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展闭着眼,这个人仿若置身在星空之中,周围的星屑闪耀,随着烛展的呼吸闪动着,熟悉的气息缠绕在烛展身边,烛展本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睁开眼,看着周围闪动的星辰,愣愣出神。
莫名的安全感让烛展有些舒适,其实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感觉了,他深吸一口气,模样显得有些贪婪。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太过贪恋这样的感觉,自己还需要面对自己的生活,一味地沉沦并不会对自己有所帮助。
只是一会儿……烛展告知自己,他躺在虚空之中,徜徉在银河里。完全的放空了自己。
过了一阵,周围的星屑流动,烛展再次睁开眼睛,面前时一轮金色的明月,一道竖形的裂纹。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某种生物的眼球。如此庞大,具有相当的伟力。
竖瞳盯烛展看了好一会,他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觉得越来越困,越来越困,最后沉沉睡去。竖瞳也缓缓闭上,周围的发散出柔和的光芒,最终也暗淡下来,周围恢复一片漆黑。
烛展被淹没在黑暗里,找不到一丝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烛展身上撒发出微小的光芒,虽然十分微弱,但显得十分温暖,光芒有些微小,但确实是照亮了烛展所在的这一处,小小的世界。
“呃……”
烛展发出低吟,费了很大的劲才睁开眼睛,浑身上下跟要散架一样,骨骼关节处像是蚂蚁在上面撕咬,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神经在体内抽动,没过多久,烛展就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醒了?”
温柔的声音传来,但大脑异常的清晰,感知到的疼痛也随之倍增,分泌的肾上腺激素并不足以压抑住这份痛苦,在这样的情况下,烛展根本看不清楚,也听不真切。
“你现在还不能醒来哦。”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怪。好像在玩什么特殊的play,我明明只是……伤得重了一些。
感觉朦胧之间,嘴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自己被扶了起来,好像是在给自己喂水。只是烛展现在……
“咳咳咳!!”
果然,烛展被自己的预判能力所折服。虽说是咽了下去,但还是被水呛到了。只是太痛了。
胸膛因为咳嗽而剧烈起伏,牵动着整个身体都十分疼痛,感觉下来,还不是不咳嗽比较好,但这个就不是烛展所能控制的了。
“没事吧?”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烛展感受到自己的后背在被轻轻地拍着,但现在的他说不了话。
“会没事的。”声音很轻柔,也很让人安心 “睡一觉就好了,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烛展并没有听清后面说的是什么,就睡了过去。
……
大祭司坐在正座上,长条的桌子边上围坐着一群人,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敲击着,眉头紧皱着,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他也在想,自己接下来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曾经也是那一轮,自己也是做出了这个决定,可是现在那个弟子,还在斩魂司的深处,被镇压者。但按照惯例,这个决定也是必须要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围在聊着这次会议到底要干什么的众多长老,摆了摆手。
“这次叫大家来,也是为了一个老规定。”他清了清嗓子“这一世的‘祖刀’继承人出现了,也是预言所提到的那个人。”
“烛展?”
“怎么会是他?”
当他通知完这个消息,底下的长老议论纷纷,或感到不解,或为自己的弟子打抱不平,但没有一个选择出面驳回的。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他们能够选择的事情,对于斩魂司来说,有些规定是不可以去辩驳的,这些规定有些可能并不尽人意,但绝大多数的规定还是对斩魂司相当有利的。
不是说祖宗之法不可变,而是斩魂司这些规则,一定程度上是在付出很大的代价之后,才真正确立的。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大祭司顿了顿“那这批的首席大弟子,就定成烛展了。”
“这个倒没什么问题,但烛展毕竟是现世来的,对于我们的认同感……”
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大祭司也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所以,这次还需要有这个问题。”大祭司揉了揉眉心“我们怎么增加烛展对斩魂司的认同感。”
“不要跟我说什么我们斩魂司多么辉煌的历史,多么多么优秀的战绩。对于一个斩魂司历史只能从书本上了解的家伙,这些都是空谈。”
众人沉思许久,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没有遇到这个问题,绝大多数来到斩魂司的人都是祖地的,他们对于斩魂司的认同感和成为拔魂师的自傲感根本不需要他们去引领,这些都是存在于他们脑海中,深深扎根的东西。
他们从小就了解到了,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但烛展,是从小在现世中长大,享受着无忧无虑和平的时光,并不存在这样的情感,甚至对于魂,也没有那么强烈的仇恨。
哪怕是那些对于斩魂司来说,非常非常惨痛的战役,被书籍记载的时候,也不过是一连串的数字,那冰冷的数据和事实,是无法唤起不熟悉的人的热血和凶性的。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他们一时间拿不准想法,甚至多次想要发言,但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是不是很纠结?”
