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七罪还在自己身旁的原因,幻雨只能继续「扮演千雨」的以天真无邪语调,叫狂三为姐姐。
“什么事?”
听到幻雨的这个语调,狂三微微歪着头,看向幻雨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刚才说的因此要回到三十年前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是不放弃你的悲愿吗?”
闻言,幻雨皱起眉头,眼睛里是一丝担忧与疑虑,
“………”
狂三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将头别向一边,避开幻雨的视线,沉默了片刻。幻雨见狂三不回答,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咬了咬下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小声嘀咕着:
“你……选择欺骗「我」们吗……狂三。”
“怎么了……?「小雨」。”
“没什么,七罪。”
七罪一出声,幻雨立刻从这个状态中恢复过来,然后对着七罪微微摇了摇头。
-
“呜.....”
折纸微微皱眉。当狂三射出的子弹触碰胸口的瞬间,彷佛自己的存在快要被扭断似的感觉朝她侵袭而来,随后她的意识便一瞬间中断。没有痛楚。但有种被人抓起脚不断旋转身体之后的晕眩感和呕吐感,盘踞在折纸的胸口。
“......!”
那一瞬间后,折纸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意识逐渐清醒的同时,这次换成强烈的重力和飞舞在天空般的飘浮感朝她侵袭而来。折纸现在正头部朝地从空中坠落。
“呼——”
但马上折纸就倒吸一口气,折纸往身体轻轻施加点力气后终于静止在空中并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方法跟使用CR-Unit操作随意领域时没什么太大差别。都是在脑中下达指令,配合指示扭曲包覆自己的空间那样的感觉。是精灵的能力本质上与魔术师相似吗?还是在折纸的记忆中,认为操作CR-Unit的感觉很符合掌控精灵的能力,而擅自将两者连结起来呢?虽然无从判断,但无论如何,对折纸来说都是侥幸。
如果没有将「飞舞空中」这种感觉视为常识,肯定无法在瞬间做出判断,会一头撞上地面吧。虽然现在的折纸就算从高处坠落,也不至于丧命就是了。
“这里是……”
折纸因为至今仍残留在脑部的轻微疼痛而皱起眉头,同时扫视空中。奇妙的感觉。刚才漆黑的天空像倒带一般变得明亮。虽不知道正确的时间,但顶多是傍晚前吧。是太阳开始西斜,建筑物的影子开始拉长的时段。然后从上空环视街头,折纸发现地面上的模样跟刚才在大楼顶楼看到的风景略显不同。正确来说,大道和土地区划的形状几乎没什么变化。
不过,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和悬挂的广告招牌,跟折纸记忆里的样貌不同。若要再举一个不同的地方,就是行道树和公园树木的模样也与刚才有所差异。折纸记忆中染成红色的树叶,如今郁郁葱葱、青翠得宛如盛夏。此时,折纸朝自己的正下方望去。结果发现有各式各样的重机械并排在高层建筑物地基部分的旁边。——话说回来,折纸与狂三刚才谈话的那栋别墅里,在五年前还尚未开工。意识到这一点,折纸再次抬起头。
“——五年前的……天宫市。”
说出这句话后,折纸感到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因内心兴奋而导致心跳加速,好一阵子发不出声音。不过这也理所当然。理应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夙愿终于达成的瞬间所带来的安心感,究竟有谁会怪罪。五年来将四分之一以上的人生都献给报仇的少女的感慨,究竟有谁会嘲笑。成为精灵,藉由精灵的力量,回到过去杀死精灵。一时半刻难以相信的异常状况。若是在前一天告知折纸这件事,恐怕只会被她当成恶劣的玩笑话吧,这件事情就是如此荒唐无稽。
不过,透过五感感受到的世界全都是现实,用不着捏脸颊也能确信这是事实。折纸现在———回到了过去。回到五年前的八月三日。回到折纸的父母遭精灵杀害的那一天。终于回到了自己一直追求、渴望、想念———但却一直无法触及的那一天。
“——啊啊。”
折纸发出谁都听不见的感叹声,吐出细长的气息。然后握起拳头,宛如再次下定决心般露出锋利的视线。——现在,感叹到这里就好。接下来要说话,就等达成目的再说吧。折纸不过是终于站上舞台罢了。关键时刻现在才要开始。折纸的脑海中,回想起当时看见的光景。熊熊燃烧的城镇;被从天而降的光芒灼烧的父母;飘浮在空中、可恨的精灵轮廓。她要在父母亲被杀害之前杀死那名精灵,抹消父母死亡的事实。她要改写以往「如此」呈现的世界。在这件事完成之前,折纸不容许自己掉泪。敌人是精灵,同时也是世界。不过,折纸的内心没有一丝畏惧和犹豫。有的只是,炽烈的复仇心,以及光辉灿烂的……希望。折纸像是要擦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般,以大姆指揉了揉眼角后,转向后方大声呐喊:
“「绝灭天使」———[天翼]。”
同时,折纸周围的空间冒出闪闪发亮的光粒子,旋即集中于折纸的背部,显现出羽翼形态的「绝灭天使」。折纸如同挥动翅膀般摆动[天翼],然后便开始高速飞行起来。
“……这样的话———呼——……、士道……!”
