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里面什么都没穿。”
“……!”
士道屏住了呼吸,头脑开始猛烈运转,几乎到了怀疑自己的脑子是否快烧坏的地步;脸蛋也烫得几乎感到有一股烟正从耳朵里冒出来的错觉。士道做了一个深呼吸,好让心情得以平静下来,紧接着为了湿润干渴的喉咙,用手摸索着拿起刚才买的冰红茶,将吸管含在嘴里。然而无论经过多久,冰凉的红茶滋味始终没有扩散到口中。士道觉得奇怪,往手边看去,马上就明白了原因。士道嘴里含的并非插进自己的冰红茶杯盖的吸管。那么,士道现在嘴里含着的吸管究竟是……士道循着吸管移动视线,发现探出身子的折纸正含着吸管的另一端。折纸默默的「啾」一声,吸了一口吸管。
“呜哇!”
士道放声大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围观众射出的刺人视线,扎满士道的全身。
“你怎么了?”
“呃,还敢问我怎么了,你……”
“……这……”
“是本人呢……”
“错不了……”
士道的右耳传来「佛拉克西纳斯」船员全体一致认定她是折纸本人的意见。
-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左右,这栋是别墅样式的时崎家屋顶上。幻雨所在的是三楼……三楼只是个屋顶,她站在屋顶的铁网栏杆前半眯着眼俯视楼下的事,心中却在想什么事般。
“………”
几秒后,幻雨微微叹了一口气。
“哦呀?”
“哦呀呀~?”
“哦呀哦呀?”
“唔……?”
仿佛感应到幻雨的情绪般,她脚下的影子里那四个分身带着一丝疑惑不解的发出各自的声音。
“您这时候叹什么气呢~?[我]。”
“………”
“怎、怎么了吗……[我]……?”
“有什么事让您叹气?[我]。”
四个分身当中三个分身询问起幻雨的情况,而作为第三个分身的高中生少女分身则是平静没有说话的看着。
“……只是在想三十年前的事罢了。”
幻雨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无数颗星星,说道。
“呵呵,莫非您说的是三十年前首次的和始源精灵合作的事吧~?[我]。”
戴着黑色眼罩分身是呵呵笑道。
“不。”
幻雨否定了戴着黑色眼罩分身的这句话。
“哦呀,可三十年前在这现实世界所第一件发生的事件就只有这个了唷~”
戴着黑色眼罩分身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是的,我们的记忆中第一件事件便是此事。”
高中生少女分身开口的微微点头。
“你们啊……我可没说是这个现界的事。”
听到高中生少女分身和戴着黑色眼罩分身的话后,幻雨再次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她继续说道:
“那事为诞生之地——邻界。”
“……!”
闻言,分身们各自颤抖了一下身体,她们这才知道她们的本体要说的是本体她诞生(或出生)的地方——邻界。
“嗯……很抱歉,我们现在才得知最初的事。”
高中生少女分身以抱歉的语气,对幻雨说道。
“无妨。诞生之事罢了。”
幻雨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是否和那时一样———”
她话说到一半便中止了,然后她和三个分身纷纷警惕起来。
“何人!在此偷听?出来!”
幻雨脸上挂着一丝不悦的转身对着身后没有人的周围大喊道。只见,自己周围静悄悄的,毫无任何人回应的声音。
“………”
但——幻雨却保持着一颗警惕之心的环顾屋顶地面四周。
“哦呀,请[我]冷静一点,是我唷。”
像是几秒过后,那个身穿着灵装的分身从阴影中走出来,挥了挥手示意本体大人冷静一点,是自己人。
“………”
见到来人是灵装分身之后,分身们松了口气,幻雨只是放下警惕的摇了摇头:
“下不为例。”
“是……我知道了。”
灵装分身弯起腰、提起裙角的对幻雨行了个礼。
“不过——刚才您警惕戒备大喊的声音倒是有着领导的气息呢。”
她补充了一句,微笑着。
“………”
幻雨脸上浮现出一道三条黑线的样子,像是有些阴沉了起来。
“呵呵呵,当我没说。”
灵装分身耸了耸肩表示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哎呀,那灵装[我]此时前来也有什么事吗?让圣诞小姐们听一听。”
出声说话的是从影子中探出半个脑袋的圣诞萝莉分身,她的语气中蕴含了替在场的人说出此话。灵装分身笑容满面似的,轻启双唇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DEM的事唷,不过不是第二精灵的咨询。而是DEM的其他事。”
“哼,不说说看内容,倒是没兴趣在意。”
高中生少女分身从鼻间哼了一声,她只露半个身子的浮出影子中。
“好的、好的。内容便是………”
灵装分身下一秒有些严肃了起来,走到幻雨面前咬耳朵似的说出了DEM的其他事,便向后退回原来的那一步。
“是吗……”
幻雨竖起食指抵住下巴,像是细想着什么似的。——然后,楼下的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咔啦」门把手被转动开来的声音,推开门的「喀吱」声,接着便是鞋子和地面之间摩擦发出的「啪嗒」声,放重量非常轻的东西的「唰」这样轻柔声,短短的一霎时后听到门被「砰——」的关上的声音。
“那个……刚、刚才楼、楼下是什么声音啊……”
有些胆小的和服分身和在场的人听完这些声音后,软糯略有些战战兢兢的询问道。
“安啦,[我]。想必刚才的声音是有何家里人进入……然后现在出去了。”
圣诞萝莉分身以安抚的语气对和服分身说道。
“这、这样啊……那、那个……这个时候是谁进又出啊?”
