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雪跟大魂搏命的时候,烛展就把冯雪晴和谢晗雨带回来了,看着遍地的伤员,烛展显得有些沉默。
事态很严重,烛展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上空雪那带着希冀的目光,微微一愣。
他做不到为他人疗伤这样的事情,因为没有心法。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实战演习会允许使用心法,而他总是会被老师训斥,不去寻找自己合适的东西。
他有问过空雪,为什么图书馆也好,藏经阁也罢,都不存在心法这样的东西,他只能不断地不断地加强自己的身体。空雪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只是告诉他,未来,你会遇到的。
未来这样暧昧的词汇对于烛展来说,就是得不到,未来能够遇到的话,那现在不就变成了摆设吗?不会有人准确的预估自己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烛展曾经也会去设想,但现在不回了。
他会做好眼前的每一步,他会彻底掌握眼前的事物走向,从而做到去应对那些不知道是否会存在的变数。但是现在的情况有点,怎么说呢,没有希望。
他看不到能够破局的可能,他无法响应空雪的期待。他没有她想的那么强大,自己也有太多的秘密被遮盖着,掩藏着,但自己都不知道。他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但他坚信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他在他的世界里,存活在属于他的历史里。
轰。
阵法剧烈波动,周围的符金光大放,头顶上的黑符也黯淡了几分。触手彻底抓住了阵法围成的空间,然后狠狠摔了出去。
众人颠簸着,被这样的冲击不断撞着,受伤的几人闷哼一声,姬玉轩甚至直接昏了过去。空雪也没有那么好受,似芷云甚至被昏迷的几人压住,正在费力的爬起来。
烛展看着这一幕,看着少女爬起,坚强的为他们处理伤口,输送灵力,看着老师带着期许,带着希冀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微微有些震裂的虎口,那已经面目全非的魂刀。
烛展深吸一口气,眼底带着坚毅。
他不是特殊的,万千世界总归有和他类似的人;但他是独一无二的,在属于他本身的历史里,他就是主角。
人围绕着他存在,事件围绕着他展开,故事在继续,人走走停停,唯独他始终出现,一直未变。
他深知自己的卑劣,知晓自己的问题,所以他接受了自己,做出了选择。
“借我用一下,空老师。”
烛展低声说着,拿起空雪腰间的白色魂刀。
落霖。
烛展清晰地听到空雪喊出的自己刀的名字。也许这个名字有什么深意,但现在没有去追究的时间,只要知道名字,就可以做到解放真名了。
前提是这把刀会认可自己,会允许我是用它。
烛展并不担心这件事情,从他拿到这把魂刀的时候,魂刀就浮现了水流动的模样,一如刚才空雪解放真名之后的样子,随后恢复正常,变成原本的白玉色。
空雪抓住烛展的胳膊,想要说些什么,但昏了过去。
膝盖的骨刺在变大,烛展得快点解决。
现在清醒的只有似芷云和烛展,但烛展做不到治疗和应急处理。他紧了紧衣服,确保挂在腰上的魂刀足够牢固。看了似芷云一眼,似芷云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后点了点头。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那我也会拼死给你们争取机会的。”
烛展很少拼死,因为他很重视自己的生命;但在接触遗产,见到养母之后,他忽然觉得,有的时候,自己并不是为了自己活着,也不是为了亲人活着,是为了某种信念,信仰,某类人,某件事活着。
当然,随后烛展就对自己的观念嗤之以鼻。人是会变的,没有人会做到自己说出来的,认定的所有的东西,所以会沉默,所以会装傻。但也正应如此,人是会凭借感情去做事的,比方现在,烛展就用自己膨胀的感性,说出了这句话。
开始后悔了。
理性再次占据大脑,烛展开始觉得不太对,但又不好说什么。
因为不论从什么角度而言,自己是不可能做到一个人出去的,也不可能做到一个人干掉大魂的,唯一的方式就是等待他们恢复,所以现在就是拖。
还蛮奇怪的,拖是为了活着,但要拖,就要把自己的命当作赌注,真是矛盾呢。
烛展走出阵法,自嘲的笑笑。
但我,本身就是矛盾的人啊。
落霖,出鞘。
触手带着强劲的气息击来,烛展迅速驾刀回防,剧烈的碰撞让烛展的小臂不由自主的颤动,咬着牙,眼神中带着坚毅。
烛展的两侧和背后的海浪被这一击的气势冲的很高,一个大浪,把阵法掀翻,飘得老远。
“小子,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
“那不巧,我对你一点都没有。”
烛展死死地支撑着,但大魂显得游刃有余。
“你为什么选择站出来呢,是因为你有什么苦衷?”