折纸咽了口气后,把视线从士道他们身上稍微移开,在那里看到了「那个」的身影。
“———找到、了。”
折纸低声嘟囔着。意识变得变应白、眼中只能看到「那个」,明明如同热恋中的少女找到了自己的仇敌般。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你了。———「绝灭天使」。”
她高举右手,呼唤这个名字。于是,显现于折纸背后的其中一只飞翼在空中飞舞至空中,将它的前排朝向下方。下一瞬间,「绝灭天使」的前端便迸发出光线,攻击站在地面上的[幻影]。然而,在光线即将命中他的那一瞬间,[幻影]开始蠢动,随后便当场消失无踪。
“..…...”
但是,折纸并没有焦急。她缓缓的抬头望向前方。于是,空中———与折纸同样的高度,便出现刚才还待在地面上的[幻影]的影姿。他似乎在那一瞬间避开折纸的攻击,飞到这里来。
“——咦?”
[幻影]以模糊的声音对折纸说道。
“有人突然朝我攻击,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你是……精灵吗?”
由于杂讯笼罩住他的身体,无法辨认他细微的表情,但隐约能感觉到[幻影]表现出惊讶的姿态。他饶富兴味地打量折纸,继续说道:
“而且,那个天使———是「绝灭天使」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保有那个灵结晶耶。”
[幻影]歪了歪头说道。从他的话里能推测出位于眼前的精灵,果然与赐予折纸灵力的「某种东西」是同一存在。不过,现在的折纸已经没有从仇敌身上获得力量的厌恶感。反而对于[幻影]遭到给予自己的力量所攻击的失策,有种近似优越感的激昂情绪。
“呐,你是谁?究竟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攻击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折纸没有回答,高声呐喊后将右手朝向前方。于是,「绝灭天使」的前端便配合这个动作朝向前方,对着[幻影]释放出光线。[幻影]像刚才一样蠢动身体,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了攻击。
“……这确实是「绝灭天使」———没错呢。如此一来,能够想得到的……就只有利用「刻刻帝」的力量回到过去了吧?如果真是如此……我还真有点意外呢。想不到那孩子竟然会把力量借给别人。”
[幻影]自言自语般咕哝。不过,现在的折纸根本无心理会那种事。
“[光剑]……!”
———折纸两手大张,羽翼形状的「绝灭天使」便配合她的动作,四分五裂分散到空中,将前端朝向[幻影]。
“——喝啊啊啊!”
折纸呐喊的同时,所有「绝灭天使」的前端朝[幻影]放射出光线。
“——!”
[幻影]屏住呼吸,在岌岌可危之际,如滑行般于空中一一闪避攻击。不过,「绝灭天使」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的持续攻击。不同于第一次攻击时避免伤害到士道而控制力道,这次是竭尽全力展开攻势,威力十分强大。[幻影]或许也判断再待在现场终究会被命中吧。他穿梭于「绝灭天使」之间,往后方撤退,就这么飞向天空逃离折纸。
“休想逃跑……!”
折纸露出锐利的视线,在「绝灭天使」仍分散于周围的情况下,自己也朝空中一蹬,追在[幻影]后头。折纸追逐描绘着复杂轨迹飞舞于空中的[幻影],并且再三释放出光线。[幻影]闪开全部的攻击,同时渐渐缩短移动距离。
“唉……看来你跟未来的我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不知持续追逐了多久,[幻影]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一边闪避自由自在于空中四窜的光线。
“不过,很抱歉,我不能在这里让你杀掉。因为我也有必须实现的愿望。”
“……!”
听见这句话,折纸眉头深锁。
“你说———愿望?”
宛如呼应折纸说的话一般,「绝灭天使」如鹊鴒飞舞于空中,在天空拖曳出一条光线。
“杀死我的爸爸……和妈妈,还谈什么愿望……?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我不会让你有时间祈求、许愿。你就百事无成的去死吧。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吧。我要你那空虚的心,只怀抱着后悔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听见折纸说的话,[幻影]一脸疑惑的歪了歪头。
“你的爸爸和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我没有印象耶。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
听见[幻影]的回应,折纸屏住了呼吸。话虽如此,[幻影]会如此回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现阶段他还没有杀死折纸的父母。追究他没有犯下的过错,他会无从回答也是实情吧。不过,[幻影]的回应显示了一件纯粹的事实。他回答「没有印象」。也就是说,如果[幻影]不是在装傻,在本来几分钟后应该就会杀死折纸父母的这个状况下,[幻影]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和存在。这个行动没有计画性、没有道理——没有……理由。
对这个精灵来说,杀害折纸父母的事实不是基于某种主义和目的,而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吗——不过像踩死路边的蚂蚁一样,微不足道。折纸感觉她原本因愤忾而疯狂的头脑,被搅乱得更是一塌糊涂。愤怒在全身四处乱窜,快要冲破皮肤。连折纸也早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感觉。愤怒、杀意、憎恨。这些字眼,连一成也没表现出充满折纸内心的狂乱情感。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折纸绝不容许[幻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这个……混帐————!”