和服分身再次询问道。
“这件事咱们并不清楚,不过呀~刚才已经听到放东西的「唰」这个声音。我想那种东西是纸条什么吧。”
戴着黑色眼罩分身说着,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展现了出来。
“此事,自会看一下楼下何情况。”
高中生少女分身她半眯着眼,说道。
-
——结果,士道从折纸身边解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之后的事了。他绵软无力的走在夜晚的路上,回到自家门前。
“今天……特别难熬呢。”
士道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了懒腰。肩膀一带的骨头发出细小的声音。看完电影,两人踏进附近的咖啡厅天南地北的聊了许多话题……不过,情形就跟在电影院时一样,折纸将两人曾经度过的时光记得钜细靡遗、滴水不漏,宛如按下影片播放键般准确无误。再加上那积极的个性,看来折纸并非七罪。不过如此一来……事情又陷入五里雾中。这下子士道已经跟所有嫌疑人date过一遍了,但是目前为止,现阶段明显可疑的人物是———
“士道!”
当士道一边思考一边准备打开五河家家门的时候,穿着睡衣的十香从隔壁公寓的入口处出声呼唤。
“十香?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啊?”
“这是我要问的吧。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十香走向士道如此说道。与其说生气,单纯提出疑问的感觉更为强烈。
“啊……抱歉,有点事。”
“呣……”
士道避而不答,于是十香鼓起脸颊,露出些许不满的表情。
“这几天,士道好像很忙吶。不只请假没来上学,也没做便当和晚餐给我吃……”
“抱……抱歉,等事情忙完,我会再做给你吃,好吗?”
士道说着,他双手合十、低头赔罪,十香见状,有些慌张的摇摇头。
“不、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嗯?不对,我的确是想吃士道煮的饭,所以也不能算错啰……?”
十香歪了歪头,貌似在烦恼什么事情,发出「唔唔」的呻吟声。不过,她又随即像是转了个念头般甩了甩头,一把握住士道的手。
“总之!你有你的苦衷吧?不用在意我。我会避免跟鸢一折纸吵架,也会想办法解决伙食。所以,士道你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十香……”
士道呼唤她的名字后,她突然涨红了脸。
“……不过,士道一直不在身边,那个……总觉得……很寂寞。如果有我能帮忙的事情尽管说。只要是为了士道,我会放下一切飞奔过来!”
十香说完,使劲握紧士道的手。她率直的视线以及话语令士道感到无比窝心,因此他也回握十香的手。
“……嗯,谢谢你,十香。有你在,我就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士道说完后,十香露出满面笑容显得十分高兴。
“嗯,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那么晚安了,士道!NATSUMI!”
在听到十香用笑脸说出来的话语的那一瞬间,士道不禁颤了一下身体……但很快就回想起来。
“嗯,晚安,十香。NATSUMI!”
士道向她挥起了手,而十香则是以更加用力、充满活力的挥舞着手臂,然后跑向了公寓的方向。一边打着大大的哈欠,一边进入到公寓里面。看样子那个总是早早上床睡觉的十香,真的只是为了传达那些话给士道才刻意保持清醒直到现在。该怎么说呢,一股莫名好笑又令人怜爱的感觉随着歉意涌上心头,士道轻轻露出了微笑。总觉得脚步比几分钟前轻盈了一些。士道穿过大门,从口袋拿出钥匙,打开玄关的门。然后———
“慢死了。”
犹如早就等在那里、时机抓得恰到好处的妹妹大人双手叉腰、两腿大张,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如此说道。
“别这么说嘛。我也受尽了千辛万苦耶……”
“……我当然知道呀。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一清二楚,并不是冲着你发脾气。只是———”
琴里叹了一口气,一脸气愤的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然后,在琴里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士道与琴里之间的空间突然扭曲变形,扫帚形状的天使顿时现身其中。
“唔……出现了呢。”
“「赝造魔女」……!已经凌晨零点了吗!?”
士道不禁露出严肃的表情咬紧牙根。看来在回家路上花费了不少时间呢。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它没在十香在这里的时候出现。为了让自己的心平缓下来,士道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面向扫帚型天使。结果「赝造魔女」彷佛配合士道的动作一般,展开了前端,曝露出如镜子的内部。然后和昨天一样,镜子里映照出七罪的身影。
“嗨。一天不见了呢,士道君。你寂寞吗?”
“七罪……你……!”
