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败感一下子涌上心头,他甚至都没有想好这件事情过后,该怎么去对那些长老说这件事。
别说长老了,烛展会出现什么反应他都不知道。
至于烛展,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刀鞘和‘斩魂’蔓延上裂痕,看着它们变得支离破碎,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化为灰烬。
不甘心吗?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传说中的武器,甚至说造型都相当符合烛展的胃口,简直就是梦中情刀,结果还是要破碎了。
或许人生早就意味着不完美,甚至说得到的事物会在下一顺消失也不奇怪。运气守恒定律并不在烛展这里生效,霉运总是会先一步找到他的头上。
疲惫感,强烈的疲惫感。
这不是单纯的身体劳累,这是心脏抽动,带来的阵阵心痛,这是对于现下所经历的事物,那一瞬间失去所有期待的疲惫,是心在一瞬间买过了成熟,变得无比劳累。
他觉得自己好疲倦,这经历的这些天变得十分滑稽,流逝的生命变得毫无意义,甚至都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用来安慰自己。倒也不是说天塌了,只是感觉好像,对于斩魂司来说,是这样的。
他能感受的大祭司对于自己的重视,尤其在这把刀出现的时候。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其实他也知道,大祭司曾经的话语不光是对自己说的,如果未来那么好改变,那些谋士也只需要去说几句话,犯不着以身犯险,只身入局。
现阶段能做出的所有改变,也只是对于即将到来的事件的一种挣扎,在大框架不变的情况下,拼命做出那一点点微小的改变。
与天斗,亦胜半子。
这句话是真的漂亮,在这般地步也是足以鼓舞人心的,但是真的要去做到,实在是太困难了。没有人可以真的十分自信的说出这句话,那足以遮蔽一线天机的谋士也一样。
烛展闭上了眼睛,他放弃了思考,其实有没有刀对于自己的未来影响可能并不是那么大,最坏不过的结局,就是人类团灭罢了。
他隐约能够猜到什么,既然魂这个人类常年以来的敌对势力出现了,那就代表着未来绝对会有一场大战,搞不好自己还是主角,甚至极有可能是他率领着斩魂司——按照目前的发展来看。
所以最坏的结局,无外乎是这些人包括自己被杀,祖地被毁,现世沦为地狱的下场罢了。他是能够猜出来的。
即使自己有什么情绪,一个人的力量也是难以影响整个战局的,更不要说还是战力如此悬殊的魂和人了。
一个大魂,就需要不少‘金’级弟子了,都是跨战力,甚至战力强的还是敌对方,自己即使能够干掉地方首领,那也会在那庞大的数量之下,被活活累死。
哈,烛展不由得自嘲几声,现在想这么远,如今的处境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有够失败的。但这又能怎么样呢?他信命,他无法和命运抗衡。
果然还是放弃吧,平等的接受死亡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就是这该死的责任感,和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让烛展站在那里,原本闭上的眼睛也睁开,眼里充满恼怒。
这不是他的错,他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一想到搞不好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死了很多人,最后大家都一起死了,这样的狗屁结局会让他感到强烈的负罪感,即使自己多次暗示,这不是自己的错,这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还是会变得越来越重。
不想让我放弃是吧!烛展咬着牙,那我就做给你看!
脑海中强烈的意愿不断奔涌着,不知怎么的,身体内部传来一股力量,是那般的清晰,更是如此熟悉。
他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不能彻底放弃,那就做下去好了!
既然是个及其自我的人,就要做到让自己觉得舒服啊!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才不要给自己安上呢,我要舒舒服服的,渡过每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今天,未来的事情,让未来的自己操心好了!