随着折纸发出咆哮,分散于空中的所有「绝灭天使」一齐发射出光线,攻击[幻影]。不过,[幻影]以绝妙的动作闪过全部的攻击。然而——这也在折纸的计算之内。折纸在短短几分钟的攻防战中,看穿了[幻影]闪避攻击的习惯,故意发射出令他容易躲避的光线。[幻影]只能往某个地方挪动的安全地带;能够在岌岌可危时躲开所有光线的场所。反过来说,也能形成包围他的光之牢笼。能够保持牢笼的形状只有短暂的时间。不过,那样就已十分足够。
“——喝啊啊!”
折纸在光线的轨迹还残留在空中的阶段,集结「绝灭天使」,在[幻影]的头上变化成王冠的形态后,像是要将[幻影]从空中击落般,从前端朝下方发射出极大的光线。
“……!”
[幻影]首次表露出惊慌。不过,折纸太早下判断了。[幻影]或许自认为没办法毫发无伤地躲过这波攻击,便用身体冲撞包围住他的光之牢笼,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从头上倾注而下的光线。集结折纸灵力的必杀一击失去目标,直接射入地面。同时,包围[幻影]的灵力防护墙,与化为牢笼的「绝灭天使」的光线互相触碰,灵力如火花般四溅。强烈的光芒蔓延四周,令人一瞬间头晕目眩。不过,[幻影]并未趁机攻击折纸。他留在原地,静静的发出声音:
“……刚才的攻击很精彩。就连我也没办法完全闪过。没想到你竟然能对「绝灭天使」运用得如此自如。”
“——?”
折纸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至今为止分辨不出是男是女、费尽一番力气才能听清楚的[幻影]的声音,如今却清晰的震动着折纸的鼓膜,令人惊讶万分。没错。那是一道———年轻女性的声音。
“……不过,真伤脑筋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量避免麻烦事,但又不可能不将灵结晶交给能够施展如此强大力量的少女……我这是明知对方会跟自己作对,还创造出叛逆的精灵……是吗?”
接着[幻影]转过身背对折纸。那副模样,并非全身被杂讯覆盖、真面目不明的存在———而是长发飘逸的少女。恐怕是硬撞破折纸的光之牢笼时,覆盖在她身上的杂讯之膜一时之间消失了吧。至今为止完全无法辨认的[幻影]的真面目,如今摊在阳光下。不过,折纸短暂停止攻击的理由,并非只有这一点。———折纸似乎曾经听过她的声音。
“你……是——”
少女漠视折纸的声音,继续说道:
“……算了,这也无可奈何吧。毕竟力量强大的精灵诞生是值得庆幸的事。我就勉为其难接受这一击吧。全都是——为了我的愿望。”
少女如此说道,就这么背对着折纸,轻轻挥了挥手。
“——再见啦。我就此告辞了。反正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虽然我很想再见识见识你的能力……不过再待下去,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瞬间,少女的身影缓缓的消失在虚空中。
“……!等一下!”
折纸再次将「绝灭天使」分解得四分五裂,像是要射穿少女的背部般发射出好几道光线。然而——为时已晚。「绝灭天使」的光线穿过少女的影子,延伸至天空的彼方。
“唔——”
折纸狠狠瞪视着少女消失的天空,愤恨的咬牙切齿。让杀亲仇人在眼前逃跑的悔恨在全身四窜。
“………”
不对。折纸像是否定自己的想法般甩了甩头。折纸确实让[幻影]逃脱,无法替父母报仇雪恨。但是,她达成了最大的目的。[幻影]消失便意味着——杀害折纸父母的精灵已不存在。
“——啊.....啊。”
折纸仰天发出声音。折纸的父母可以不用遭到杀害。这样子——就改变了。世界被改写了。等狂三的子弹时限一到,回到现代的五年后,那里应该会有温柔父母的笑容在等待着自己。
“爸爸……妈妈……”
折纸的眼角泛出泪水。她终于成功了。亲手挽回了父母的性命。她消除了绝对无法推翻的事实。———不过……
“……?”
就在这个时候———折纸察觉到一件事。
“这里是......”
她一边说话,同时俯看在眼下扩展开来的景色。那里当然是被火焰包围的住宅区一角。不过仔细一瞧,她觉得那条街道的形状很眼熟。那里,正是折纸过去所居住的场所。
“——咦?”
然后,折纸发出细微的声音。飞舞在空中的折纸眼下,有一名少女的身影。看见她的模样,身体一瞬间被束缚的感觉朝折纸袭来。那是一名用发夹夹住及肩的头发、年约国小高年级的女孩子。长相虽然可爱,但如今她的脸庞却因为黑色烟灰与茫然的表情,被点缀成悲壮的神色。
“那.....是——”
折纸开启颤抖的双唇说道。那无庸置疑就是———五年前的折纸。
“咦......啊——”
怦怦、怦怦。心脏在跳动。头脑宛如被人一圈圈搅拌的感觉。有一股想将眼、耳、鼻———所有的感官破坏,断绝外界传来的讯息的冲动。然而折纸却还是看到了。在无意识间移动了自己的视线。——瘫倒在地的小学生折纸视线所及的前方。
“啊.....啊.....”