“讨厌,好恐怖的表情。要更享受这个游戏嘛。”
七罪说着,神情愉悦的露出微笑。士道紧握着拳头,几乎快要把指甲扎入自己的手掌之中,接着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而轻轻吐了口气。就算自己爆发一顿也什么都无法解决。甚至有可能会导致被「赝造魔女」所抓走的夕弦、四糸乃、亚衣等人受到人身伤害。因此不能够乱说呢。七罪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士道那副模样,继续说道:
“呵呵!游戏第三天结束了呢。你已经调查完所有人了吗?来吧,说出答案。我,假扮的是谁呢?”
“……!”
士道咽下一口口水,脑海里浮现这三天以来date过的嫌疑人面孔。却无法立刻说出答案。即使调查完所有人,士道依旧尚未掌握明确的证据。
“士道,没有时间了喔。”
“……我知道。”
士道回应琴里,在脑海里逐一删除嫌疑人的面孔。最后留下的是———小珠老师。她看起来确实像是还记得士道四月的告白,但也没有明确说出当时的内容。再说只要观察几天小珠老师的行径,应该便能调查出她正急着找结婚对象这种小事。如此想来,她那过度推销自己的方式,会不会是为了吓住士道,好让他别再提出多余的问题而使出的手段?士道狠狠瞪着「赝造魔女」,冷静的开口:
“七罪是——”
不过……此时士道的脑海里掠过了昨天消失踪影的四糸乃脸庞,顿时止住了话语。士道怀疑为七罪化身而成所道出的姓名———因而遭「赝造魔女」抹灭踪迹的少女。倘若这次士道说出的人名并非正确解答,他将再次连累自己亲近的人。而实际上,小珠老师终究只是令人感到「怀疑」罢了,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再加上,当士道打算说出小珠老师名字的瞬间,经常如迷雾般缠绕于脑海的异样感,更加强烈的束缚住士道的思考。——不对劲。自己是不是在某个最根本的地方理解错误了呢?那种毫无根据的存疑制止了士道的发言。
“——士道!”
“……!”
听见琴里的叫唤,士道惊讶的睁大双眼。然而———为时已晚。士道回过神来的瞬间,七罪举起双手比出一个大大的叉叉。
“答错了!超过时间啰。很遗憾,明天再来挑战吧~!”
于是,四周的空间再次扭曲晃动,「赝造魔女」的身影渐渐消失。五河家的玄关处就只剩下了保持着沉默的五河兄妹。在过了一会儿后。琴里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责怪你。在猜错名字,那个人就会消失的情况下,况且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不可能轻易做出回答。”
可是———琴里接着说道。
“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抹去踪影,以及———只要你不找出七罪,这场游戏就不会结束,这两件事你要铭记在心。”
“……嗯……抱歉。”
琴里说的没错。士道紧咬牙根、胡乱搔了搔头,懊悔自己为何如此缺乏果断力。此时,右耳传来了令音的声音。
“……小士。听得到吗?小士?”
“令音……?怎么了吗?”
“……刚才监视各个嫌疑人的自动感应摄影机,拍摄到了「赝造魔女」出现的画面。”
听了令音说的话,士道感觉心脏一阵绞痛。他早已心里有数,昨天也是同样的情形。「赝造魔女」在士道回答之后,消除掉其中一名嫌疑人。他应该早就明白会发生这种事。然而,再次被通知这种状况,士道还是心跳剧烈到发疼。
“……今天究竟是谁……”
士道嘴里并没有吐出「消失了?」这几个字。明知即使如此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身体却像在抗拒一样难以说出口。
“……嗯。今天消失的人是———”
令音彷佛犹豫不决——烦恼着该不该将这个情报告诉士道——停顿了一下子,继续说了:
“……十香。”
“咦……?”
令音说完这句话———士道貌似听到了自己全身上下产生裂纹的声音。
-
位于天宫市近郊有好几栋「拉塔托斯克」所属的大楼。伍德曼造访了其中一栋大楼的地下三楼。
“——就是这里,伍德曼卿。”
为伍德曼领路的年轻机构人员,在长廊的尽头停下脚步。那里有一块以铁栏杆划分而成的狭小空间。简单来说,就是类似牢房的地方。其中有一名男性的身影。那是一名穿着简朴的工作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整张脸以及全身布满了好几道看似最近才添加的伤痕。
“他是距今约两个月前,因或美岛一事而遭到捕捉的社员。从他身上的身份证得知他是第二执行部上校同等官,詹姆斯-A-派汀顿。不过除此之外,挖不出任何情报。”
“挖不出任何情报?是指他始终保持沉默吗?”
“算是沉默吗……”
机构人员露出困惑的神情,用力拍了拍栏杆。然而,牢里的派汀顿依旧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就是这副德性。我们也尝试使用显现装置审问过他几次,但他彷佛丧失了记忆一样。”
“原来如此。很像那家伙会使出的手段呢。”
“那家伙?”
机构人员纳闷的侧着头。
“没事。”
伍德曼回应:
“可以让我跟他说一下话吗?”
