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带二人去斩魂司的司机也没有多说什么,一路上十分平静,烛展在闭目养神,长期的折磨让他的精神十分疲惫,而本就漫长的路让他有些昏昏欲睡的。
似芷云看着双手抱胸头靠在窗户上睡觉的烛展,有些出神。
似芷云并不是没有怀疑,烛展这么多天,周围的人很普遍的在她面前没有说出相关的事情,她本能的感觉到烛展和自己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而且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还在她的面前一边谴责烛展,一边安慰自己,给她一种很怪的感觉。
其实,似芷云是记得那些东西的。但是当她醒来,还没有选择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察觉到病房有一种不一样的气氛。有某种生物在那里,绝不会是人。
她并没有选择睁眼,只是一直维持着原本速率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清醒。她不知道外面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当静下心来细细感受之后,这种邻人作呕,阴暗,恐惧,满是负面情绪的感觉,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可能是一个东西。
魂。
她不知道为什么魂会出现在这里,在永薪,甚至是说在医疗队的病房里面,在她的单人病房里面。目前不清楚别人的情况,甚至自己也没有刀在自己的手上,而且,这个灵力威压,也不是自己可以对抗的。
她继续装作自己在睡觉。灵力不能运作,一旦灵力在体内开始流动,那就一定会被魂察觉,然后做出来本来要做的事情吧?所以她限制住了灵力的流动,让自己基本趋于平静。似芷云对于这一点还是相当有自信的,所以并没有让它察觉到异样。
直到,她确确实实感觉过到了第二天,那股气息才消失,但她并没有睁眼,也没有活动,因为气息并没有完全消失,又过了许久,气息才彻底消失,她才敢睁开眼睛。高度的神经紧张让她觉得十分疲惫。
不知道为什么,期间都是会有人进来的,换药也好,换纱布也好,这些人都好像没有感受到,或者说根本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异样一样。当她捏着太阳穴放松的时候,姬玉轩就进来了。
本就头昏脑涨的她回答他不了几个问题。看到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她也并没有多想,可能是察觉到了病房里的那只魂吗?还是什么?她已经没有力气探究了,彻底安全下来,疲惫感疯狂攻击自己的大脑,逼迫着自己好好休息。
后面虽然姬玉轩他们也会过来看她,但是大部分时间都会有一个心理医生过来跟自己说话,虽然能够适当发泄一下自己的那些负面情绪,但是,她还是没有懂自己的情况跟烛展有什么关系。
她想要去说出来这是不对的,她想要告诉他人烛展最起码对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但是每当要去说出来,要去引起这个话头的时候,就会被人打断,更有些女生会直接把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的美好里面。
倒是不知道自己也有的东西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安慰。
说实话,要不是自己确实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会错怪烛展。这个问题,已经不知道怪谁了。怪烛展吧,他确实并没有这么做过;怪其他人吧,其他人也确实是为了自己好,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甚至,都不让自己说出来要说的东西。
什么叫我一张口就是给烛展求情啊,这个家伙虽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但也没有那么好。就比如现在!
似芷云看着烛展现在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点点嫌弃的表情。
“喂小哥,你再这么搞下去,你的口水都可以给我擦玻璃了哦,要是真这样的话,这块玻璃我绝对不要了啊。”
“恩?”
烛展被司机突然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然后擦了擦嘴,茫然的看着司机。
“怎么了?到了?”
“到了个屁!你给我把玻璃擦干净,把你的臭哈喇子味给我擦掉!!”
司机大哥看起来火很大,把抹布一下丢到烛展的脸上。
“没到火气还那么大…车的油是烧到你身上了吗…”烛展小声嘀咕着,他当然知道自己是犯错的一方,自然不敢大声说出这句话,不过还是被似芷云听到了。
看着烛展一边念叨着,一边拿着抹布在那慢慢擦玻璃,那幽怨的眼神和滑稽的动作让似芷云不由得笑了出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小子你是说我坏话了吗?让小姑娘笑这么开心?”