五年前的折纸眼前,存在着比周围还大一圈的破坏痕迹。被破坏得体无完肤的柏油路。无论是火势再怎么强的火灾,火焰都不可能造成这样的灾害。简直就像是——「光线从上空倾注而下般」的痕迹。然后,那道破坏痕迹的中央……散落着无数恐怕数秒前还是人形的肉片和骨头碎片。正巧就在……折纸刚才朝[幻影]发射光线的正下方一带。
“啊、啊、啊、啊、啊、啊......”
视野摇晃、喉咙沾黏、指尖颤抖。——过去见过的光景,鲜明的重现。五年前,折纸回到被火焰包围的住宅区,在自家门前与父母相见。父母都平安无事。折纸由衷感到欢喜、放心。然而,下一瞬间。从天而降的光芒一瞬间将折纸眼前的父母消灭。只要闭上双眼,至今能回想起如恶梦般的光景。……折纸当时仰望天空。倾注光芒的方向。为了寻找杀害父母的犯人的身影。 然后———她看见了。有一道轮廓飘浮在空中。五年前不知道精灵存在的折纸是如此形容那个身影。———天使。
“——”
此时,地面上五年前的折纸抬起头,望向折纸的方向。折纸沿着她的视线,颤抖着双手将视线往下移。然后,打量自己的全身。覆盖折纸纤瘦的身躯、散发出淡淡光芒的纯白灵装。彷佛包围住灵装飞舞于空中的无数「羽毛」。对精灵一无所知的人看见那副模样———肯定会认为是天使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身颤抖。折纸抱着头,扭动身躯。感觉自己逐渐磨灭、消失。不对,或许那近似于她的愿望吧。想立刻消灭自己的厌恶感充满着她的脑髓。无法允许自己存在的绝望填满了内心的缝隙。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上渺小的折纸露出绝望与愤怒的表情,开口说话。那声音被四周鸣响的警笛声和建筑物的崩塌声所掩盖,听不见。不过用不着震动鼓膜,那声音也鲜明的传达到折纸的脑海里。——就.....是......你......把爸爸和妈妈.....
──不能……原谅……!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那是……折纸在脑海里重覆无数次的诅咒。折纸理解了一切。全都理解了。五年前,在这里,天宫市南甲镇的火灾现场,正如士道他们所说,确实存在着复数的精灵。不过……精灵「并非两人」。引起火灾的[炎魔]五河琴里。将琴里变成精灵的[幻影]。以及———为了讨伐[幻影]而从未来回到过去的……折纸。存在着三名精灵。折纸发出沙哑的声音。
“原来......原来是......我把....爸爸、妈妈给——?啊、啊、啊。”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折纸有种扩展于视野的景观颜色反转过来的错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世界翻转过来的感觉。折纸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感觉自己心逐渐被涂抹成黑色。
-
”那个……「小雨」,你刚才怎么那么问狂三?”
七罪有些疑惑的看着幻雨,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在意狂三的话。
“只是有些好奇哦。”
面对七罪第二次疑惑,幻雨微微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七罪这么说。
“嗯?”
和七罪从短暂的谈话中回过神来的幻雨这时发现狂三像是早已不在此处的客厅里。之后,幻雨陷入短暂的思考。
“咦……狂三她呢?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
顺着幻雨的目光查看四周之后,七罪也是发现到了不见踪影的狂三,感到诧异。
“………”
幻雨静静的将右食指放在下颚,做出短暂思考的动作。
“那个……”
随后,她微微轻启双唇的开口,对七罪说:
“无妨。我出去一会,七罪你且待在家里等即可。”
听到这句话,七罪虽有些不安和疑惑,但是下意识微微点头:
“嗯、嗯……那「小雨」你……小心点。”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唷。”
说着,幻雨便露出一副和蔼的笑容回应七罪的话语之后,灵力闪现消失在时崎家的客厅原地。
“要……小心点,「小雨」……”
看着幻雨消失的身影,七罪低声喃喃着。
-
时间是晚上十点三十分。士道一行人位于市内医院的一间病房。在那之后,空间震警报马上解除,人潮回到了街上和学校。在保健室里遍体鳞伤倒在床上缠斗的士道等人挨了保健室老师一顿骂,指责他们为什么没去避难后,便马上被移送到医院。虽说是处于封印状态,但精灵的身体仍旧比人类强韧,伤势复原得也比常人迅速许多。话虽如此,但所有的人并不像琴里和狂三那样,能立刻治好伤口,因此她们的身上仍留下令人目不忍睹的伤痕。看见她们的伤势,保健室老师会不容分说的打电话叫救护车也是理所当然。对于原本就打算带大家到医院的士道来说,省了一番功夫,倒也乐得轻松。
“呣.....士道,我肚子饿了.....”