大祭司看着底下愁眉苦脸的长老们,也多少能猜到他们的心思。
“其实我也很纠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怎么去做,才能加强这个所谓的认同感,他的一切并不是斩魂司给予的,甚至他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不好的事情,很有可能在他看来,都是和斩魂司搭上关系所带来的。”
“这让我十分困扰。”大祭司眉头紧皱“也让我感到手足无措。”
“这也让我察觉到,我们这么多年是不是太过傲慢了。本就人数不多的斩魂司,还对于新人没有良好的管理模式。是我们高高在上太久了?对于如今的地位太过自满,已经不需要去接纳新人了?”
在大祭司有些惆怅的时候,有人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如果按照久远一点的说法,入门是讲求仙缘的,很大程度上,对于一个地方的认同感,应该是一点点积累出来的,我们不必强求,历史的名门,也不是没有叛徒的存在。我觉得我们大可不必这般贬低自己,如今的地位是我们不断和魂进行斗争而获得的。”
“现世的人们不记得那些东西这是依靠着阵法,为了不增加更多的负面情绪,他的生长环境与我们不同,所以我们并不能说我们之前的方式有问题,而是要去思考一个新的方式。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新的管理模式,但是至于这个新的模式落地和试点推行都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在我看来,我们也不需要对这个问题想那么多,斩魂司的体量摆在这里,既然知道了人类所共同面对的灾难,哪怕是为了自己亲近的人,也不会不管不顾。再者,如果烛展对于斩魂司有所求,这其实是更好的一个状态,受他人恩惠,必然要给予回报。在我看来,所谓的认同感,也就是这样慢慢出现的。”
“所以我们大家没有必要如此焦虑,【预言】所彰显的只是其中一个可能性,我们当然希望烛展变强,但我们不能一味地去依靠烛展的力量,我们本身也是中坚力量,希望大家不要忘了这点。”
当然,大祭司是将【预言】的内容告诉了这里的长老们,人数不多,却是整个斩魂司的核心管理层,当然有权知道【预言】的全部内容,不放出全部内容,也是他们一同做出的决定。
“也就是说我们还是和之前那般做法一样吗?”大祭司有些迟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在教学方面,没有必要特殊对待,甚至是修行资源,只需要给予他符合他身份的就可以了,这些都是照旧,但在我看来,他一定对斩魂司有所求。”
“如果没有的话, 很大程度上他就不会愿意离开永薪了,最起码空雪那个丫头,就比我们这几个老头有吸引力不知道多少倍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的很对啊。”
几个老头聚在一起大笑,几位美妇听到了倒是翻了翻白眼。
“更何况,因为【预言】就给其优待,这个行为有失斩魂司的颜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胆小怕事呢。我们只用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大祭司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大家还是坚定了我的想法啊。”
“臭不要脸,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样子。”
“谁说的,我只是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你提前站出来说了而已。”
“你有为什么不先说出来,你以为这个会最开始是谁先发言?”
“我不跟你这老匹夫一般见识。”
“什么?!你骂谁是老匹夫!!”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周围的人们赶紧上前拉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