“好……这倒是没关系……”
机构人员一脸疑惑的往后退开。伍德曼命令卡莲将轮椅面向牢笼里的派汀顿。
“——嗨,詹姆斯。要不要跟我说说话啊?”
就在伍德曼出声攀谈的瞬间———
“……!”
以往彻头彻尾毫无反应的派汀顿,顿时犹如发条娃娃般从床上一跃而起。
“呜喔……!”
机构人员抖了一下肩膀。然而派汀顿丝毫不予理会,踏着蹒跚的步伐,摇摇晃晃的走向伍德曼,「铿当」一声倚靠在铁栏杆上。失焦的眼神与沾满口水的嘴唇,朝伍德曼等人劈面而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伍……伍……伍伍伍伍伍德……曼……曼曼曼!”
派汀顿从喉咙深处发出犹如唱片跳针的声音,头部不停微微抖动。不过数秒之后,从派汀顿喉咙发出的奇妙不协调音渐趋稳定,甚至可以听得出语句。然后——
“——嗨,好久不见了呢,艾略特。”
发出与至今迥然相异的声音。不对……不知道用「发出声音」来形容是否正确。派汀顿的表情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明明发出声音却甚至没动用到嘴唇和舌头,说是从人型扩音器中发出别人的声音还比较恰当。
“什么……这……这是……”
机构人员扬起充满惊慌的声音。不过,这也难怪。伍德曼微微耸了耸肩,回答派汀顿———不对,正确来说,是声音那一头的男人。
“是啊……三十年不见了呢。身体还健朗吗?艾克?”
“托你的福,健朗得很呢。你呢,艾略特?”
“我就没有自信了,最近还老眼昏花呢。”
“那真是糟糕啊。”
模样有如僵尸的男人所发出不知何人的声音,以及片刻间的谈天说笑。一旁的机构人员露出胆战心惊的眼神看着这幅情景。
“——话说,艾略特,你有没有打算回来我们这里?我想你也知道,[公主]反转了。我等一偿宿愿的时刻将近。如果有你鼎力相助,势必会更加确实达成吧。倘若你愿意回来,我想艾伦也肯定会感到开心。”
“很不凑巧,我没有那个打算,艾克。三十年前我们就已经讨论不下百次了吧。”
伍德曼说完,「声音」听似十分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真可惜。即使过了三十年的岁月,你的热情似乎仍没有退却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派汀顿的身体便沿着铁栏杆缓缓向下滑落。
“——既然如此,下次见面时我不会手下留情。我要利用精灵达成我长年以来的心愿。”
“我不会让你得逞。「拉塔托斯克」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呵……”
到此为止,便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同时,派汀顿猛然趴倒在地,口中吐出大量鲜血。
“什么……!”
机构人员惊慌失措的操作终端机,开始联络上方楼层的人员。伍德曼看着这幅情景,微微皱了眉头。
“你还是老样子呢,艾克。跟三十年前一模一样。”
然后,伍德曼依然直视着前方,朝握住轮椅握把的女性说道:
“近期之内,或许有可能和DEM正面对决……你要有心理准备,卡莲。”
“没有任何问题。我从好几年前就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和姐姐互相理解。”
听见伍德曼说的话———卡莲-梅瑟斯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调如此回应。同一时刻,于DEM Industry英国总公司大楼的某个房间里,执行董事艾扎克-维斯考特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按下手边的按钮,呼唤外面的人进来。于是不到几秒的时间,便有人敲了敲房间的门。
“———打扰了。”
艾伦说着踏进房间。
“你找我有事吗?艾克?”
“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维斯考特如此说道,并且看向艾伦。
“我在想,之前的董事会,梅铎提出的意见也有他的道理。”
“怎么说?”
“在之前的作战丧失了大量魔术师这件事是事实。尤其是损失了亚德普斯2号崇宫真那,以及亚德普斯3号洁西卡-贝里,应该会对今后对付精灵产生非常大的问题吧。”
“……你的意思是,要补充人员吗?”
艾伦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从她的表情隐约能窥见一丝不悦的神色。莫非是看错了?维斯考特轻轻耸了耸肩。
“当然,只要有你在就万事亨通了吧。不过,终究还是得以防万一。有人支援,你比较好行动也是事实吧?”
“………”
艾伦叹了一口气,再次望向维斯考特。
“——就算是这样好了,拥有与DEM亚德普斯称号旗鼓相当实力的魔术师,究竟有何人选呢?如果是SSS的阿尔缇米希亚,很遗憾,她还———”
“不是。”
维斯考特打断艾伦的话,扬起嘴角。
“——不是有一位吗?让你身体受伤的优秀魔术师。”
“……你指的是——”
没等艾伦说出口时,「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踏入这个房间。
“Devil大人。”
来人正是灵装分身。灵装分身半眯了一下双眼,轻启双唇的淡漠说道:
“维斯考特先生、艾伦小姐,我与你们是合作之间的关系,无需向我行礼。”
“哪里哪里。Devil大人您现在可是我DEM的贵客。”
维斯考特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自己对面的单人黑色沙发为准的做出「请坐」姿势。
“呵……没有必要向我说这些好话。”
灵装分身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她没有坐到指定的位置,而是坐到了靠近指定位置旁边的四人沙发中间位上,左腿搭到右腿上的翘起二郎腿。
“Devil大人,您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维斯考特看着灵装分身的动作,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说道。灵装分身像是几秒过后般恢复平时的神情,以冷漠略毫无温度般语气说道:
“怎么?莫非我无事也不能来?”