“……受不了,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已经很晚了,只能吃好消化的东西。我去便利商店买果冻回来好吗?”
“嗯!”
十香精神奕奕的点了点头。结果,在一旁听见两人对话的其他精灵发出不满的声音。
“喂,士道。汝无视于吾,给予眷属禁忌的果实,是何居心啊?”
“不满。士道对于自己是夕弦和耶俱矢的共同财产这一点认知不足。”
“讨厌。只有十香小姐受到这种待遇,好奸诈——!”
“是、是……人人有份,我这就去买,等我一下。”
说完,士道便听到自己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没办法……毕竟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呢。”
虽然不清楚这是谁打来的,不过要是一直这么打过来也很困扰呢。士道为了把手机关掉,于是伸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啊……找到了、找到了。”
在衣服内侧的口袋中找到了手机,用手取了出来,然后看到手机显示的联系人是自己有所印象的人。
“……!”
在确认这一点后,士道马上按下接通键并把手机贴在耳边。虽然自己很清楚医院里禁止用手机打电话———但是在意识到这一点前,身体就已经先一步采取行动了。接着从听筒里传来自己熟悉的声音。
“——喂喂?”
“——琴里!是琴里吗!?”
士道兴奋的询问道。从电话对面传来的毫无疑问是士道的妹妹·琴里的声音。
“呣……?”
“哦,她平安无事啊。”
或许是对士道说出的名字产生反应吧,十香等人吐出话语。士道点了点头回应她们后,再次集中精神听电话。
“士道?啊啊……太好了,你平安无事。其他人呢?”
“大家都没事——或许不能这么说吧,但总之都还活着。”
“是吗?那真是万幸。”
“那是我要对你说的吧。你现在在哪里?「佛拉克西纳斯」没事吗?因为一直联络不上你们,我很担心。”
士道说完后,琴里沉默了半晌,只传来带有些许懊悔的气息。
“琴里……?”
“——我现在在「拉塔托斯克」所属的地下设施。所有船员算是平安无事。不过……我们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咦……!”
听见琴里突然宣告的话语,士道不由自主的瞪大双眼。
“这……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被DEM打败了。船体损伤率超过百分之三十。射击出[世界树之叶]全部的炮弹败逃,已经是极限了。「佛拉克西纳斯」也在修理中。虽然好不容易才用随意领域保住船体……不过,暂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运用了。”
“什么……!”
士道不禁屏住了呼吸。他并不是无法理解琴里说的话。不过,他的脑海无法顺利将那艘「佛拉克西纳斯」与「败北」这个词汇做连结。但是冷静思考过后,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佛拉克西纳斯」是空中舰艇。既然如此,也有可能遭遇这种情况吧。不过是士道擅自认为「佛拉克西纳斯」是绝对能确保安全的场所罢了。
“「佛拉克西纳斯」的船体受损……!可是,「拉塔托斯克」的显现装置性能,不是优于DEM吗……”
“基本上是。不过……自从DEM开发出「阿休克罗夫特·β(Ashcroft)」这种新型显现装置后,两者之间的差距愈来愈小。再加上——DEM有那个女人在。”
“……!”
那个女人。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士道的脑海里浮现某个少女的容貌。如丝绸般的浅色金发,以及充满自信的碧色双眸——最强魔术师艾伦-梅瑟斯的面容。听见士道沉默不语,琴里想他大概是了解内情了吧。琴里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总之,事情都过去了,一直提起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告诉我吧。你之前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你说大家都还活着,是指打败了鸢一折纸吗?”
“呃,那个嘛……”
士道剎那间支支吾吾,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简洁说明几小时前发生的事。受到折纸的监禁、被千雨(幻雨)和七罪救出,以及飞奔到精灵们的战场时所看见——折纸变成精灵的事。
“鸢一折纸变成精灵……!”
电话那头响起琴里充满惊愕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幻影]现身了吗……?”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琴里恼怒的说道。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因为[幻影]与琴里之间因缘匪浅。
“那么,鸢一折纸呢?”
