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宸，那是幻觉，是幻觉！”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小时候都不会相信的东西，怎么可能长大了还这么疑神疑鬼的呢？
我不断催眠着自己，怎么说，现在的我好歹也是个高中生了，好好想想，当初从成都搬到裕和，不也是因为那里迷信至极、疑神疑鬼的人太多了吗？既然现在离开了家，来到外地念书，怎么还能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给干扰了呢？
长出口气，我自认催眠起效果了。
来到学校，我并没有和别的新生一样先来班级报道，而是绕过教室，往楼上的教职员办公室走去。
敲开门，我打了报告，在得到老师的允许后便来到角落的办公桌前。座位上的是名男子，他趴在桌上，正把脸埋进臂弯里小憩。
“不好意思，请问……是秋穆老师吗？”
虽然桌面上立着「秋穆」的名牌，但我还是这么问了，这是礼貌。
小憩中的男子抬起头来，因为刘海的关系和角度的问题，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你哪位？”他偏着头，问道。
“初次见面，我叫严宸，是77届的新生代表，我来提交入学典礼的演讲稿。”
我向他做了自我介绍，递去稿件后还准备将我的学生证出示给他看。
他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从位置上站起来，方才看清他的模样。
然而，我的心脏却在定睛看过后，咯噔了一下。
眼前这个即将成为我「班主任」的男子——秋穆，就和我刚才看到的、从墙里钻出来的男子一模一样。
“怎么了吗？”或许是注意到了我得眼神，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我瞬间被这个眼神吓得直摇头，生怕他把我塞进墙里，用水泥和石灰封住。
“没事的话就在这等我一会儿，我整理完了和你一块下去教室。”
“明、明白了……”我把双手贴紧裤袋，就像军训时被命令的士兵。
“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是学校，比起部队还是比较自由的，尽管放松便是了。”说着，他一边接过我递去的稿子，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放松……也得我放得了松再说啊……
大约几分钟后，我和秋穆一起来到一年B班的教室，在他的安排下我坐到了第一排，同桌是个相当俏丽的女生。
她朝我笑了笑，我点头回敬，但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关于秋穆穿墙的事情。
那家伙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鬼，难道他在学校这么朝气的地方当了那么多年老师不累吗？如果是人，那为什么他能够像幽灵一样穿过墙壁？难道说……秋穆老师是被妖怪附身了吗？
此刻，我脑子里的问号犹如蚯蚓抱团一般缠绕着，令我困扰不已。
……
墙上的挂钟显示为九点整，班里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增多，直到三十多个位置全部坐满。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秋穆走上讲台，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
“各位同学，早上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我叫秋穆，请多多指教。”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与刚才瞥我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请~多~多~指~教~”我和着台下的众人答复道。
“那么现在，我来指定班干部，班长就由……”顿了顿，他比划着手指，目光扫视全班，最后落在我的身上，“班长就由严宸同学来当好了，他是你们77届新生的代表，两天后的开学典礼也是要上台演讲的，同时他是以成都市中考成绩前三的表现被我们学校录取的，所以，大家伙有异议吗？”
众人纷纷摇头。
但我的心中却是崩溃的，我可不想当这种「怪物」的班干部啊。
“严宸，请起立。”他指着我，说道。
“是。”迫于他的老师身份，我不得不服从，然而此刻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秋穆颔首，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紧接着又把目光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似乎是在找下一位班干。
不出我所料，接下来被点名的，是副班长。
“副班长的话……那么就由胡苒同学担任把！”秋穆指着我身旁的那个女孩道。
“是！”那个女孩应声起立，把头发捋到脑后。
乌黑亮丽的长发从头顶倾泻下来，在带着领结的校服前襟隆起。白皙的脸庞相当精致，比起清澈的双眸，她长长的睫毛更引人注意。
在这之后，秋穆又指定了各个委员，并把他们的任务安排了下去。
接下来，整个上午便是各个科目的老师轮流进行自我介绍，然后安排课代表和发放课本。