“不敢不敢。”
维斯考特恭恭敬敬似的回答。然后,便对艾伦说:
“艾伦,两杯咖啡。”
“………”
艾伦没有说什么,而是心里有些为难,鞠了个躬后往后退了一步,便转身踏出房间的离开一会。几分钟后,艾伦端着托盘重新踏进此房间,走到黑色桌子前停下来的分别将托盘上的两杯咖啡摆放到双方的眼前之后,便返回原位的继续站在一旁。
“[女巫]现界的事,你们应该是知道吧。”
灵装分身一边说着,一边左腿和右腿交叠互换般换腿的翘着二郎腿。
“没错。[女巫]的能力已在您上个月得知是变化能力。”
一旁的艾伦开口回答。
“哦呀哦呀,看来艾伦小姐还记得这回事呀。”
听到这句话,灵装分身故作惊讶的将食指抵在下巴。接着,她像是恢复平静般冷漠的开口说道:
“既然记得的话,那么你们要狩猎[女巫]的话……我倒无所谓。”
——因为她才是我想要在乎的人,其他人无所谓。
“呵呵,不愧是无情无义的Devil大人。”
听到灵装分身的话,维斯考特不禁放声笑起来。
“呐,我说维斯考特先生,我可不喜欢别人这么说我。”
听到维斯考特的笑声,灵装分身毫不在意的只在意「无情无义」这四个字而额头有些青筋暴起。
“万分抱歉,Devil大人。”
维斯考特向灵装分身道歉了一下。灵装分身没计较的抿了一小口咖啡后,将咖啡杯放下。
-
十月二十八日,星期六。———屋外传来麻雀啁啾而鸣的叫声。
“………”
士道默默的瞥了一眼自卧房窗外射入的晨曦之后,视线在显示于电脑萤幕上的资料,以及散乱在四周、数量庞大的文件之间来回游走。上头记载着密密麻麻关于各个嫌疑人对士道的反应,以及详细的资讯。身高、体重、血型、痣的位置等身体方面的资料,出生地、家族成员、现居住址等周边环境,甚至是详尽的兴趣嗜好和怪癖,有好几项「拉塔托斯克」无视隐私的情报杂乱无章地记载在上头。当然,尽是些精灵们所欠缺的资料。不仅如此,士道还恳求令音,浏览过所有嫌疑人的录影片段。虽然「拉塔托斯克」的人员基本上都检视过一遍,但如果没有亲眼看到,还是无法令人放心。
“……已经……天亮了啊。”
士道揉着模糊的双眼操作电脑,显示出剩下嫌疑人的名单。——十香消失之后,很快的已经过了两天。这段期间,士道猜错了两次犯人的名字,因此总共失去了四名嫌疑人。十香消失的隔天(也就是十月二十六日星期四),士道指名的小珠老师和殿町消失了踪影。再隔一天,士道重新审视现有的情报,指名了跟小珠老师一样没有说出往事的叶樱麻衣———麻衣和美衣的行踪也消失了。如今剩下的人有琴里、折纸、耶俱矢、美九四名。然而——不管怎么调查这四个人,都找不出一丁点关于七罪的蛛丝马迹。
“………”
不过,士道在朦胧的意识中不停思索。——有某件事一直悬在他的心头。没有任何一个嫌疑人露出马脚。七罪和千雨(幻雨)之间又有什么关联?为什么第一次遇见七罪那日,七罪说到千雨(幻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非常喜悦与感谢之意?这三种令士道的脑海里萌生了只有解锁的一种可能性。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也并非明确得知七罪化身的人物是谁。不过,那个可能性犹如一剂猛药,极可能颠覆士道以往的行动。
“……该不会——”
士道将手肘支在桌上,手抵在嘴边。不知是睡眠不足还是压力过大的关系,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令士道感到有些反胃想吐。就在士道一语不发、沉思了一会儿,他背后的门突然开启,琴里走进了房间。
“士道……等等,你该不会没睡吧?”
琴里皱着眉头,走近士道。
“……喔,琴里。”
“不是说过吗?要你不要勉强。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要是你弄坏了身体,不就血本无归了吗!”
“……只是睡眠不足,不要紧的啦。今天……要重新展开调查吧。我想想——是先从耶俱矢开始对吗?”
士道半眯着眼回答,伸出手打算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资料。不过就在这时,士道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当场跪倒在地。
“唔……”
“真是的,所以说嘛……!”
琴里一脸烦躁的说着,牵起士道的手。
“我不是早说了吗……!总之,你现在给我休息!这种状态下根本无法好好做出判断!”