“朝某个方向飞走了……不知去向。”
“……是吗?我知道了。我们会试着寻找她的下落。士道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当然啊。不管对方是谁,精灵就是精灵。下次你可得攻陷那个鸢一折纸的芳心喔。”
“啊……”
听琴里这么一说,确实没错。士道的职责是提升精灵的好感度,亲吻对方,封印她们的灵力。当然,即使对象是折纸也不例外。……可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对象是折纸,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平常的「主动出击」,而是士道被折纸「捕食」的画面。虽说亲吻是封印不可欠缺的条件,但士道总觉得要是亲吻了折纸,事情似乎会一发不可收拾。或许是察觉到士道的心思,琴里唉声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过之后的事,等我们会合之后再说吧。让你在医院讲电话讲太久也不好意思。”
“啊——对喔。”
听见琴里说的话,士道点头表示同意。
“我刚才已经派机构人员去接你们了,我想应该快到了。之后就听他的指示吧。我会先跟医院打声招呼,你们先做好出发的准备吧。”
“好,我知道了……不过,大家都受伤了耶……”
“用不着担心。虽然比不上「佛拉克西纳斯」但这里基本上也备有医疗用显现装置。我想伤势会好得比躺在医院里快。”
“原来如此,了解了。”
所幸大家受的伤不致于无法行动。士道移动视线环顾所有人后,轻轻叹了口气。
“机构人员应该已经到你们那里了。详细的情形之后再说吧。”
此时,汽车的引擎声几乎与琴里说的话同时从外头传来。士道原地站起身来,望向窗外,看见有几辆不属于救护车的车辆停在医院的旁边。应该是琴里说的机构人员吧。士道因此发现四周变得十分昏暗。天空早已一片漆黑,悬挂着一轮明月。
“好,我知道了。那么,待会儿见——”
然后正当士道说完想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
-
“——辛苦了,艾伦。”
艾伦成功地完成任务,结束种种作业,踏进饭店的房间后,立刻传来这道声音。往声音来源一看,发现艾扎克-维斯考特像是在等待艾伦的归来一般,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艾克。”
“真是高超的本领呢。只能说真不愧是你。”
“不,我方也吃了一记攻击,算是我的失策。看来对方也拥有十分优秀的船员呢。”
听到艾伦的话,维斯考特耸着肩微微一笑。
“所以,对方的船员平安无事吗?”
“不清楚。我有催他们去避难,但被拒绝了。”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我还希望多一点船员生还呢。”
维斯考特低声说道,然而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的嘲讽。实际上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吧。这次艾伦的目标是「拉塔托斯克」的空中舰,并不是船员们。只是单纯觉得妨碍DEM作战行动的战力比较碍事,而保护精灵并且把她们安置在士道周围的组织本身要是能够继续存在反倒是对自己有好处。话虽如此,也并非所有「拉塔托斯克」的机构人员都挤进了那艘舰艇。就算船员全部丧生,那个男人———伍德曼也会巧妙的填补空缺吧。维斯考特貌似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和他说出的话语不同,在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悲观的表情。
“——比起那个,艾克。”
“嗯,我知道。”
艾伦说完,维斯考特便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然后将放置在桌上的终端器转向艾伦。萤幕上显示着某个画面。——身穿纯白灵装的鸢一折纸的身影。艾伦利用搭载在舰艇上的侦测装置侦测出地面上出现了新的灵波反应,不过——听见总部传来的报告,她还是不敢置信。因为鸢一折纸在与精灵战斗的过程中,变成了精灵。
“哈哈,这可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没想到她竟会变成精灵。”
维斯考特说完,打从心底感到开心似的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不对,我应该为失去一名优秀的魔术师而悲叹吧。啊啊,真是青天霹雳啊。她一定能成为我方的战力呢。”
“艾克,你嘴巴在笑喔。”
“哎呀,真是失礼了。”
说归说,维斯考特仍不打算隐藏他开心的神情。艾伦轻轻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所以,她现在在哪里?”
“这个嘛,不久之前她似乎还在天宫市内到处飞翔,但她的反应却突然消失了。”
“反应吗?这代表她有隐藏灵波的能力吗?”
“你也这么认为吗?”
“只要变成精灵,自然会成为我方攻击的目标。会隐藏行踪是理所当然的吧?”
“谁知道呢。这么想是很恰当,不过——不按牌理出牌也是精灵之所以是精灵的缘故吧。”
维斯考特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踩着缓慢的步伐走到窗边。窗外是一片万里无云的夜空,一轮明月孤零零的坐镇于正中央。
“她搞不好就在附近看着我们呢。”
维斯考特打趣似的说道,脸上泛起微笑。——就在那一瞬间……
-
“……那么,折纸桑是否达成目的了呢?”
月夜,坐在大厦顶楼边缘的狂三自言自语般呢喃。
“呵呵呵,谁知道呢?”
于是,影子中响起了和狂三同样的声音回应狂三。
“恐怖无法达成吧。世界是很顽强的,怎么会因为一名少女的愿望就轻易的毁损呢。”
“啊啦,这可难说啰。看看折纸桑,她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或许有可能唷。”
“[我],你怎么想?”
爱闲聊的分身接二连三的发言。狂三「呼」的吐一口气后,微微耸了耸肩。
“我也不好说什么呢。不过,就我个人的期望而言,我希望折纸桑务必达成这个心愿呢。”
狂三如此说道后,影子里的分身们嘻嘻嗤笑。
“呵呵呵,真不像是[我]会说的话呢。是受到月光的影响吗?”
