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吧,我要你们是干什么的,这点小事你自行抉择即可。你就当我不存在,我来只是想看看实验的结果。”裁决不耐烦的挥挥手,呵斥道。
“打开一号储存仓!”南鹤林说着,给王正平系上了一条黑色布条,在其耳边低声提醒:“我知道你看见了你老婆很激动,想要和她多呆一会。这没关系,但是要记住,待会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摘下这根布条,不然我也只好公事公办了。”
“明白。”
“这就好。”南鹤林拍拍王正平的肩膀,似乎很满意他的举动:“激活全部提取器!”
锋利的刀具撕开了她的身体,将其完整分离出肌肉,血液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落在了地板上,脏器被精细而又缓慢的摘取下来,某种器具正在切割她的头皮,似乎是想要把她的角与完整的卸下。
她想要咆哮,她想要尖叫,她想要怒号,她想要挣扎。但是那名为“裁决”的“存在”正死死的盯着她,在裁决的凝视下,她最终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如同一摊烂泥一般任由其将她的血肉分离。
“有的...把人生当成....玩或许才是明智的,年轻人,不要在游戏上为那些npc投入太多感情。”恍惚间,她看见南鹤林正在和王正平交谈,而南鹤林则正翻看着王正平之前拿出来的那个钱包,似乎是想要榨干最后一点油水:“我已经快五十了...,丈夫孩子都已经死了,我现在才悟出这个道理...”
剧烈的疼痛与缺血让她完全失去了听到后面话语的资格,虽然身体正在不断的消耗能量来进行修复创伤,但效率却恰好低于那些工具破坏的速度那么一点点,就像是特意这样调试的一样。
“没人能离开乱火,你将永远服务!”
粘稠的血液已经快要没过她的脸庞,她想要起身,却又被牢牢的束缚在地板上,成一个大字。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而大脑却又在发疯了一般求救,救命的氧气因为血管被破坏而无法输送到脑周边,而肺部被切除则彻底让气体交换成为不可能。
浸泡在黏糊糊温热的液体之中让她有些恶心,她并不排斥血液,这是一种十分可口的食物,不过如果把她塞进血池之中,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痛感随着躯体的破碎在不断的消退,而代价则是一切感官也随之减弱,那怕是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感觉与气味都成了奢望。相对的,她的意识却开始愈发清晰。
她从吸收的那些灵魂与脑中得到的“常识”来看,灵魂只能依附于肉体存在,失去肉体的灵魂无法承载意识只能自行消散。
而如此反“常识”的是,随着她的躯壳在被不断肢解之时,思绪开始愈发清晰,她的灵觉取代了五感,她的意识超脱出肉体,补全了因为躯壳被严重破坏而暂时失去的部分。
不过恰恰是因为这样,她又更能理解到自己与诸位“存在”的差距。如果说平时看的的那些“存在”只是一束穿过黑暗森林的光,那现在,她则看见了黑暗森林的一角。
那个名为“裁决”的存在与名为“刘芸汐”的“东西”在她的灵觉之中与其余生灵完全不同。那些生灵们皆在熊熊燃烧着,燃烧着自己名为寿命的燃料来维持这个名为“生命”的状态,有的灯火飘摇,已然一副油尽灯枯之态,命不久矣;有的焮天铄地,如日中天血气方刚。
但是那些“东西”,却是只有如同寒风一般凛冽,象征着生命的火焰并未在她们胸膛之中燃起,有的,只是一片空洞的虚无,什么都没有,却又拥有着全部的空虚。
“这该死的,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王正平撕心裂肺的声音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使她开始观察这片空间之中正在上演的滑稽喜剧。王正平双眼被蒙上的布条已经被去下,正发疯了似的摇晃着南鹤林的身体,面颊上的糊状物分辨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或是鼻涕,也能是这三种的混合物。
“忘掉你刚刚看见的,我可以当无视发生,我做事不喜欢做的太绝,那样对你我都不好。”南鹤林手持一把不知道从何处掏出来的小型枪械,半劝说半威胁般的抵着他的下巴。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是说过了吗,曦曦已经死了,她为什么也变成了怪物啊?鹤林姐,你也是有过家人和孩子的,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心情,这到底是怎样一会事?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吧...”
“你老婆孩子确实已经死了,你看见的只不过是披着她们皮有她们记忆的异形而已。”南鹤林耸耸肩,用带着乳胶手套的手指抹掉王正平因为激动而喷溅到其个人终端上的飞沫,接着便用同样一只手拍拍王正平的肩膀:“顺带一提,我女儿是难产死的,所以严格来说我很难体会。”
“谁说的?我最最最亲爱的,父亲大人~我就是刘曦哦,如假包换~嘻嘻~”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孩突然开口,如果不是其主动开口,恐怕她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个实验室的墙壁上也有几个凹陷进去的舱室。
她曾和这个生物打过几个照面...在其他几个实验室的时候,这个生物有种令人平静的感觉,甚至能让那些受“存在”们影响而变得狂热的白大褂和那些“东西”们也宁静下来。
“很简单,你女儿心脏衰竭成那样肯定是救不活了,我们就拿去废物利用了。现在寄宿在你女儿体内的是其他某种生物,她已经不配被称为人了,她现在只是实体“416”,代号“镇静剂”。”南鹤林耸耸肩,并未理会刘曦的话语,自顾自的解释着。
“等下,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我老婆孩子确实已经死了?小刘和曦曦不还是在这里吗?曦曦也是,她们明明还活着,还活着的啊?你难道听不见她们内心的哀嚎吗?”王正平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女儿因为长时间没修整而杂乱且冗长的黑发,仔细打量着因为进行过多种改造与实验后留下的多道伤疤的脸庞。
她感觉到,王正平身上某种东西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