“我没有——那种时间啦……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得快点找出七罪才行。”
“少啰嗦。不管怎样,我都打算取消白天和傍晚的调查。总之你先暂时去补眠!”
“……!”
听见琴里说的话,士道猛然甩开她的手。
“取消……?什么意思?这样线索不是更少了吗?为什么要这样……!”
“你冷静一点!”
琴里施展手刀朝士道的头顶劈过去。力道虽然不大,但对现在的士道而言,却是沉痛的。脑部感受到一阵天摇地动般的冲击,士道当场趴倒在地。
“唔……”
“你维持这个姿势就好,看看这个。”
琴里将拿在手中的白色卡片递给士道看。一瞬间,士道以为那是七罪之前和照片一起寄来的留言卡,不过上面写的文字似乎不同。士道眨了眨眼睛,阅读卡片上的文句:「差不多该结束这场游戏了。今晚,抓到我,否则所有人都会消失。——七罪」。
“什么……”
士道屏住呼吸,撑起身体,一把抢过琴里手上的卡片。
“这……究竟是……”
“早上起床时就放在信箱里了。可以说是……七罪寄来的挑战书吧。”
士道听了,他吞下一口口水。
“意思是指……如果今晚没有找出七罪,她就要消除剩下的所有嫌疑人吗?”
“如果照字面解释,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琴里耸着肩说道。士道将手抵在额头上,紧咬牙根。能做的事都做了,想得到的也全都调查过了。即使如此,士道仍然无法从剩余的四名嫌疑人当中选出疑似七罪的人物。然而……期限却无预警的降临,要人不着急才是强人所难。——今天,只要士道判断错误,剩下的嫌疑人都会全部消失。这股无与伦比的庞大压力紧紧勒住士道的心脏。不过——士道用力咬牙。
“……琴里,我有一个请求。可以听我说吗?”
“什么请求?如果我做得到,一定妥善处理。”
琴里露出温和的表情反问士道。士道一边整理思绪,一边缓缓说出提案。几分钟后,听完提案的琴里发出「唔嗯」的低吟声,将手抵在下巴。
“原来如此。好,我去帮你安排。”
“……谢谢。老实说,我还找不到最后决胜的关键。”
“不过相对的,在我处理事情的期间,你要好好补充睡眠。这是交换条件。”
“……嗯,知道了。”
士道老实的点头,他站起身来,踩着有些摇摇晃晃的脚步躺上床。士道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揭七罪变身成谁的证据。如果以拼图来比喻,他现在的状态只缺少最后几片拼图。所以——不管七罪有没有寄挑战书,士道应该都会对琴里提出和刚才一样的请求。
“——七罪。”
士道凝视着空中,喃喃自语般说道:
“今天晚上……绝对会把你——找出来。”
-
时崎家别墅,某间卧室里。变身成「某人」的七罪坐在桌子四角的左下角软垫上,原本头顶上戴着的那顶镶嵌着祖母绿宝石般圆锥型的魔女帽被她放在桌子上,披在她身后的那件镶有铜色边缘的披风则没了踪影(应该可能被她脱下来了),只剩有穿着印有星芒图案的紫色紧身衣。没有戴帽子的大姐姐灵装状态下的七罪是绿色的长直发,她的双手一只放在靠近唇边的位置,另一只手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右半边头发般放在那,并且双颊上有着泛起的红潮,此模样与所谓的「病娇」有些相似,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七罪看似愉悦的露出了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
她回想起第一天夕弦;第二天四糸乃与亚衣;第三天十香;第四天珠惠与殿町:第五天麻衣与美衣消失时士道的脸。混杂着战栗、焦燥、慌乱、绝望,难以言喻的表情。每当在脑海里想象那副表情时,便有一股有些令人陶醉的快感窜过七罪的身体。可是,行不通。——那样已经无法满足她。七罪十分渴望,渴望着比以往更加庞大的恐惧,渴望士道绝望至极的表情。正因如此——她才寄了另一封最后的信给士道。为了消除所有剩余的嫌疑人。也为了目睹得知所有人消失那一瞬间的士道的表情。同时也是为了当一切落幕后——将因失意而跪倒在地的士道一并吞噬掉。
“我绝对不会放过……看见我家人帮我化妆好看可爱……这被我视为这是我秘密的人。光是抹灭他还不足以消除我心头之恨,我要让他失去所有伙伴,在失意当中死去。”
七罪如此呢喃后,咬牙切齿。
“反正除了她们……我最喜欢、最爱的家人之外也没有人……找得出我。”
七罪说完,目光转向这间卧室关着的门,隔着这扇门的外面……便是客厅,客厅四人沙发后方便是她的那个家人居住的卧室时,她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
现在的是时间是晚上的十一点十二分,这间床铺是粉色双人床的卧室内,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女,她那犹如影子般黑色头发散开着的披在肩膀上,以对着左边翻了个身的姿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已经进入了梦乡中。这位少女便是时崎狂三,目前暂时不知道对方是本人还是分身。在这张双人床的快接近右边卫生间的位置那,是一张被褥,被褥上只有人躺下去而中间凹起,并且上面周围皱巴巴的模样。打地铺的这个人——幻雨在床边坐着,视线对着卧室门,她半眯了下眼,并静静没有说什么话。过了一会,幻雨转头看向熟睡着的狂三,看到狂三微微皱起的眉头,仿佛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般,幻雨伸手轻抚平了狂三皱起来的眉头,安抚好对方的情绪后准备放下手时————「碰」………