司机大哥的声音都变的阴森起来了。
“没有啊,我就是,单纯的在擦玻璃啊?”烛展警告似的瞪了似芷云一眼“可能是她想到了开心的事。”
“哼。”
司机大哥冷哼一声,鸭舌帽下是桀骜不羁的表情。
这家伙还真难伺候。烛展擦了擦额头,玻璃早就擦好了,路程还不知道有多久,现阶段也没有能做的事情,还不如接着睡觉呢。
烛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别的问题烛展目前懒得思考,什么去斩魂司干什么啊,到那里先怎么样再怎么样啊这些,规划只能说是要做的事情的一部分,事情太多了,总会有你思考不到的变亮,思考到的也总有差异在里面,所以不论如何,规划,或者说计划只能作为参考,是不可以作为行动的指标的。
但是,现在不是那么一样。这里不是烛展所生活过许久,对那里了如指掌,清楚潜规则的现世。那些约定俗成的东西,那些刻在他人骨子里的东西,这些变数,这些都是烛展没有办法考虑到的,烛展注定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不是一个世界的,那就未必可以再去有交集吧?
不与他人交往,就不会损失一些东西,不论是精力也好,还是情报交换也好,各种各样因为交往才会产生的东西,只要不交往,就不会产生。精力不会因交往消耗,情报不会因交往泄露。
只要自己一个人可以肩负,一个人可以承担下来那些自己想要的获得的事物,可以背负得到他们付出的代价,那么就没有必要去与他人为伍,我生来就是独自一人,我没有讨好所有人的资格,现在的时间里,我的眼里只有利益。
烛展没有睡着,只是再次睁开了眼睛,看着沿途的风景,看着路上说说笑笑的人们,看着那些小孩子对着父母叽叽喳喳。
他的内心没什么起伏,他是个旁观者,他不是正在这个世界里面经受那人世冷暖的经历者。
“醒了?”似芷云望着烛展,微微一笑。
“本来也没有打算睡多久。”烛展平淡的回答着,随后又带着些许疑惑“我们,还有多久到。”
这句并不是对似芷云说的,而是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司机大哥。
“快了,如果你还想睡觉的话也不是不行,你最好控制好你的哈喇子。”司机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地厌恶。
烛展没有回话,只是把头别了过去。
蓝天,是很让人放松的事物,美丽而梦幻,为什么天就是蓝色的呢?它不可以是橙色紫色吗?这个问题是不是值得研究一下,但是,在目前它是蓝的,在我眼里它是蓝的,那它就是蓝的。你可以说我傲慢,更可以说我偏执,你更可以反驳我说它其实是没有颜色,依靠地表物质的反射光展现色彩的。
但是啊,这跟我不在乎,有什么关系呢?
事物有了被在乎的属性才具有了价值。所以,人到底有没有价值,不就是看是否能被利用吗?烛展,他现在就展现出来了可以被利用,甚至说拉拢的价值,这就够了,我不在乎他原本有什么目的,我不在乎他本来是什么东西,我需要的是,把他抢过来,夺过来。
人类本身就足够勾心斗角的了,为了那些不重要的资源厮杀,他们是好斗的,他们是不团结的,能够把人团结在一起就是个笑话,所以我们会有同伴,潜藏在人类中的同伴,谁都可以是同伴,利益开的足够,总会有的,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整体的人,为了自己一个人,出卖整个人类的人,哪都会有,绝不会例外。
黑影张开双臂,细长手臂带着骇人的爪子,甚至都得让人思考一下这样细的手臂能否支撑得住这样巨大的爪子。爪子上的利刃闪着点点寒光。黑影整个人都很瘦长,比例并不像是人类,长达两米的风衣也知识才刚刚过臀而已。
它抬着头,上面就是那些走动的人群,人们说着,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它充满不耐烦和厌恶。它看着那个一直在移动的车,穿过大厦,在高楼里面穿梭,它知道那辆车的目的地,也知道自己的目的。
烛展,我们会见面的。
它细长的脸上只有一张嘴,一张裂开,还在往外渗出鲜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