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极彩连线
我站在高处的屋顶上,肆意向低处的行尸走肉开着枪,枪有点重,拿久了胳膊疼,手掌出常磨破皮出茧,我每次都选在那些行尸走肉到不了的位置,它们被困在低处,待我一个个清除,它们也不会惊叫和躲避,击中就碎,我这样裁决以此为乐,清除完一个地方再到下一个城镇,直到我打完子弹,即使遇到什么危险,也尽可以一口气轰炸掉眼前的废墟扬长而去。
只是今天,遇到个躲闪灵活的行尸,她还会骑自行车,躲到了镇上的花园前库房中,她这是在嘲讽我,我可没必要跟上前去犯险。呼叫空中支援炸掉库房,游击的巷战我可不会,我可不会中这样诱饵一样的埋伏。不一会儿,一声巨响中夹杂结冰的木音,那库房成了一堆玻璃废墟,只要我再让玻璃重构成更透明和规则的原样,那她在透明的地方无处可躲,我朝玻璃废墟随便开几枪,击中的杂乱玻璃错丝成粉,粉化的玻璃融入地面,让四处的玻璃堆晶莹剔透,闪着光彩。
“收回,收回,那家伙是杀人狂还是外星生物呀。”我,茜夕,刚才通过弹道轨迹看见了一点敌方的故事,它这样的想法和行为,藐视无辜生命,要是被其子弹击中转换成玻璃的话,生物的细胞结构恐怕都会成乱码。无论它背后有什么势力,它都要被除掉,就如除害虫,消灭这样的敌方,还要不留痕迹,千万别引来更多的怪物追杀我,我可没将这势力连根拔起的能力,虽然这样看它的故事是为了知己知彼的关键信息,可若是深挖下去,不知会看见多少残忍的画面。“如果两仪式在身边,她一定能立刻看出其破绽,然后一击致命。”我这样想着,啃了两口苹果,不经意间说凉的名字,印象中凉用上这个名字才是完整的。或许被未知敌方数量围困住已经是穷途末路,玻璃化后的库房总有角落没倒塌,我躲在一面镜子后,在敌方发现我之前,我一边移动着镜子一遍溜进花园花圃。我可一直被动着,可也发现至少一个点能影响故事的走向,现在正午大太阳下,只要我能看清它的外形,无论是人还是外星生物,都将湮灭在逻辑哲学的空洞中,原因是它的存在性质足以让我也看见死亡的线,至少在我眼中它已经死了。
我躲起来,绕过几个篱桩,钻进花园丛中,这才完全停下看清身后的动静,地面踏着脚步声,在几座楼之处,我屏息视其真面目,是张牙舞爪还是不可名状,我相信我的心理都能接受。可如蜘蛛早上拆网夜里织网,我看到其冒出来时,竟然披着大块白布,隔着白布拿枪从街角走来,它识破了我的计划,不让我看见其真面目,在这明亮的阳光下,蓝天里云层的白正是那白布的质感。我有些混乱,幸好当我侧身时,月季花的色彩提醒了我,和那蓝黑翅的蝴蝶一样,那中间的虫子身体才是它的核心,而我渐渐看见了天空下一条条分明的光线,连接着白色渐蓝紫的牵牛花和七月菊,正是恰巧由小镇上四处玻璃化的废墟形成光干涉般,要是我能断开其中泛漫的光线,也就能直观看见敌方的形态,四处明亮彩色的光就是敌方的翅膀的伪装。
无数条光线绕过敌的白布,我在能藏,我的茶树丛下趴着,而它终于踏入这花圃,在顷刻间,白布中包不住的光透过了出来,红色穿过白布连线到花圃中玫瑰的红花瓣,绿色连线到茶叶嫩绿,黄色连线到向日葵花萼上的叶瓣,枯黄叶和金色的瓣,当我看得更清晰,白布映出的模糊色点从马赛克到色块阵列,我大致认出白布下的动物,越看越像比人高的鹅,这是诱饵我的陷阱还是我第一印象出错了呢。当我聚精会神要看得更清楚时,那白布映出的色像随着鹅的靠近越来越精细,鹅的每根羽毛绒都即时生成得那么清晰,直到白布在越来越多的光线中瞬间爆燃成灰,里面的大鹅被烤熟似地倒在地上,它的翅膀下还夹着一把我不认识的狙击步枪,它没发出惨叫,即使羽毛被烧光,全身秃肉,皮却没被烧焦。