“唔……你这家伙,放开。”
被无意识熟睡中的她忽然握住那只手,这么一拉的拉到她怀里的幻雨发出低沉的声音,整个身体颤动起来的挣扎着。
“嗯……唔……”
睡在床上的狂三似乎因为幻雨的举动,露出难以入睡的表情,就像是无意识的情绪开始低落般,有些害怕的微微颤抖,不愿对方从自己身边离开。
“这家伙真是的………算了,今晚就勉强破例一次这样陪着你。”
见狂三恢复安稳的熟睡,幻雨只是耸了耸肩的说完,将嘴角弯成上弦月般的模样温柔的微笑了一下。
“………”
很快,便恢复平静的小心离开狂三的怀里,离开狂三怀里的幻雨看见狂三还在睡梦中,并没有发觉到什么。但——在自己将那只手抽出来时,狂三立刻有了不安的情绪拉住幻雨的那只手,并抱在怀里,才第二次恢复安稳熟睡,仿佛这就是她的温暖避港湾。
“哦呀哦呀。”
幻雨没继续手中的动作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而是轻轻摇了下头。然后,躺到她身边的将被子往上拉好,闭上眼睛的入睡。十一点二十分,幻雨睁开被睫毛盖住的双眼,从床上爬起的坐起身,她瞥了眼还在抱着自己右手熟睡的狂三几秒后,便对着周围呼唤了一声:
“姆吉卡小姐。”
“在,时崎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收到呼唤的雪莉·姆吉卡穿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立刻从这间卧室隔壁的客房里出来,推开卧室门的踏进房间。
“抱歉,只能让你住客房了。”
幻雨脱口而出的说出了她不想说出来的休闲话。
“没有的事,我理解时崎小姐让我住客房的原因。”
雪莉·姆吉卡微微摇了摇头,对幻雨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这样啊……那么从明天起早点的事就交给你了。”
幻雨回复了一句「这样啊……」之后,便说道。
“是,时崎小姐。”
雪莉·姆吉卡再次对幻雨鞠了一躬后,准备离开这间卧室时———一个声音叫住了雪莉·姆吉卡她,声音的主人便是戴着黑色眼罩分身。此时的戴着黑色眼罩分身只露出半个身子在影子中,在叫住雪莉·姆吉卡后,她开口说道:
“小姆吉卡,此外你的身份之事万万不能说出来唷~你就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时崎家女仆吧。”
说完,戴着黑色眼罩分身便潜下的消失在影子中。
“是。”
闻言,雪莉·姆吉卡微微点头、慢慢转身的离开这间卧室。
“………今晚的灵力气息变得有些开始不一样了呢。”
幻雨在听到关门声及远远听不到脚步声后,便将目光放到床旁窗外的无数颗星星的漆黑又美丽的夜空。
“这孩子真是的。灵力要逆流了吗……哎,该过去看看了。”
幻雨仿佛感觉到什么般的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分别将一只白色的小奶猫玩偶放到狂三怀里,另一只白色的兔子玩偶则是被她放到床头柜上靠近已经被点亮的蘑菇型小台灯旁边。她将右手抽出来并收回来的将被子给熟睡的狂三盖好后,便施加一点灵力在自身速度上的「嗖」了一声,她的整个身影消失在这间卧室所站的原地位置。
-
当天晚上。在那之后充分睡了一觉(应该说是被强制睡觉)的士道,和琴里一起待在阴暗的房间里。这个地方似乎等同于「拉塔托斯克」所属设施的地下室,但详细情形不得而知。由于从入口进来之后走了相当长一段距离,不只住址,连这里位于哪个地方都不清楚。房间的大小约十坪左右吧。除了四处摆放着高脚桌之外,空无一物,是个类似舞厅的空间。其实如果能使用「佛拉克西纳斯」的会议室自然是方便,但只要嫌疑人当中留有折纸和尚未封印力量的精灵七罪,似乎就无法这么做。——不久,房间的门发出声响缓缓开启。然后,三名少女自门外踏着缓慢的步调走进房间。
“呵呵,多么适合呀。这舞台正好适合吾用来审判那个邪王呐。”
第一人是耶俱矢。
“好厉害啊,感觉像是秘密基地一样呢—。”
第二人是美九。
“………”
接着,最后一人是——折纸。加上原本就待在房里的士道和琴里,共有五个人。目前剩余的所有嫌疑人,现在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没错。这就是士道拜托琴里做的事。希望她能制造一个将剩下所有嫌疑人集结一处,能与所有人谈话的环境。为了确定最后的疑惑,无论如何都必须具备这项要素。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想要大家提出新的意见这一点,也是他真正的感想。所有人应该都已经听过「拉塔托斯克」说明事情的梗概。不知是幸或不幸——剩下都是些知道「精灵」存在的面孔,因此才能使用这个方法。
“——谢谢各位过来。”
琴里说完后,那三个人露出有些困惑的样子然后走到了士道和琴里的身边。士道吸了一口气,挨个看向三名少女。
“……我想你们已经听说事情的过程了。首先……我要向各位道歉。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真的很抱歉。”
士道说着深深的低下头。接着,便听到了三个人的声音。
“哼,汝无须在意。真要说的话,吾才希望汝对隐瞒吾等此项重大问题之事道歉呐。”
“嗯……也就是说那场date只是调查的一环啰?那还真是有点遗憾呢—。”
“………”
三人各自表达意见。士道再次深深低下头后,缓缓的抬起头。