然后对狂三吐出失礼的话语。不过,狂三并未因此而发怒。她扬起嘴角,仰望着漂浮在空中的圆月。听说月光会使人发狂。那么,就某种意义而言个性狂乱的狂三,今晚之所以会说出不符个性的话语,或许真是受到月光的荼毒吧。
“哎——有什么关系呢。我有时候也会产生这种心情。”
就在狂三如此说道,双手撑着顶楼边缘,身体微微向后倾......——那一瞬间......浮在空中的月亮——碎裂了。
“啊啦,情况看起来很糟糕呢。”
察觉到浮在空中的月亮碎裂般的模样,狂三微微半眯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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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从医院的窗户望着天空的士道看见突然发生的事态,瞪大了双眼。飘浮在空中的满月产生了一直线的裂痕。当然,月亮不可能真的破裂。士道立刻察觉到不过是发出皎洁光芒的月亮前,出现了某种影子罢了。不过———不知道那道影子是什么。既不是云,不是鸟类,也不是飞机。彷佛空间本身产生龟裂般,完全将月亮一分为二。
“干嘛,发生什么事了?”
话筒传来琴里纳闷的声音。不过,士道无法回应她。那道裂痕逐渐侵蚀月亮,宛如月蚀般慢慢遮盖月光。不对——这时士道发现。
“……这是……什么啊———”
不只月亮。整个夜空已经被那道黑暗裂痕完全覆盖。——刹那间......遍布整片天空的黑暗如生物般开始蠢动,同时士道等人所处的医院一阵天摇地动。
“什么......!”
“唔——!”
“地......地震.....?”
“呀!”
所有人惊慌失措,紧抓住帘幕或是躲在床底下。
“哇.....!怎.....怎么回事啊!”
一瞬间,还以为DEM的魔术师出现在上空狙击士道他们,不过———并非如此。士道望向窗外,看见刚才攻击士道他们的黑暗洪流从天空朝市街的整个区域倾泻而下。
“什么——”
看见那幅景象,士道不禁哑然失声。从天空到地上,连接不断地描绘出无数道的黑色光线光线轻易的射穿地面上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在转瞬间令其崩塌。树木倾倒、车辆爆炸、道路破碎。宁静的街头一瞬间坍毁,化为阿鼻地狱。
“发.....发生什么事了,士道!”
十香神情慌乱的从床上跳起。
“……!琴里....…那是....…”
“是精灵!不过,这种出现状况是怎么回事......!”
“……?”
听见琴里中途说话的气势突然减弱,士道皱起了眉头。
“琴里?喂,你怎么了?”
“这个反应———不是普通的精灵。这是……反转体……!”
“什么……!”
听见这句话,士道瞪大了双眼。反转体。士道曾经亲眼目睹被人如此称呼的精灵。士道不清楚详细的情形,但他听说只有在精灵的内心充满深切的绝望时,拥有不同于平常力量的精灵才会出现。同时——也是士道等人的仇敌DEM Industry领袖艾扎克-维斯考特企图创造出的负面精灵。
“为什么……那种东西会突然!是DEM搞的鬼吗……?”
“不知道!总之,那里很危险!快点———”
不过,正当琴里想要催促士道等人去避难的瞬间,从天而降的无数道光线爆炸,轻易便炸毁士道等人所处的医院。地板崩塌,士道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被震飞到空中。手机从手里掉落,不知飞到何处。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
身体随着大量的瓦砾朝地面落下。不过就在此时,有人抱住士道的腹部,旋即将他的身体拉向上方,士道因此脱离瓦砾之雨。
“咳……咳……!”
“你没事吧?士道!”
士道不停的咳嗽,望向声音来源便看见十香的身影。看样子,她在转瞬间抱起士道,逃离坍塌的医院。她的身体显现出保持完全形态的灵装。没错,结果士道无法抓准两人独处的时机,到现在仍未再次封印十香的灵力。继十香之后,显现限定灵装的其他精灵降落在十香的后方。看样子,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士道暂且松了一口气。不过,待在医院的不只有士道他们。其他众多的住院患者、医师、护士,应该都被压在瓦砾下。
“唔……大家!帮我把瓦砾———”
不过,士道话才说到一半,天空又迸发出犹如漆黑之雨的光线,改变了周遭的景色。瓦砾不断碎裂,铺设的道路也如被挖掘般一一崩塌。
“唔……!”
在这种状况下,根本无法进行救援。不对,更基本的问题在于不只医院受害,灾害已扩展到整个城市。首先——必须想办法阻止如雨般从天而降的光线。虽说处于反转状态,但对手毕竟是精灵。那么应该就能像十香当时那样,令她恢复正常的状态。士道仰望天空,移动视线寻找精灵的身影。于是———
“咦.....?”
看见虚空中微小的人影,士道发出错愕的声音。装点着漆黑的空中飘浮着一名少女,身穿彷佛将黑暗具体化的灵装。她抱着膝盖,宛如拒绝外界般低着头,无视重力悠悠地飘荡在空中。然后,她的周围飘浮着将她层层围绕住的无数「羽毛」,像是在保护着她一样。彷佛只有那一处从放眼望去如地狱般的景象隔绝开来,充满安稳、宁静。那副模样令人联想到———漂浮在羊水中的胎儿。不过,夺去士道目光的,不只是那名精灵异样的姿态。由于她蜷缩成一团,无法窥探她的面容和表情。不过,士道一眼便知晓。那交谈过无数次的少女之名。
“折......纸.....?”