灵气波动传来,大祭司微微一怔,猛地抬头看向烛展。
金色的竖瞳闪闪发光,眼里带着疯狂,虽然说那肆意的宛若放弃了什么的笑让他有些担心,但现在这个状况,多少能让他感觉到一丝希望。
周围本干涸的灵力再次用来,牵动着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以烛展二人为风眼的强烈风暴,灵力不断不断的涌来,烛展的眼睛发出刺眼的金光,站起来的他左手握着刀鞘,右手高举‘斩魂’,刀尖直指苍穹。
那灵力,如同雪花,在烛展金色竖瞳的照射下,沾染上了些许金色,显得神圣而肃穆,这样的‘雪花’不断飘落在‘斩魂’和它的刀鞘上。
裂开的细纹逐渐恢复,刀的气息也从衰落转为强盛。气势不断攀升,那直指苍穹的刀尖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周围的树叶本就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现在都被这凌厉的气息劈成了两半,融入了这壮烈的灵力风暴。
它们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灵力,不断闪耀着,裂纹消失的越来越快,气息也趋于稳定。古怪的是,现在的烛展,丝毫不觉得体内的灵力在减少,反而在不断变多,仿佛怎么用也用不完一样,这庞大的灵力流过经脉,一瞬之间拓宽和加固就完成了。
甚至还修复了本就疲惫不堪的烛展的身体,那破损的经脉也在一眨眼的功夫就恢复了,烛展的气息也变得强盛起来。如果说之前带着觉悟而去继续铸刀的他带着点点歇斯底里,现在就显得有十分足够的底蕴了。
大祭司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来话。
这所有的一切,从烛展怎么锻造灵力都不够的那一瞬间,就超出了他的预料。当然,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灵力锻刀过程。
古籍之中只是说明了刀的出处,如何锻刀根本不会留下只言片语,就跟他之前说的一样,这是继承者趋于本能的反应,根本无从解释,锻刀完成之后,这样的反应也就消失了,更不要谈确切的描述了。
顺利的有些反常。
看着气息逐渐平稳,甚至都开始内敛的‘斩魂’,烛展感觉十分不对劲。按照自己的运气,哪怕是挽救成功了,也是要出一些幺蛾子的,怎么样都会让自己大放血一次,这次显得太过顺利了。
先前那一次,只是完成了‘斩魂’的大致形体,现在才算真正铸成刀。风暴逐渐平稳,那被切开的树叶也奇迹般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随着清风不断摇曳着。周围的模样,甚至根本看不出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显得十分静谧。
刀身光芒内敛,变成烛展熟悉的模样;刀鞘也还是最开始自己用灵力凝成的那样,只不过显得精致了许多。烛展一屁股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体内现在是一丝灵力都没有了,虽然身体没有什么损伤,但是会有一种,缺少了什么的感觉,让烛展很不舒服。
这样,就算是成了吧?
身体是恢复了些,但是精神的疲惫更严重了。烛展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还没等自己吧‘斩魂’收到刀鞘里,它就缓缓飘起,朝着自己手臂砍来。
是吧?果然还没结束呢。烛展就连在心理的吐槽,都变得有气无力的。
当然,他也知道‘斩魂’不会伤害自己,虽然只是冥冥之中的感觉,但是他十分确信。不是有那个规矩吗?锻造出来神兵之后都是需要滴血的,用血气来激发神兵的锐利。或者说认主仪式?反正总是有这个流程的,没什么值得让烛展大惊小怪的。
或者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大惊小怪的精神了。
这个锻刀,太让他疲惫了。幸亏只有这一次,自己也不可能再进行第二次锻刀了。
看着‘斩魂’贴在刚刚劈开的口子上面,不断地吸取自己流逝的鲜血,烛展显得颇为无奈。
“少吸一点啊,我得先……”
话还没说完,烛展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祭司反应十分迅速,没有让烛展用头测试这附近的土地的硬度,不然睡醒高低脑瓜子上面长几个包。
确实是没想到,不过命运的齿轮还在原本的位置上运作着,并没有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改变它的什么。大祭司也清楚,这些事情之所以会发生,人的意志可能占据非常小的一部分,命运,仍然按照原本的步调行事。
斩魂司已经寂静太久了,贸然变革只会让不安稳的因素变多,如果还是按照这样的情况的话……
大祭司看向烛展,眼里满是复杂。
那只能靠烛展担负起这个责任了啊……
不是说他不会去做那些努力,他会做到自己能够做的最好,哪怕是现在已经能够透过些许端倪看出自己的努力毫无意义。
但他还在这里,就是意义。做与不做是两码事,再不济,不会让自己后悔。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
原来自己也是个相当自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