“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可是……求求你们,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士道宛如倾吐心声似的说道。所有人同样用力的点了点头——除了一个人。
“士道。”
从刚才就始终保持沉默的折纸凝视着士道开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折纸。可是拜托你,我需要你的力量。”
士道如此恳求,折纸突然垂下视线,摇了摇头。
“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当然会帮你。既然牵扯到精灵就更应该如此。我问的不是这件事。”
“咦?你的意思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刚才跟我们说明事情过程的究竟是谁?我从以前就一直很好奇了。你到底跟什么事情有所牵扯?”
“那……那是……”
士道不由自主的支吾其词。的确,就折纸的立场来说,她会有这些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太在意这些芝麻小事的话,皱纹可会变多喔。”
如此回答的是站在士道左边的琴里。折纸带刺的眼神投在琴里的身上。
“……五河琴里。”
“……干嘛啦。”
琴里半眯着眼回答折纸。两人视线相交了好一阵子。仔细想想,这两人的关系匪浅。折纸曾经怀疑琴里是自己的杀亲仇人,突然对她发动攻击。结果发现那是误会,士道介入两人之间暂时平息了战火———不过,两人的微妙关系并没有因此消除。折纸默默的垂下眼帘,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视线从琴里身上移开。
“——这些事,我之后再问。总之,我对帮助士道这件事没有异议。”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折纸。”
“不会。可是……”
“可是什么?”
“你突然叫我出来,我内心有点期待。”
“……那个……该怎么说呢,真是抱歉。”
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士道微微低下头。事实上……召集折纸等人的是令音,士道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叫大家出来。
“呵呵,看来事情是谈妥了呐。”
此时耶俱矢猛然张开双手,故作姿态的高声说道。
“那就开始吧。揭发潜藏于吾等之中的暴虐之人的筛选仪式!”
“啊啦,你真是干劲十足呢。”
“那还用说吗!”
琴里说完后,耶俱矢夸张的张开双手。
“在吾等之中有诱拐夕弦的狂妄之人吧!那么非得将那家伙揪出来,让她付出对等的代价才行——否则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说到后半句已经完全说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了。耶俱矢似乎也察觉到这件事了,只见她清了清喉咙,重新摆了一个姿势。
“总之!本宫必将找出拐走夕弦等人的精灵!”
耶俱矢紧紧握住拳头。从旁人眼里看来,她使力的方式非比寻常。想必她将夕弦突然消失踪影所累积的无处宣泄的情感,全都投向那名犯人身上了吧。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干劲十足了,先冷静下来吧。”
琴里竖起嘴里含着的加倍佳糖果棒,开口说道。
“状况就跟进来这间房间之前向你们说明的一样。我们之中混入了一名拥有变身能力的精灵,我们必须找出她才行。之前所进行的调查结果都整理成这份资料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或是在意的事,不管多么微不足道都无所谓,尽管说出来。”
琴里说完,她指向附近的桌子。那里摆了好几份用长尾夹固定住的文件。所有人拿起那份资料,看了一会儿。没过一会儿,美九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当时达令问的问题是这个意思呀!”
“……达令?”
折纸的眉毛抽动了一下。士道连忙开口缓颊:
“好了、好了,这件事之后再讨论。”
“………”
折纸虽然露出不满的表情,但还是老实的闭上嘴巴,视线再次落在资料上。相对的,这时耶俱矢倏地竖起一根手指。
“话说,士道。那个叫七罪的,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呀?”
“咦?喔喔,她啊——”
“——是个超级丑八怪,让人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琴里打断士道的话,如此说道。
“真要比喻的话,长得就像一只被车子辗过的蟾蜍吧。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分得超级开,有像猪一样的朝天鼻,皮肤像月球表面一样坑坑疤疤,身材也圆滚滚的,凄惨到让人怀疑她的三围数字是不是一样呢。还有,总之就是个大饼脸。大概是三头身吧。与其说是精灵,不如说是妖怪比较贴切吧。”
琴里用认真的表情滔滔不绝的说明着七罪的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