“什么.....?”
十香发出诧异声。紧接着,耶俱矢等人也感到畏惧似的屏住呼吸。
“「那」是.....什.....什么啊.....!”
“疑惑。那是......折纸大师吗?”
“为.....为什么.....会这样——”
士道不明所以,露出苦涩的表情。
“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折纸……!”
士道高声呐喊。不过,他的声音当然不可能传到折纸的耳里。从空中释放出的黑暗箭矢依旧气势猖狂,不断地蹂躏熟悉的市容。倘若真的存在所谓的魔界,肯定就是这种样貌吧。这异样的光景,令人隐约抱持这种感想。犹如在天空扎根的折纸使漆黑的树木在地面上萌芽一般,狂乱倒错的世界。数分钟前士道熟悉的市街空间,如今已化为绝望跋扈的魔窟。
“折纸......!”
士道勉强撑起差点瘫倒的身躯,再次高声呐喊。他至今还无法相信,那个坚毅、意志力刚强的折纸会变成这副模样。他甚至无法想象,折纸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光是见到她这副模样,士道甚至产生自己内心受挫的错觉。不过,现在的士道不能屈服。这个状况确实令人绝望。不过,反转体的精灵若是折纸———就还有办法。十香等人也察觉到这件事了吧,只见她们望向士道,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鸢一折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若有人能让那家伙恢复正常,那个人就只有你了,士道!”
“……嗯,是啊。”
士道点点头表示同意后,八舞姐妹似乎受到了十香和士道这番话的影响,互相对视。全身使劲抑制双脚的颤抖后,站到士道的两旁。
“哈……哈哈,汝明白就好。若是汝敢说出一句丧气话,吾来硬的也要把汝丢上天。”
“包办。夕弦和耶俱矢一起跟士道去折纸大师的身边。士道,请你让折纸大师清醒过来。”
彷佛回应两人的话,十香显现出「鏖杀公」,双手高举。接着,耶俱矢和夕弦将手伸向眼前,四周便卷起一团风,士道的身体轻轻的向上飘浮。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难得遇见反转体,怎么能让你们坏了好事呢。”
耳边突然响起这样一道声音,随后一记斩击从下方攻来。包围士道的风之结界解除,士道因此被抛向空中。
“唔.....!”
“士道!”
“救助。飓风骑士——[束缚者]!”
不过,士道只感受到一瞬间的飘浮感。因为夕弦发射出的灵摆旋即从上方出现,再次卷起风包裹住士道的身体。话虽如此,状况还是一样危险。士道面色凝重的瞪视突然出现的声音的主人。
“艾伦.....梅瑟斯.....!”
“好久不见了呢,五河士道。”
“……我可是再也不想见到你呢。”
士道怒气冲冲的说道,但艾伦满不在乎的瞥了一眼后方———蜷缩在空中的折纸。
“——真是完美的反转体,跟当时的[公主]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艾克想必也会很开心吧。”
“....…开什么玩笑!我不会把折纸交给你们这种人!”
“光会大声狂吠,是无法完成任何事的喔。你就安安分分的——”
“——哈啊啊啊!”
剎那间,惊人的吼叫声响遍四周,打断艾伦的话语。是耶俱矢。她显现出巨大突击长矛形态的天使,以飞快的速度刺向艾伦。现在的耶俱矢只能发挥限定能力,当然无法敌过艾伦。而实际上,艾伦以手持的光剑轻而易举的挡下耶俱矢的突击。
“啧——”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天使突刺的一击成功使最强的魔术师露出破绽。
“——夕弦!”
“呼应。是!”
彷佛早已料到耶俱矢会朝艾伦突击,夕弦在巧妙的时间点当场转了一圈。于是,受到夕弦灵摆支撑的士道身体以像是用手指弹弹珠的劲道,被弹飞到折纸的方向。
“唔.....!”
全身突然被施加重力,一瞬间差点失去意识———但勉强紧咬口腔的肉撑了过去。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错失耶俱矢和夕弦挺身为自己制造的时间和机会呢。士道趁着风势前进———逼近折纸。剎那间,一股不可思议的飘浮感包覆士道。那是一种不同于被八舞的风缠身时无视重力般的奇妙感觉。虽然一瞬间因为这种彷佛迷惘于异世界的感觉而皱起眉头,不过士道马上就回想起现在应该做的事。
“折纸!”
士道抓住在眼前抱着膝盖蜷缩的折纸肩膀,大声呼唤折纸的名字。不过,折纸没有反应。
“折纸,是我!我是士道!听得见吗!”
即使摇晃她的肩膀也依然没有回应。她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只是无力的蹲坐着一动也不动。这种状态明显不正常。究竟是遭遇到什么事,才会让那个折纸变成这副模样呢?士道紧咬牙根,露出苦涩的表情。不过,没有时间优哉游哉了。为了让士道来到这里,所有人都努力奋战。士道拼命的思索,企图打破这个僵局。
“......对了——”
然后,他回忆起———过去面对反转体精灵时的事。距今数个月前,十香曾像折纸一样反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