“是因为你比较欠揍!”
烛展再此发力,把触手顶开,一个后跃步,找好角度,瞬间出刀。触手随即掉落,烛展踩在还没来得及再生的断口处,狠狠一踏,朝着大魂的魂核处攻去。
啪。
烛展被触手打飞,狠狠地砸在海里。
“蝼蚁,不自量力。”
眼神中满是不屑,刚才的战斗根本不能称之为战斗,只是单纯的,玩耍。不知道为什么,空雪砍在大魂身体上的伤口,不管大魂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再次愈合。
触手倒是可以。
这让大魂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了更好地修复自己,或者说更进一步,它才使用了新毒,想要彻底控制空雪,得到相关的情报。也就空雪一人有这个资格罢了。
至于烛展,它根本看不上眼。
烛展挣扎着爬起来,再次站到海面上,大部分灵力都用来维持站立的烛展,灵力已经不多了,就连落霖身上的光,都是一闪一闪的了。他大口喘着气,看着大魂。
“嘁,无趣。”
触手挥来,烛展驾刀抵挡,却直接被扇飞出去。
触手握住在空中的烛展,把他拽到大魂面前。
其实它有个恶趣味,它很喜欢看到猎物在自己面前死亡,那不断扭曲的表情,不断挣扎的身体,由怨恨变为恐惧的眼神,让它无比的沉醉,无比的愉悦。
这是其他事物不能带来的感受,甚至是进食做不到。
所以它在不断收紧触手,看着烛展的表情。
但它没想到,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类,居然很平淡的看着它,似乎什么伤害都没有受到。
烛展能感受到身上的触手不断收紧,骨骼都发出咔咔的声音,肺受到挤压,呼吸也没那么流畅了。但是,烛展并没有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很平淡。
他看见了,触手抓着他来到大魂面前时,大魂那浑浊中,掺杂着其他异样的情绪,他看得懂这样的眼神。大致了解到大魂的意图,所以他并不会入它所愿。
不用再去耗费灵力去维持站在海面上,烛展甚至放空了自己对于身体的防御,任由大魂不断收紧触手。
表情十分平静,让大魂不由得产生了厌烦,它不想看到这样的东西,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反应只会败坏它的兴致。
“算了,你还是死吧。”
触手猛地收紧,烛展喷出一口鲜血。
但手中魂刀光芒大放,狠狠地劈在大魂身上。
顺带还砍到了眼球。
啪。
大魂的左眼爆裂,溅了烛展一身,烛展趁此机会从触手里面钻出来,但大魂反映极快,直接缠绕住烛展的右腿。烛展被抓着晃动,但他没有恐慌,只是借着大魂晃动的幅度,耐心地测量自己和它之间的距离。
“就是,现在!”
咔。
这是骨骼断裂的声音,烛展摆到大魂身体上方的时候,猛地转动身体,被大魂狠狠攥住的右腿小腿骨骼直接被他拧断,他眼神中却没有该有的疯狂,却是谜一样的冷静和深邃。
手中魂刀猛地刺去,目的是大魂的魂核。
但还是被大魂察觉到了,偏离了一些,扎在魂核靠右的位置了。
“可惜。”
烛展有点惋惜,这样的机会肯定不会再出现了。但他肯定能够再次创造出来这样的机会。
大魂仅剩下的独眼里满是愤怒,它嚎叫着,两只触手撕扯着烛展,想要直接把他撕裂。但烛展把手中魂刀向上一抛,用牙齿死死咬住,将攥住自己腿的那个触手切断。
另一只触手突然松开,烛展就这样掉落下去,烛展一愣,迅速低头,大魂正长着嘴在自己下方,想要直接吃了自己。
但现在空中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他只能曲起自己的左腿,让右腿先落入它的口中,魂刀再次入手,掉落时插在大魂嘴唇上固定自己的位置,大魂吃痛,口器猛地闭合,将烛展的右腿小腿整个咬掉,烛展单左脚站立在大魂的口器上,迅速封住了右腿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