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弃权了,打个屁。”坐在白沫这桌最右边的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把手里的几张牌“啪”的一声拍在了牌桌之上。
随后他无奈了地打量了一下老僧入定般闭目养神的白沫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他在此前还是有不小的希望赢得四百枚筹码的。
但是这是在白沫调转枪口想要攻击他之前。
“该死的,她是不是恶魔啊!”
中年男子愤恨地低声咒骂。
坐在游戏桌上的短短的几十分钟,是这个在商业战场上沉浸有余二十余年载的男子人生中最难受的时光之一了。
不论是用言语刺激,又或者是刻意做出的小动作,本意都是为了隐藏住自己的情绪波动。
但是这一切,在那个洞察人心的“恶魔”面前,都毫无作用。
中年男子感觉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切,赤裸裸地坐在这个牌桌之上。
只有那个穿着白袍的身影,在冷冷打量着他内心深处的一切想法,让他一丝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其余的几人大抵也抱有如此的看法,有了一个带头的人后,后面就好说了。
“我也弃权,艾丽娅殿下带来的队友太强了。完全没有赢的可能了。”
“我也是,哎…………”
几人纷纷伸出手,遗憾地离开了这个赛场。
说实话,如果不是白沫坐在艾丽娅殿下身旁,他们真的想冲过去掀开白沫的袍子,
看看她是不是传说中的擅长玩弄人心,惑乱天下的妖精种了!
如果是的话,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当然几人也只是敢想想而已,刚升起这个念头,抬眼望去看到身披轻甲,腰挂利剑位于旁边的长公主殿下,这点小想法便被狠狠掐断了。
不管这几人心中是怎么想的,此时艾丽娅面上虽然平静,内心却不像她外表那样波澜不惊。
也许做敌人只是不明不白之间就被稀里糊涂打败了,
但是作为队友的她可是在一旁一步步看着白沫怎样出牌的,
更别提白沫多次之间不经意地提点就让她轻松获得了那一轮的胜利。
……
“我们赢了,艾丽娅殿下。我做到了!”
一只小手在艾丽娅面前挥了挥,打断了她的思绪。
抬起头,是兜帽中抑制不住雀跃心情的龙娘。
此时这牌桌之上,已经只有她们两人与面前的发牌荷官了。
这个时候游戏就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在这个比赛中,荷官是没有坐庄的资格,庄家是轮流到每一位玩家头上的。
但是抛开这一点不提,两位少女也已经赢得了足够的筹码足以晋升下一轮了。
艾丽娅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此时正在和荷官一起数着筹码的白沫。
“得到你的帮助,真是我的幸运啊……
那么我那阴暗的想法,究竟能否对得起白沫为我如此处心积虑吗?“
艾丽娅不是傻子,白沫在牌桌上一举一动为她排挤掉那些对手,都是为了让日后的下一场比赛,她能获胜的几率更进一步。
不然仅仅是为了晋级,在规则的应许下将两人约定好的这个小小胜利带给自己,对于白沫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她选择了更为困难但是更有利于自己的一条道路。
在有一个人辅助的情况下赢得牌场的胜利与带着一个人胜利的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好比为什么许多陪玩选手喜欢说包C不包赢一个道理。
艾丽娅不知道自己原本内心中确定的对于白沫的想法是否是对的,她也想不懂。
但是眼下两人的羁绊已经在悄悄往前走进了一步。
如同乡间小路上的放学的孩子,一步一跳往前踏入了一个小小的水坑。
在艾丽娅的心间溅起阵阵涟漪。
……
……
时间转眼到了中午,
此时比赛也来到了尾声。
晋级者们三三两两从牌桌上下来,跟随者荷官的引路来到了位于高台之下的阴影处。
当他们走近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几张圆形方桌,上面摆放着酒水饮料。
“各位晋级者们,稍安勿躁。接下来还有一场小小的加试。请各位耐心等候。现场还有免费的喝的,你们随意吧。”早就等候在此的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伸出双手下压示意,让与会者们安静了下来。
“怎么还有一场加试啊?我们不是晋级了吗?我还赶着回家休息呢!”
此时确是有一位举着扇子扇风的贵妇人有些不耐烦了。
“对啊,一场不就完了吗?”也有些许人附和着质问道。
“安静,这是王所设计的附加游戏!只有通过这个游戏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晋级!”
抬眼望去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位身材魁梧的男子不耐烦地从背后拿出一卷装饰华丽的卷轴。
白沫抬起头眯着眼仔细打量,
确实是有模有样的官方文书,下方盖着不列颠先王独有的个人印章,一个威武的金狮子头。
她握住站在一旁的艾丽娅指尖拉了拉。
“艾丽娅殿下,你知道这回事吗?”
