在学校关了一年。
原来是这样。。
不,我应该一直都知道。
只是我到现在也不理解,大哥他想让我理解的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代行者’有说错什么吗。
不多想了。
忆歌在趁着店员没告诉店长自己其实是来蹭空调的之前离开了咖啡厅。
现在面临一个问题,住哪。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此时忆歌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想用地图找地方这条路也没用了。他已经做好再某个椅子上睡上一晚的觉悟。
“反正是夏天,晚上应该也不用盖被子吧。。”
忆歌一边望着街道两旁的建筑,看看有什么能进去住下的地方,一边走着。
很可惜一路上都没有忆歌认为可以暂住的地方。
“嗯?”路边的一个告示牌引起了他的注意 。
上面写着“拆迁中”三个醒目的大字。
忆歌看看附近,其实已经走过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行人少了很多,灯光也没那么绚丽了。
他走上前去,是一栋还没有拆干净的烂尾楼。
“要不今天在这里凑活下?”他萌生出这样的念头。
建筑四周被围了起来,忆歌看看周围,确定没人看到他之后,悄悄翻过围栏溜了进去。
“啊这,应该睡不了人吧。”
他来到楼下,空地前全是碎砖头和砂石,走进去地上也全是碎屑。“感觉。。不如椅子。”忆歌刚打算离开。
但下一刻,他僵住了。
“有人要死了。”
谕者作为寻找死亡的存在,本事对死亡也有感知能力。
简单来说,就是能预测到死亡。既当死亡这一概念出现时,谕者能捕捉到死亡的地点,时间,一定程度上还能知道死法。
之前有说过,冥府是为了平衡地球现有灵魂和已存在灵魂而服务的。而在当今地球上最不平衡的便是人类。
冥府会让一切看起来合理的情况下通过意外来夺走人的生命。这是一种极为强烈的,一旦确认就不可挽回的死亡。通常出现于事故一类,而这种情况,谕者能完全知道死亡的时间,地点和原因,因为这代表了冥府的意志。但一般来说,只有“犯过错”的人才会被这样宣判死刑。
然后是人为,他杀类,通过一个人对他人的杀意来预测,基本上是在当事人已经“确定要杀了你”这种情况下才会产生,这种情况下的谕者可以感知到地点,和大致的时间。
剩下的是意外类,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一般的意外,也就是没有冥府干涉的意外,比如疾病突发之类。还有一种是自杀。前者是是只能知道地点的,两者都很不稳定,尤其是后者,会通过当事者轻生的意愿的强烈度来感知,通过强烈可以知道所有信息。
方才忆歌只感觉到了地点,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放松还是什么,因为虽然他很想作为谕者工作,但实际上没有多少经历,没办法一直保持工作状态。
忆歌能明确感觉到死亡的讯息来自这栋烂尾楼的上层。
外面已经很黑暗了,忆歌从楼梯向上望去,是一片深邃的黑。
忆歌产生了一种人类最为常见的恐惧感。
但他并不畏惧。他只是在脑内想了想在这种晚上在这栋楼内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但即使这样他也会去,不管是什么情况。
谕者都能规避以上三点,也就是在肉体自然死亡之前,谕者的生命是绝对安全的。这是谕者的特权。也是忆歌勇气的最后底线。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忆歌小心翼翼的爬着楼梯,即便他努力不想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但还是会因为腿抖发出些声音。
毕竟就算自己有免死金牌,人类依然摆脱不了对死亡的恐惧,而面对死亡,这就是谕者的工作。
这栋烂尾楼大概有七八层。每层楼梯虽然都有窗户,但今晚月亮很给面子的并没有出现,大街上的灯光成了唯一的慰藉。
大概上到了五六层左右的时候。忆歌明显看到在两层之上的地方,渗透着谈谈的橙光,想那种老实灯泡。
忆歌看到这个光亮,默默咽了下口水,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死亡的气息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要是这楼里还有别的人,那毫无疑问会是一场杀人事件,但无论如何,忆歌也想要确认,此刻的他陷入了一种近似癫狂的状态,就算前面明摆着有危险,也要完成任务。
忆歌现在精神异常的亢奋,但也异常冷静。他彻底放慢脚步,让自己的脚步声降到最小。
就当他走到灯光楼下一层时。
他瞪大了眼睛,想要走上这最后一段阶梯。
“呼。。呼。。”他的呼吸声越发加重。
黑暗中一直手突然从背后靠近了忆歌,忆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嘴就被捂住了。
“别动!”
他耳边传来男人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