当最后一节课的授课老师宣布下课后，教室里的众人一哄而散，几个刚认识的好友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收拾东西。我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几乎被秋穆的事情烦恼了一个上午，中午必须大吃一顿，然后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或许这才是个好办法。
“你不舒服吗？”见状，胡苒停下手头的收拾工作，关心地问道。
“没、没事！”我急忙挥着手，我可不想让刚认识的人替我操心。点头道过谢后，我起身准备离开教室。
“那个……严宸同学！”相处了一个上午，作为班长也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因此胡苒能够叫出我的名字我也不奇怪。
“有事吗？”回过头，我问道。
“风车路这边……这几天都发生了命案，回去的路上你要小心！”
命案……？
我长这么大，有关「命案」这一词语我还是在悬疑、侦探类的影视剧和小说里听闻。
“谢、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说罢，我匆匆离开了学校。
……
风车路，高密度住宅区。
低着头，我走在路上，无聊到开始去踢地上的石子。
有关秋穆老师穿墙的事情已经够烦人的了，结果在放学的时候竟然又从胡苒的口中听到了什么「命案」的事情。
但，现在还是白天吧？
杀人犯什么的应该不会傻到白天下手才对。
可抛开命案的事情不提，关于秋穆老师……或许，穿墙的那位只是个长得像秋穆老师的人也说不定啊，毕竟当时我也只是躲在角落里瞄了一眼，看错了不也挺正常的嘛。
“没错！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哪样？”
突如其来的男声贯入我的耳畔，这声音令我头皮发麻，背后发凉。
我猛地回过头，只见一身便服的秋穆正朝我走来，他的腋下还夹着公文包，似乎刚下班。
“秋穆老师？你怎么过来的？”
这条路上不是胡同就是弄堂，给人走的路虽少却很长，可以说是半个小迷宫，只不过多了指路的路牌和路标而已但去往我家方向的只有这一条路，如果有人同走的这条路，我一定会察觉到的，除非……他真的是穿墙过来的。
“走过来的啊，还能怎么过来。”面无表情的他挠了挠脸，镇定地回答。
“真的？”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我踮起脚，凑到他的下巴跟前，用「我不相信」的眼神盯着他。
也许是被我盯得发毛了也说不定，僵持了几秒后，他缴械投降了。
“好啦好啦，我承认，我翻墙过来的！”
说着，他的扑克脸脸上羞耻地浮出了红晕。
“啊咧……翻、翻墙？”
“是的，翻墙……不要和班里的其他同学说噢！拜托了！”他双手合十，乞求状拜托我，令我不太好意思拒绝他。但是，翻墙什么的，总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好吧，那下次就不能这么做了，这不是个老师该有的行为。”
我数落着他，他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站得笔直，一个劲地点头说是。
随便聊了几句后，我向他道别，他目送我的身影没入转角。
……
回到合租屋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我在路上几乎耽误了足足一个钟头。下午没课，两个宿友又都不在家，我给自己随意下了碗西红柿鸡蛋面，咕噜咕噜地快速吃完，紧接着便回到房间。
我没有第一时间更换睡衣上床睡觉，反倒是打开了台面的笔记本电脑，在校园的官网上搜索起了有关秋穆的资料。
据资料显示，他的的确确从事了好几年的教师行业了，因为长相的关系，在师生之中也小有名气，是个人缘相当好的老师
身份证、居民证在教师的详细资料里也有大致的记录。
至少可以肯定，世界上是有这么一个人，是鬼的可能性变小了，但并不排除秋穆老师没有被「妖怪附身」，因此，对于他的戒备还是不能松懈，至少在确定他的身份以前。
“我回来了。”这时，玄关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打开房门，向外投去「欢迎回家」的目光。
“今天怎么下班下得这么早？”我问门外脱鞋中的男子。
他是我在合租屋的宿友，名为笙龙，是个高级餐厅的营养师，偶尔会给房东做菜来抵押房租。
高挑的身影、清秀的面庞，加上能做得一手好菜，因此他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女孩，其中也有不少好姑娘，但不会到为什么他至今还是单身。
顺带一提，我的另一位宿友叫做宋戟，是警察署的新人，刚入警籍不久。大我两岁。
“店里来了几个新人，主厨要锻炼他们，放我们几个老员工半天的假。”笙龙褪下外套，嘿嘿笑道。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明白的表情。
“那你呢？今天不应该是开学吗？”
“第一天只有上午的课程，下午和明天一整天休息，后天开学典礼。”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要上台演讲的吧？”
笙龙打开冰箱，取出一盒牛奶小口小口地啜了起来。
“是的。”
“那老师呢，新的老师怎么样？有没有很凶？”我和他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他只手枕着后脑勺，似乎对我的新老师抱有极大的兴趣。
“这个新老师说实在的有点怪，你……真的要听？”我皱着眉，正考虑要不要把秋穆的事情告诉他。
“如果是恐怖的事情，就、就算了吧……”他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
到头来，我还是没能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