我用草脉叶现编个小人偶草人,小草人的各简陋关节连着运动的线,这线正得益于花圃中各色光线的环境,如程序命令,能让小草人奇怪地运动。我想起两仪式之前比划的死线,些许延伸模仿下,这控线隐约让我有了那点木偶师的触感。草人向那鹅几步翻滚着关节靠近,我的手指不太灵活,也不熟练,草人摇晃跌倒在大鹅身边,那大鹅的鹅掌就和草人一样大小。
我代入草人视角,面前的鹅掌合拢着,鹅如被开水烫过快要入锅样的白净,我没鼻子,闻不到肉味,我的四肢关节扭曲着,弱不禁风,我得确定鹅是敌方的动物士兵还是假象的诱饵。我挥着我的草脉在鹅肚子上戳了两下,而此时我身后的花圃传来响动,在我茜夕刚才藏身茶丛中,有只拿着霰弹枪的熊在出现草人时就埋伏靠近,然后一股脑冲进茶丛,瞎开几枪后,一脸疑惑地出来了,它没找到制作我的茜夕,明明刚才还有茶枝叶在晃动。可我肢体动力的来源就在透明的空气中,茜夕在哪儿,我只见熊对指着更远处的地方,随后天空飞来一只不知大小的纸飞机,那纸飞机对着熊指的地方映出纸片的轰炸,纸飞机的街道炸开一簇簇纸花,两侧房屋墙变得如纸片一样薄,被屋子上层没变成纸的部分的重量直接压塌,敌方还真有一支军队啊,茜夕还是逃远些吧。
草人一下子失去了神,倒在地上,它短暂的生命力随着死线的断开消失了,让茜夕唯一得知到敌方的真面目,仅是用地球的动物来填补自身外形,无论地方现在布置了怎样的轰炸区和陷阱火力网封锁,就是找不到茜夕,在茜夕得知敌方的真面目时,敌方就不可能抓到茜夕了。到傍晚,敌方才救起那只没羽毛的大鹅,然后乘空中降落下的大纸箱平台离开了这里,它们将原来人群来往的小镇化成了玻璃的纸张的废墟,路过者所见只是个空镇,唯有那花园花圃完好无损,扭曲的现实就此开始生成事实。
在熊找不到我茜夕的地方,我就站在花园里,即使熊贴在我身边面前,它也碰不到我,如两个不同的物理层失去所有碰撞。我试着在日落前给花浇水,干瘪的纸花吸水湿润后饱满起来,可那废墟怎么浇水也还是一片狼藉,我想这是真实无比的一阶现实,镇上的人很少,几个运输工人将一堆拔毛的食用鹅整只冷藏打包进纸箱,在机器运输中装进货车,运向远地,森林警员也一路护送着冒闯进小镇的野熊让其重返偏远地区的野外保护区,熊破坏的几处栅栏也在被修复中。这一天只有失踪的人,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失踪者的名字,我只看着地上几处玻璃堆和路面闪亮的砂晶,不一会儿有建筑队将玻璃堆运走,那玻璃的纯度正适合来制硅晶体。
夜晚路灯下,我骑着自行车离开这个镇,这自行车还就是猫给我这辆,花园在身后泛着萤光幽微,还有窃窃私语,我只是将看见的确定的事件连线到现实,只是多用了个草人探视敌方全貌,除了现在上空飘飞的纸飞机看不清,我都编了个谎来圆了小镇在非现实中被破坏的事,可那纸飞机擦过夜空,路面上掉出几幅夜空的画,我拾起几张放进车篮里。我也想如两仪式一样,把纸飞机的引擎挖出来,可我没那么杀伐果断和冷静,类似这样的小镇事件,很多如历史中的延续交织,我要在怎样的高度才够得到拉绳灯的线扣,踮把红漆木椅就行。
图:茜夕,矢量草稿印象,感觉像动画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