艾丽娅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毕竟我也只是刚回来不久。在这之前也许久未曾和父王通讯过。”
“那依你看,这里会有猫腻吗?”白沫似有所指地望向了同样是晋级者一伙的二王子一行。
此时二王子倒是在和身旁的巨剑刀客悄悄说着什么,时不时眼神在卷轴上扫过。
艾丽娅从兜帽前面伸进手摸了摸白沫的脑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十分喜欢摸少女的脑袋。
而至于为什么她下意识会做出这个动作,也是因为她曾经对小时候的弟弟经常这么干罢了。
眼前的小小身影结合着悲惨的身世让她不由得怜惜起来,于是手便不自觉放了上去。
当然手感很好也是一个原因。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那个拿出卷轴的男人是我的剑术师傅,王国第一骑士团团长亚托克烈,也是我父王的至交好友。”
白沫享受着艾丽娅的摸头服务,舒服地眯着眼,小嘴张开,微伸着小舌头。
她现在倒是了解了猫科犬科动物为什么会喜欢被人摸头了。
“师傅据我了解是不偏不倚的态度,所以你不用担心了。”艾丽娅放下摸白沫头的手,她感觉自己有些习惯这个动作了。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艾丽娅摇了摇头,心中暗念。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白沫说道。
“第二场比赛也很简单,诸位只需要一人领取一张……”边说着,魁梧男子举起粗实有力的左手,
张开,躺在他手心中的是一张小小的没有任何痕迹的白纸。
“我手里的这张白纸,然后在上面画一个圈,接着像我这样揉起来起来就好了。”
说完,魁梧男子还笨拙地演示了一下如何把白纸揉成一个球。
他生怕力气太大给纸弄烂。
这之后,几位之前的荷官拿着一个大大的正方形遮光盒子走过来放在了魁梧男子的面前。
随后亚托克烈一把将手中的纸球扔得远远的。
然后他把这个盒子倾斜过来让前方的众人得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只见盒子中竟然已经装了不知道多少个相同材质的白色的纸球。
他露出一口大白牙,不怀好意地笑着。
“诸位,紧接着你们只要全都把画着圈的纸球丢进来就好了,然后我随便搅和下,每位晋级者再抽一张,谁能拿到画圈的纸张,谁就过关喽!一人对应一张,蛮公平的不是吗?大家机会均等。”
犹如平地惊雷,在与会者们之间炸起了巨大的水花。
“这不公平!这不就纯比运气了?那我们之前比的算什么?”
有人压抑着火气质问着亚托克烈。
“就是啊,我们不接受!”不少人一看有出头鸟,连忙随声附和道。
但是亚托克烈只是不在乎地看了带头起事的人一眼,掏了掏耳朵。
赫然是将抱怨当成了耳旁风!
“你们不乐意的话可以弃权啊,之前的规则依然有效的。”
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背后一伸手,摸出来一把匕首放在盒子旁。
“对了还有个附加规则我忘讲了。如果有人不管是在投纸团的时候还是拿纸团的时候有想法的话,最好别被我发现。”
他眼中寒芒一闪,直视着前方的众人,不似之前的满不在乎。
“不然哪条手出手,我就砍了哪条手。”
透露着杀气的话语让不少心里动着歪脑筋的人打了个寒颤。
其中也包括白沫。
废话,成王者,谁会把自身的选择交给运气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艾丽娅与白沫第一时间就一起想到了:
这个游戏如果按照规矩来,你就已经输了。
那么多的纸,在场只有十六个人。能抽到晋级资格的机会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本质上如果上一场是考察游戏水平的话,这一场,是在考量王的游戏技巧。
但是笨拙的技巧是不能被接受的,甚至代价就是一只手。
……
究竟该怎么办呢?
纸上做不了手段,并且每人只有一张纸,
抽的时候又有实力强大骑士长盯着。
尽管白沫觉得他的实力不如艾丽娅,但是想必也是相差不多。
难道真的只能靠抽的吗?
白沫眯起眼睛思索着。
艾丽娅也只能想到这步了,但是如何破局她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此时她也只好将希望寄托于白沫的小脑袋了。
白纸已经散发了下去,此时不管是在唉声叹气,周围的众人也已经开始蘸着墨水,用荷官提供的笔开始画起歪歪扭扭的圆了。
终于大家都画完,亚托克烈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他拿起箱子,招了招手,示意众人可以上来投纸团了。
艾丽娅叹了口气,
“难道只能靠运气了吗?”
她牵着还在思考的白沫走到了自发排起的队伍末端。
但艾丽娅不知道的是,白沫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